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阿井
經過月餘衡量，美國候任總統拜登，12月10日正式敲定一位華裔女性入內閣，出任美國貿易代表一職。
如果提名獲得參議院批准，身為華裔的戴琦（英文名Katherine Tai，臺灣地區翻譯為戴琪），是繼美國行政管理和預算局局長譚頓(Neera Tanden)之後，拜登團隊第二位亞裔女性高級官員，也將成為首位擔任美國貿易代表的有色人種女性。
貿易代表是美國內閣級官員，擁有大使頭銜。雖然該職位有時沒那麼引人注目，但在川普時代，該職位權重很大。川普通過貿易代表團隊，對他國徵收高額關稅，並就一系列大大小小的貿易協定進行談判。
美國政界對戴琦普遍評價是——具備處理對華貿易問題的獨一無二條件，並知道如何與盟友合作來實現美國利益。
今年大選以來，拜登多次呼籲，要摒除川普「美國優先」的民族主義政策，回歸多邊主義、擁抱全球化。他選擇擅長貿易談判的華裔律師戴琦，意味著拜登政府將跟盟國密切合作，回應中國日益增長的經濟競爭壓力之際，並著手迅速處理未決的多邊貿易議題。
拜登交接團隊10日宣布，由華裔資深國際貿易專家戴琦出任美國貿易代表。圖片：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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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廣東教過書、10年對華貿易經驗
45歲的戴琦，出生於美國康乃狄克州，父母都是臺灣移民，曾在耶魯大學和哈佛大學求學。1996年至1998年，她以耶魯中國學者身份，赴廣州生活和工作，成為中山大學英語老師，中文流利。
獲得哈佛大學法學博士學位後，她在華盛頓多家律師事務所的國際貿易部門工作。2007年至2014年，戴琦成美國貿易代表署負責中國事務的高級律師。期間，她升為首席法律顧問。專攻對中貿易執法，在世貿組織對中國提出訴訟。
戴琦6年前加入眾議院，在國會表現同樣出色。作為美國眾議院籌款委員會首席顧問，除負責中國相關事務，制定美國供應鏈的回流戰略，以及立法禁止進口亞洲特定勞力生產的產品，她還牽頭研究美國貿易政策中種族不公的遺留問題，以及如何使貿易收益更具包容性。
如今中國被視為美國在貿易領域的最大競爭者，戴琦超10年對華工作經驗，成了加分項。拜登未來幾年調整美國對華政策時，這一經驗也能派上用場。
戴琦前同事告訴媒體，在與中國的談判桌上，戴琦流利的普通話，也會贏得更多尊重。
此前關於戴琦的公開消息不多。《華盛頓郵報》評論說，戴琦從國會委員會顧問躍升為貿易代表雖然不尋常，但作為華裔政治新星，她同時得到國會內溫和派與進步派的支持，甚至是國會兩院議員的力挺。
12月9日，美國維吉尼亞州民主黨眾議員拜爾(Don Beyer)表示，他跟戴琦在眾議院籌款委員會合作多年，提名戴琦將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拜爾說：「她是幫助我們恢復貿易政策合理性、恢復我們在全球各地盟友心目中的尊嚴的最合適領導人。」
10名民主黨聯邦女眾議員上月致函拜登，稱戴琦是「不二人選」。
美國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曾引述參與職位候選討論的人士的說法，「幾乎人人都喜歡她，就算未必同意她，但也會認為由她出任(美國貿易代表)很合理。」
戴琦相關視頻截圖。圖片：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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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談判空間可能更大？
美國貿易代表，被外界稱為「貿易沙皇」。
CNBC指出，現任「貿易沙皇」萊特希澤在跟中國的貿易談判中表現強勢，美國目前還對中國價值3600億美元的商品加徵關稅。但萊特希澤和團隊認為，美國傳統官僚體制行動遲緩，加上對中國在世貿組織和世界銀行與日俱增的影響感到忌憚，於是繞過世貿組織，採用增加關稅等更直接的對抗方式針對中國。
跟萊特希澤喜歡發動「貿易戰」不同，戴琦更認可貿易政策應聯合盟友而非讓盟友怨聲載道。今年8月，戴琦還批評川普政府，他們對華關稅政策僅具「防禦性」，呼籲實施「攻守兼備」的政策，提升美國經濟競爭力及捍衛民主價值。
戴琦在內部曾表示，美國可利用補貼和激勵措施來擺脫過度依賴進口中國商品。還曾建議，美國與盟友可達成協議，互相向對方購買一定數量的防護產品，而非從中國進口。
目前來看，戴琦可能更喜歡多邊執法機制，而不是「光明使者」，她擔任美國貿易代表，雖然並不意味著轉變對中國的強硬立場，但她應該會給出更多可能性。比如，採取戴琦擅長的聯合訴訟等。如此一來，對比川普時代——那種難以捉摸、朝令夕改地出牌方式，中美貿易爭端，更可能在一些國際框架範圍內談判解決。
戴琦工作場景。圖片：網絡
假設戴琦正式上任，她還將負責重組其辦公室，以適應民主黨的優先事項，如增加勞工保護、緩解氣候變化、提高保護消費者的標準；以及負責緩解因川普咄咄逼人的外交政策而緊張的國際貿易關係——包括歐洲、加拿大、日本和墨西哥。
不過《聯合早報》引用中國社科院美國研究所助理研究員馬偉的觀點指出，戴琦貿易談判經驗豐富，對於中國來說，或許會是一個更加難纏的對手。
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教授時殷弘也告訴全現在，考慮到戴在處理對華貿易問題上的經驗，不排除這是中美關係另一個負面信號。提名戴琦任職，可能會延續華盛頓對北京的強硬立場，對中國而言，並非好消息，這跟她中文水平或族裔出生無關。
時殷弘認為，中國還需要進一步觀察，戴琦對拜登是否有真正的政治影響力。「對於拜登選擇戴琦作為美國貿易代表，或者選擇皮特·布蒂吉格（pete Buttigieg）作為美國駐北京大使，中國可能一點也不興奮，因為我們對這兩個人都知之甚少。」
而且，並非所有華裔美國官員，對中美關係都一直發揮穩定作用。比如華裔美國人駱家輝，曾在歐巴馬政府期間擔任美國駐華大使。任命之初，駱家輝受到中國的稱讚，稱其促進了兩國之間的更緊密關係。
作為原美國商務部長，駱家輝履職以來重視中美貿易和經濟利益，然而美國國內一些人不認同其行事風格，覺得駱家輝不夠「硬」，而且在「美式價值觀」、意識形態等領域打的牌沒有達到期望值。駱家輝夾在其間，高開低走，到了任職後期，駱家輝對中國法治加以指責，也引發中國官方媒體的批評。
華裔美國人駱家輝，曾在歐巴馬政府期間擔任過美國駐華大使。圖片：法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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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登還要跟戴琦商量對中貿易對策
拜登今年能上臺，美國少數族裔居功至偉。勝選後，選擇華裔女律師做內閣也是眾望所歸。
戴琦在去年國會民主黨人與川普政府圍繞美墨加貿易協議（USMCA）的談判中，發揮關鍵作用，最終促成三國達成協議。
作為眾議院籌款委員會首席顧問，戴琦展示了強大的領導能力，平衡工會、環保組織、集團說客與本屆政府之間的競爭性需求，並幫助敲定了一項在國會兩院以較大優勢獲得通過的協議。這也是拜登團隊選擇她的另一關鍵原因之一。
美國國會民主黨人一直在爭取戴琦的任命，部分原因是他們相信她將在美墨加貿易協議條款執行上發揮關鍵作用。民主黨參議員、代表勞工群體的布朗（Sherrod Brown）指出，戴琦是美國貿易代表的最合格人選，她在USMCA中為確保真正改善勞工狀況起關鍵作用。
作為拜登的首席貿易談判代表，一旦戴琦正式上臺，還將負責處理大部分川普時代的遺留問題，包括幫助他決定是否繼續對中國商品加徵關稅，以及是否繼續將某些企業排除在這些關稅之外。許多排除條款將於12月31日到期，目前尚不清楚川普是否準備將其延長。
美國現任「貿易沙皇」萊特希澤。圖片：法新社
這些關鍵問題，首先要看拜登的態度，但拜登最近接受採訪時卻表示，他不會立即取消對中國的關稅，如何跟北京競爭，他需要更多時間來權衡利弊。
「我不會立即採取任何行動，關稅問題也一樣。我不會對我的選擇抱有偏見，」拜登接受《紐約時報》專欄作家託馬斯·弗裡德曼採訪時說。
拜登還留下懸念，拒絕透露美國是否會再加入哪一個具體的貿易協定。
川普四年前上任後，最早動作之一就是讓美國退出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尤其是TPP，耗費歐巴馬政府大量心血，跟11個國家經過艱難談判達成。外界多認為，TPP將中國排除在外，是歐巴馬努力鞏固美國在亞洲影響力的基石。但川普取消TPP之後，中國與其他14個國家籤署了《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該貿易協定不包括美國，涵蓋約30%的全球經濟。
拜登承諾，在就職後將更詳細地闡釋自己將支持哪些協議。拜登較注重聽取專業人士的經驗，戴琦作為貿易代表，在這些國際貿易領域，都將是他重要的智囊。
雖然日前表明不會馬上取消加給中國的關稅，但拜登卻指出，「戴琦是一位敬業、深受尊敬的公務員，也是一名經驗豐富的國際貿易問題專家」，「她豐富的經驗將使拜登-哈裡斯政府能夠著手處理貿易問題，幫助美國擺脫因新冠疫情引發的經濟危機」。
2020年1月15日，中美貿易談判代表在美國白宮東廳舉行發布會。圖片：法新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