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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書有益)段景住:作為梁山泊全班倒數第一名,我壓力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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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時遷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當了一輩子小偷,人生理想終究是沒有實現。
本來在幹這一行前,就設定了人生目標是「要麼發家致富,要麼遭人捉住打死」,現在而今,不但沒有發家致富,而且也沒有在「上班時」遭人給捉住打死,反而是病死。
時遷更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在風景如畫的杭州。
那一次,混在被大宋朝廷成功改編的「炮灰」隊伍中,徵討方臘,雖然死傷了不少梁山兄弟,但終究是贏了。隨大部隊迴轉,在杭州駐紮。
時遷百感交集,身在杭州,卻無心欣賞風景。突然覺得肚子不爽,然後劇痛,竟然痛得打滾、大汗淋漓。身邊工作人員馬上報警,醫生前來查看,下了判詞說:「拐了,攪腸痧,沒得搞了……」
時遷急得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特麼,什麼叫做攪腸痧?」
醫生說:「你的腸子攪在一起了,理不順。除非華佗過來動手術……」
那一瞬間,時遷後悔了。
早曉得今天,就不敢參加宋江的隊伍;早曉得今天,就不該上了宋大哥的當,遭帶進溝裡被招安;早曉得今天,就不該來打方臘;早曉得今天,就該認認真真做自己的小偷。
如今,錢沒有,房沒有,老婆沒有,孩子沒有。混到現在,竟然連命都馬上就沒有了。
時遷仰天長嘆:「宋大哥啊,我冤……」
身邊工作人員面面相覷,我們這個時遷老大,剛才說的啥意思?
二
算起來,時遷也算是一匹哥。
他祖籍高唐州,職業有點含蓄,就是到發財人家「借」東西,接濟窮人,順帶發家致富。算起來,也是「取之於富人,用之於窮人」。當然,時遷將自己首先列入了「窮人」之列。
時遷有個外號,叫做「鼓上蚤」,很少有人能夠鬧醒豁到底是啥意思。還以為是鼓皮上面的跳蚤,蹦得老高,其實不然。
這個「蚤」字通「爪」。「鼓上蚤」,是指鼓邊上起固定鼓皮作用的銅釘。給時遷取這個外號,是表達他身小而善於鑽入的意思。
對,職業技能,小偷特級專業技術水平。
梁山排座位後,就有人經常奚落時遷:「哥,你咋排了個倒數第二名呢?請問你壓力大嗎?」
時遷說:「我也有一個叫做金毛犬段景住的小弟,我前面還有一百單六位大哥。我能有啥壓力。」
時遷心中完全明白,排最後三位的,中間是他,前面是白日鼠白勝,後面是金毛犬段景住。三個兄弟,都是偷東西的。
為啥偷東西的就必須排位最後?時遷很想不通,但又不敢問。
三
時遷出場的時候,十分有些猥瑣。
施先生在《水滸》第四十六回《病關索大鬧翠屏山,拼命三火燒祝家莊》中,蜻蜓點水描述了這一場景。
楊雄和石秀在翠屏山上殺潘巧雲,被正在那裡盜古墓的時遷撞見。他作為在場目擊證人,同兩位開個玩笑,想嚇他們一跳。對他們說:「搞得好啊,大白天殺人,還想投奔梁山入夥,沒得二十萬元封口費,我馬上去報官。」
不過,接下來他的那首人物贊倒是寫得十分生動:「骨軟身軀健,眉濃眼目鮮。形容如怪族,行步似飛仙。夜靜穿牆過,更深繞屋懸。偷營高手客,鼓上量時遷。」
楊雄一看:「我靠,這不是偷兒時遷麼?你特麼碰瓷碰到我手裡來了?想當年,你在薊州府吃官司,我在擔任薊州兩院押獄,還是我救的你。你個土賊不會忘了吧?」
時遷說:「大哥,開玩笑的,在你面前,我咋敢搞事情嘛。」
時遷接著說:「小人如今在此,只做得些偷雞盜狗的勾當,幾時是了。跟隨的二位哥哥上山去,卻不好!」這個時候,他已經厭倦了原來的偷摸營生,有了改邪歸正之心。
順便說一句,在時遷的眼中,所謂的改邪歸正,竟然是到梁山上,做大做強。
三人一拍即合,然後結伴上路。
途經鄆州祝家莊時,因時遷突然想改善夥食,偷吃了店家的報曉公雞,石秀又放火燒毀了客店,這下把祝家莊給惹毛了,喊打喊殺,陣仗很大。
三人逃跑時誤入埋伏,時遷被祝家莊莊客用撓鉤活捉。楊雄、石秀通過撲天雕李應索要時遷不果,趕赴梁山求援。
楊雄、石秀兩個上得山來,訴說時遷因為在祝家莊偷雞,被人捆了,生死不明。誰知不說萬事皆休,剛說罷,晃天王冒火了,喝叫:「孩兒們!馬上把這兩個爛賊給我砍了!」
他們不知道,梁山泊自有一套規矩,凡好漢者,必須要堂堂正正。啥子叫做堂堂正正?梁山上的要求也簡單,只有兩條,一是不近女色,二是不搞偷摸。
現在這種狀態,晁蓋認為他們三個必定是團夥作案,以為蛇鼠一窩,打算砍了算了,免得敗壞名聲。好在宋江好說歹說,終於說動。
但是,與其說晁天王給宋江面子,不如說是聽到了宋江說,那祝家莊錢多糧食多,正好可以搞來充實山寨實力,動了心。
正好沒有理由,這敢動我梁山兄弟?再好不過的藉口了。
不過,這已經為時遷的最終待遇,埋下了一個「出身不好」的伏筆。
四
實際上,時遷上山之後,很有擔當精神,工作很努力,功勞也很大。
他立下的第一樁大功,便是在高俅大興三路兵,呼延灼的連環馬所向披靡,梁山人馬一籌莫展的緊要關頭。
這個連環馬戰術太厲害了,根本抵擋不住。大家開會一合計,得出一個應對方案:要破連環馬,須得賺東京金槍班教師、以鉤鐮槍法獨步天下的徐寧上山。
如何能夠賺得此人上山?原來徐寧家中,有一鎮宅之寶,那就是雁翎砌就圈金甲。這是好東西。
古時的甲冑,一般有鎧甲和鎖子甲兩種。鎖子甲較之葉片式的鎧甲,簡直就算是現金武器。對方的武器捅過來,周圍的連環鎖扣會一齊支援過來,將箭頭或者矛頭牢牢鎖住。
而徐寧的這副甲冑,又不同一般,織有大雁翎羽,有效解決了以往沉重笨拙的毛病,披在身上,又輕又穩,刀劍箭矢急不能透。徐寧將此甲視為性命,輕易不可示人。若盜得此物,就不愁他不上山。
吳用到底是知人善任:「今次卻用著鼓上蚤時遷去走一遭」。
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今天,時遷一聽便來了勁,誇下海口,只要世界上有這樣東西,「好歹定要取了來」。
第五十六回時遷盜甲的那番不厭其詳的描寫,是《水滸》中最精彩的篇章之一。
施耐庵先生對偷兒的觀察,應該說是很深入、很透徹也很獨到的。先寫時遷兩番詢問,摸清了徐寧的住址、行蹤。接下來一連二十多個看、張、見、望、相、窺、視等,中間又插有七個聽,把徐寧的居住環境、房屋結構、家中擺設、家庭人口、行止舉動、言語對話等等,鋪陳得明明白白。又有如西洋畫中的透視原理,畫圖中的焦點,始終落在屋梁上的那個皮匣子上。
施先生寫時遷的動作,也很傳神:扒將上去、溜將下來、在黑影裡伏了、直蜇到梁上等。最要命處,莫過於在梁上解了匣子,正要下來,徐寧娘子與丫環發現梁上有響動,「時遷就便學老鼠廝打,溜將下來,悄悄地開了樓門,款款地背著皮匣,下得胡梯,從裡面直開到門外」。這「款款地」三字,十分神妙,即是慢慢兒地,一股從容不迫的味道。
時遷盜甲,為大破連環馬,粉碎高俅三路大軍進攻,立下了汗馬功勞。
五
在打大名府救盧俊義時,時遷領的也是關鍵性任務,即吳用說的「為頭最要緊的,是城中放火為號」。
時遷是主動請命的,工作態度很積極。
正月十五花燈夜,時遷扮做個賣鬧鵝兒的,溜上了翠雲樓。關鍵時刻,「時遷就在翠雲樓上點著了硫磺焰硝,放一把火來。那火烈焰沖天,火光奪月,十分浩大」。各路好漢見了樓上火起,一齊殺將起來。
梁山排座次時,時遷排第一百零七位,星號地賊星,與鐵叫子樂和、白日鼠白勝、金毛犬段景住一同擔任軍中走報機密步軍頭領。
說起來,也叫人好不喪氣,時遷上山都那麼久了,又立了兩次可圈可點的功勞,梁山也不以發展的眼光來看一個人,到最後仍把人家瞧扁。
這就意味著,老大的印象決定命運,你時遷再賣力,表現再好,也是卵的。
想起來,也讓人意氣難平。比起小混混白日鼠白勝,比起宋江的弟弟酒囊飯袋鐵扇子宋清,比起以走跳得快為唯一特點的活閃婆王定六,比起開賭坊打死人的石將軍石勇等等,時遷也不知強過多少倍去了。
這就意味著,一個人歷史上一旦有了汙點,就一輩子都得背黑鍋。若要深挖後世假洋鬼子「不準革命」的根源,搞不好完全可以追到宋江身上。
時遷最終福薄。班師時得「攪腸痧」而亡。這病屬於痧症。腸子打結,很痛苦的。
只是可惜,時遷的一身偷盜好手藝,竟然沒有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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