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恃靚行兇」這個詞,我就對港媒的造詞水平刮目相看,簡單四個字,讓一個又美又狠的女修羅形象躍然眼前,美貌是她的兇器,年輕是她的籌碼,在食色性也的世界裡,她從來不戰而勝。
這個詞是港媒為李嘉欣關之琳們量身打造的,半褒半貶,一方面不得不承認她們的「靚」,一方面又十分忌憚她們的「兇」,比扁平化的道德聲討或外貌稱讚更複雜、更矛盾,凌厲中充滿無奈,嘲弄中又帶點縱容。
李嘉欣關之琳們是真的靚,即使在當年遍地美女的香港,她們也佔據了顏值金字塔的最頂端;她們也是真的兇,憑美貌輕鬆俘獲已婚富豪,理直氣壯地逼宮正室,絲毫沒有插足別人婚姻的愧疚感和廉恥心,一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架勢。
關之琳在與地產大亨馬清偉交往時,打電話騷擾其懷孕的原配陳美琪,罵她是「不會下蛋的雞」;李嘉欣也曾打電話辱罵劉鑾雄的原配寶詠琴,寶詠琴被查出乳癌後直言在大劉那麼多外遇中她「最恨李嘉欣,病都是被她氣出來的」。
她們是同路人,任性、嗜戰,無法無天,她們習慣在異性中、同性中挑惹起戰爭,賜予世界更豐富愛恨。聲色犬馬的富豪們,被她們視作裙下之臣;年老色衰的原配們除了一個合法的名分,在見色起意的男人眼中,也只是襯託她們青春靚麗的炮灰。
她們是罌粟花一樣誘人而致命的女人,憑一張絕色的臉,不斷試探道德的底線,不斷冒犯別人平靜的人生。她們甚至能摧毀理性的防線,獲得前所未有的寬容與諒解。就連想要批判她們的人,也無法果斷決絕地把她們釘在恥辱柱上供人唾棄,只用了一個愛恨交織的「恃靚行兇」。
她們不需要像張曼玉一樣有無數影后桂冠傍身,也不需要像鄭裕玲一樣技能滿點,更不需要像惠英紅一樣有跌宕起伏的奮鬥歷程,所有與她們相關的談資都圍繞她們交往過的富豪、插足過的婚姻,美貌與不堪相互依存、不可分離。
已隱退多年的李嘉欣在去年復出參加綜藝,作為演技派上陣給年輕演員示範演戲,被質疑萬年花瓶到一定年紀就成「演技派」了?當她不再年輕漂亮時,觀眾對她就沒那麼寬容,阿修羅的黃金聖衣褪色了,不再無往不利。
自古就有個三觀不正但根深蒂固的觀點:女性對異性的吸引力,決定了她的核心競爭力。有男人供養的女人總是有恃無恐,自謀生計的女人總是給人看輕,背後的潛臺詞是她沒有依靠、沒有市場。所以張愛玲才會說:「一個女人,再好些,得不到異性的愛,也就得不著同性的尊重,女人就這點賤。」
鋪天蓋地的後宮劇、言情劇,即使是打著「大女主」的旗號,也總是有意無意地讓女性陷入容貌的較量、年齡的比拼中,她們不論用多少心計,最終都是為了終結花花公子的浪蕩史,或者在三千佳麗中獨得恩寵,這種無謂的角逐,輸與贏都是在男權預設的角鬥場裡。
港圈有這樣一則傳聞,80年代有位富商出價七位數,在圈內放出風聲,說想與某位女星「交個朋友」,此風月領袖大概之前屢屢得手,以為這個天文數字能讓任何一個女星自動找上門去。誰知道該女星知道後罵他神經病,也公開放話「我沒錢嗎?要我陪個老頭子!」 「叫我為錢同人做朋友,我才不會這樣cheap!」
據說這位耿直剛烈的女星就是鍾楚紅,我覺得比較靠譜,紅姑確實是那一批女星中少數沒與富豪糾纏過、沒什麼包養傳聞的奇女子,估計是她這份霸氣嚇退了那些風月老手。她的良人是只比自己大6歲的朱家鼎,就是那位為鐵時達手錶寫了「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的香港廣告才子。
關之琳李嘉欣們恃靚行兇,還是底氣不足的表現,不論她們想爭奪的是錢財、是名分、是地位,還是虛榮心,始終是有所圖謀的,這份圖謀就把自己推入了以色侍人的被動境地。而紅姑無欲則剛,我不缺錢,我看不上老頭子,不會為了錢和他「做朋友」。
馬清偉離婚後並沒有娶關之琳,劉鑾雄離婚後也沒有娶李嘉欣。照她們咄咄逼人的氣勢,應該立刻抓住機會上位,把不正當關係合法化啊,怎會甘心偃旗息鼓。貴圈諸多成功上位的還缺這樣一段逼宮正室的歷程呢。
原因無非兩種,要麼她們其實就沒那麼想上位,要麼富豪離婚只是為了更自由地遊走於女星之中,並沒打算給她們騰個位置。無論哪一種,都讓之前的逼宮重頭戲顯得多餘。或許她們只是想試試自己的「靚」有多大的殺傷力,逐漸沉迷這種摧枯拉朽的勝利感和破壞感。
隨著年月的流逝,她們也很快會明白,因年輕而獲得的,必因衰老而失去;因美貌而攫取的,必因不再美貌而失去。她們在最美好的年華為我們貢獻的作品,除了寥寥幾個角色,最值得大書特書的竟是那些八卦與傳聞。
藍潔瑛的紅顏薄命讓我們扼腕嘆息,關之琳李嘉欣們的恃靚行兇也讓我們深惡痛絕,太戲劇性的人生只適合出現在藝術作品裡,在現實中,還是希望她們不被傷害、也不去傷害別人,活出磊落美麗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