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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我愛的人能快樂
我希望愛我的人能覺得我值得
我希望這世界再不要有戰爭
我希望能擁抱更真實的靈魂
——《不值得一提的孤單》
四月。北京。疆進酒。
距離演出開始還有兩小時,「脆弱少女組」在臺上進行最後的調音。
陳荒唱完幾首歌,趙謬又即興想了幾個待會兒表演時要擺的動作,排練幾遍直到滿意後,兩人終於回到休息室。這時已經是下午三點鐘,他們還沒吃午飯,其間甚至還要見縫插針地接受一個採訪,又替鼓手郭郭想了一個「夜禮服假面」式的登場。
2017年聖誕節後,「脆弱少女組」的第二張實體專輯《去吧!少女時代》正式發行。這是他們同年發行的第二張專輯,第一張是在春天——《一些難過的時候可以聽的流行歌曲》。兩張專輯的封面都是一個手勢,前者是美少女戰士變身,後者是顆有些破掉的心。再往前追溯,他們就會告訴你,「脆弱少女組」成立於2015年一個慌張的夜晚,那之前,陳荒還叫陳修澤,是「那我懂你意思了」的主唱,趙謬則擔任鍵盤手。後來你們看到了,他們戀愛、結婚、組新的樂團,在團裡擔任更多的角色,兩個人的名字是一個詞組,有些戲謔世界的味道。
趙謬總是有最初的想法,而陳荒可以實現它們,就像《去吧!少女時代》裡長得令人驚訝的專輯介紹,寫的人是陳荒,整體的概念和想法則來源於趙謬的故事和心情,很多歌詞也是一樣。從隊友到夫妻,他們總是互相補足,再一起走更遠的路。
四點半,演出正式開始,這天演出前票務顯示「Sold Out」(售罄),對於他們來說,這無疑是最好的鼓勵。「我們真的很脆弱,又很想完成很多事。」
演出過半,趙謬舉起那支街邊小店裡買來的帶著小翅膀的粉紅魔法棒,按亮它,全場響起瀕臨沒電、嘶啞又好笑的「let it go,let it go」,和起初想的完全不一樣。
看吧,冰雪奇緣也混進了美少女戰士的愛與夢裡。
等「脆弱少女組」的臺呼響起——「脆弱的我/脆弱的你/脆弱的貓狗/脆弱少女組」,全場跟著大喊「脆弱」。那種魔法在於,這個詞被大聲喊出來的同時,似乎也就變得沒有那麼易碎了。
最後,少女趙謬哭了,她說:「希望大家都能做自己喜歡的事,照顧自己的心情。」
在這一點上,大家都一樣。
Q:兩個人的高中時代是什麼樣的?十幾歲的時候對未來有什麼設想嗎?
荒:在高中的時候我大概不是什麼特別的學生。一路念書上來都不算太糟,心裡也想過隨便念某個「電」字開頭的系就好,不會多有錢但絕對不會餓到的科系。但後來高二後半期數理化念得太糟,覺得自己在這方面大概是不行的,就轉去讀文組班。
當時就有在自己校內社團玩樂團、彈吉他,加上小時候有去學畫畫,才藝班那種,我想我自己在做這些事的時候大概是蠻開心的吧。想說以後如果每天都做這一類的事,應該會開心吧?加上其他科系實在也是搞不懂在念什麼……
總而言之就決定要考藝術大學,夢想什麼的倒是真的沒想那麼多……
大概是這樣,好像有點隨便的感覺……
謬:我高中時就念藝校了,那應該是人生最快樂的時間吧。雖然每一天都忙到半夜,除了讀書還有非常多技術課程、戲劇演出要完成,但十分踏實,我的師長是當時所有孩子的精神導師和支柱。
我當時的夢想是成為一名舞者!可惜出車禍腳傷太嚴重就無緣了……而當時想要做一首歌的念頭,也只是因為太想做一首自己可以跳的歌了,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橙汁」。
高中前與出社會都遇到各種令人沮喪又悲傷的碰壁,但一直是當初那美好單純的初衷支撐我走到現在。做自己喜歡的事可以很專注、很簡單,完成後又會獲得新力量,就像遊戲通關得到新技能一樣。雖然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中很自溺和安全,但長大後的自己其實是希望能把這份大家羞於啟齒的快樂散播出去。在痛苦的日常夾縫中漸漸滲透進去,期待哪一天渺小的自己能成為那個溫柔的人陪伴大家長大。
Q:團名雖然是「脆弱少女組」,但兩位似乎在勇敢地做一些和青春有關的表達。你們心中組合的宗旨是什麼?
A:關於鼓勵大家做的所有事情,很多其實來自於我們自己在狂飆的青春裡犯過的錯,反省那些我們後悔的、傷害了他人也傷害了自己的難過的事,於是我們現在變得很脆弱……容易哭泣,容易喪氣……
真的要說宗旨的話,大概就是希望每個人都能過得更好、更溫柔也更有愛,世界和平之類的,不想在別人身上看到自己曾經受過的傷。
Q:《夢想少女》的MV裡那個「美少女戰士變身」的開頭,好像每個聽歌的人也都立馬要去變身拯救世界、拯救自己。但就像畫面裡的荒和謬坐在公交車上,車外是過去且不會回來的風景和人流,現在的「脆弱少女組」找到了與過去和現在平和相處的方法嗎?夢想這個詞到現在,你們賦予它的解釋又是什麼?
A:關於現在和過去和平相處這件事,我們一直在努力。不敢說我們真的能百分之百做到,因為真的很困難。有些傷口還沒癒合,有些已造成的傷害還在彌補。
關於夢想,我們覺得夢想其實在每個人的心裡,驅使我們做每一件事。如同我們喜歡靠近善良的人,躲避謊言和惡意;如同我們會去吃自己愛吃的食物,但會避免去吃讓自己生病的、不舒服的食物之類的。我們每天都在為自己的生活做選擇。
所以我想我們的解釋是:誠實面對自己的心情,認真思考,踏實地過每一天。即使我們不一定會清楚夢想這種東西完整的模樣,但只要認真面對自己的心情,我們就能讓每一步都往那裡再靠近一點。
Q:回到第一張專輯《一些難過的時候可以聽的流行歌曲》,很多歌流露出來的情緒好像是被愛傷害到了,拉起窗簾和世界隔開,但更多的又是去問自己這一刻的想法是怎樣,愛還是不愛?要還是不要?是這樣嗎?真實生活裡,遇到糟糕的情緒會怎樣處理呢?
A:是的沒錯。我們覺得在受傷的時候,人都需要一些時間和空間去消化那些受傷的情緒,並檢視自己,思考下一步該怎麼面對。愛或不愛,是怎樣的愛?該怎麼去面對當下的失去與自己心中的愛?而現在又該怎麼做,才能讓自己和自己所愛的不再受到更多傷害之類的事。
我們遇到糟糕情緒的時候最常做的事其實是在自己的小地方躲起來,不接電話、不回信也不上線,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等情緒過了之後再做比較理性的思考和決定。
有時候時間會太久就是了……這一點我們也在很認真地反省。(低頭)
Q:來聽「脆弱少女組」的聽眾們給兩位帶來過什麼特別的記憶和靈感嗎?
A:一定的!
很多時候,來聽我們演出的觀眾都是脆弱的人,也會表現出脆弱的部分。一次次的交流與互動都在提醒我們,對於那些受傷的心情,要更謹慎、更溫柔,對人對事的觀點也越來越多元化。
我們曾經辦過一場巡演,叫「憂傷咖啡」,是在一家小小的咖啡館舉行。我們讓大家在現場傳字條,寫大家想說的憂傷的事。有些我們會現場輕鬆地聊聊,聊不完的我們會再寄E-mail回應給大家。
那場巡迴後我們憂鬱了整個月……大家遭遇的憂傷太深了,我們也只能就我們所理解的、有能力做到的事去回應而已。被感染到的情緒我們自己也花了一些時間才走出來,很辛苦,但理解了很多,也成長了不少。
Q:現階段的荒和謬與成團時相比,想要傳達的東西有所改變嗎?有要對那些「脆弱」的少女們說的話嗎?
A:想要傳達的東西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方向更清楚了一些。
女孩在亞洲社會的處境真的很艱辛,但我們想說:不要讓別人決定你生命的意義,你生命的意義得你自己去定義。
——原文載於2018年愛格9A《脆弱少女組:擁抱更真實的靈魂》 採寫/血血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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