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不會一帆風順,但我們仍願保持一份熱愛,願意擁有對美好的嚮往。這是新年祝福的意義,也是人生的意義。
我一度對這個約定俗成的詞語很無感,甚至不屑。「新年快樂」,這算是一種祝福嗎?一年一年周而復始,就像日月交替、四季輪迴,是一件很自然很平常的事情。我曾認為,我們不會說祝你「白天快樂」「晚上快樂」,或「春天快樂」「冬天快樂」,也就不必特別地在新年這一天說上一句「新年快樂」。況且,「快樂」不是一件很尋常的事嗎?直到那天和父母一起去醫院探望住院的表叔。
表叔懶懶地靠在床頭,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看到我們來,他好像立刻來了精神,探起身子招呼我們。表叔患了一種慢性病,病情本身並不嚴重,但治療過程很緩慢,醫生告知了他要做好持久戰的準備。「我已經在這裡住了三個多月了,不知道還要住多久,眼下看來,怕是要在醫院過年了。」表叔說著,眼神中流露出了無比的失落還有一點點希冀,「要是能在家裡過年,我就高興了。」在家裡過年,這幾乎算不上是一個「願望」,在此刻卻成了表叔的奢望。
一次和朋友們聚會,酒足飯飽之時,大家的手機也恰到好處地陸續響起來,電話無一例外是家人打來的,有的是父母的嘮叨,有的是愛人的催促,還有的是孩子的召喚。在朋友們對著電話說「馬上就回去」時,我留意到,華子的眼圈不自覺地紅了起來。華子羨慕地說:「有人牽掛著你、擔憂著你,多好。如果有人打電話催我回家,我一定很開心。」華子告訴我們,他的父母去世得早,十幾歲時他就獨自到外面闖蕩,每天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他幾乎沒有接過其他電話。他多麼渴望在自己累了、倦了的時候,能接到親人打來的關切的電話。
其實,每個人似乎都有不如意的事情,都有一些缺憾。這樣平淡甚至不順心的生活日復一日地過著,很多時候,我們想要改變卻又無力改變。於是便幻想著能有一個節點「時來運轉」,讓現有的一切得到改變,或者說有一種「從頭再來」的感覺。尤其是經歷了生活中的種種不易,才逐漸意識到,有健康的身體,有家人相伴,過著尋常或者略帶乏味的日子已經是極大的幸運了。
新年是個很好的載體,一元復始、萬象更新,在這個特殊的節點上,說一句「新年快樂」顯得如此真誠、難得,還有什麼比此刻的快樂更重要呢?我們知道,未來不會一帆風順,未來可能依然平淡如水,但我們仍願意保持一份熱愛,願意擁有對美好的嚮往。這是新年祝福的意義,也是我們人生的意義。
在即將到來的新年之際,讓我們真誠地對彼此說一句「新年快樂」吧!(張君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