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環投行實習3個月,我差點背上數萬元欠款.

接到投行offer的那一刻，我以為馬上就要走上人生巔峰，成為走路帶風的中環OL。

誰能想到，三個月一過，我差點背上了人生中第一筆數萬元的欠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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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這樣的，在港讀研期間，我一直希望有機會在香港公司實習，一方面想比較一下傳說中的香港OT文化和內地職場996，到底哪個更殘酷。

另外，我也很嚮往TVB裡面那種出入高級寫字樓，辦公室背靠維港，身邊同事個個都很靚仔，說話的時候粵語混著洋文，想想都覺得自己離都市麗人更近了一步呢。

於是，我在去年5月結課後，海投了很多香港的實習崗，經過hr和部門leader的兩輪面試，我拿到了一家中環投行的實習offer。

實習期間津貼不高，大概只夠每個月上下班的交通費，但我還是很興奮，因為工作地點是香港最高的甲級寫字樓之一，從頂層望下去可以盡覽維港全景。

在「中環返工鄙視鏈」中，雖然不是最top級寫字樓，但是絕對夠face。（想知道在中環甲級寫字樓工作是怎樣一種體驗，文末點個「在看」，我們下期接著聊）

然而，想像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中環的底層打工仔，尤其是像我這樣的實習生，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光鮮，拿著不屬於中環的薪資，卻要承受中環的物價。

午餐和同事隨便去一家日式小麵館，一碗麵就要70港幣，還加收10%的服務費。（內心OS：吃碗麵到底是需要怎樣的服務🙄️）

 

說回工作，在「富麗堂皇」的寫字樓裡，我們公司辦公室的裝修可以說相當湊活，仔細看工位的桌角和會客室的沙發甚至出現了一點輕微的磨損，一個個一米半見方的格仔就是一個員工的工位，中環的崗位就是這樣，一個蘿蔔一個坑。

在中環職場精英耀眼的工作成績下，港校研究生所謂的「優越感」，根本啥都不是。

為了跟上大家的節奏，我不得不時常加班。雖然我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努力，但和周圍同事還是有著明顯的差距。

犯錯也是不可避免的，有次我被叫到老闆的辦公室，leader黑著臉說，「你知不知道一個實習生，浪費了我這個senior15分鐘的時間，就為了給你改錯.」

後面leader說了什麼我都已經記憶模糊，只記得當時恨不得用腳趾扣個洞，鼻尖酸酸的，可還是要強忍著把淚憋了回去，因為職場中眼淚得到可能不是同情，而是輕視。

可即便如此，由於部門最近正在進行一個新項目，非常缺人手，在我來公司的兩周後，主管就口頭承諾我轉正，而且從那之後不止一次提起轉正的事情。

 

在這家公司實習期間，我的研究生老師也曾聯繫我，推薦我去一家招聘正式員工的公司面試，面試全程都很順利。但是想到之前主管已經再三承諾我可以轉正，同事們對我也很照顧，權衡之下我還是放棄了到手的offer。

誰知我後來悔到腸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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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就到了8月份，我之前租的房子馬上到期要趕緊搬屋。大家都知道香港租房是「一年死約，一年生約」，慎重起見，我在找房前，和主管再次確認了轉正的事宜。

同樣的，主管依舊是肯定的回答，甚至還給我推薦了可以選擇的樓盤。

在實習結束前的半個月，我搬進了一間公司附近的劏房，父母幫我交了兩個月的押金，搬家的時候我想著轉正之後就可以自己負擔每月6300港幣的房租。

 

但我沒能如願轉正。

八月底，眼看實習就要結束了，主管遲遲沒有和我談轉正後的待遇、職責等細節。我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知從何時起，主管變得不太在意我的存在。

我還以為是自己最近失誤減少，終於得到了主管的信任，可以獨當一面了，然而公司新來的幾個實習生，讓我覺得事情好像不是那麼簡單。

 

很多次我都想找主管談一談，但每次話到嘴邊就又憋了回去，我害怕面對那個我不想面對的現實，我還沒想好要如何承擔後果，如果真的沒了這份工作，一個月6300的房租，我怎麼支付？

6300這可是爸媽加起來的工資，難道讓他們不吃不喝養我麼？如果找不到工作直接回內地，一走就是一年房租7.5萬的負債。

我真的不敢想這些。

渾渾噩噩到了實習期的最後一周，主管開會的時候，一位同事甩給我一個非常有挑戰性的工作，很明顯這不是我目前可以handle的，會上我一直期待主管或者其他同事跳出來幫我說句公道話，可是主管表示了默認，其他同事也都漠不關心。

會後只有一個男同事走過來看了看我手裡文件，嘆了口氣說「呢個唔容易嘅」，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

因為這句話，我一直積壓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我躲在中環甲級寫字樓的廁所痛快地哭了一場，真的很不容易啊。

哭完後，我把這個任務看做自己的終極挑戰，一方面是為了證明我有能力handle這份工，另一方面也為了不讓自己年紀輕輕沒車沒房就先有了欠款。那一周，我幾乎每天都是晚上十點才離開辦公室。

<某個加班回來的晚上，看著萬家燈火，覺得每個賺錢買樓養家的父母都很偉大>

終於到了周五，我給主管交了任務，也不得不鼓起勇氣談轉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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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現實就是現實，沒有童話故事裡的美好結局。儘管我用盡了自己所有的能力去做事，我還是被fire了。

主管給了我一個事先準備好的bonus和一封推薦信，說，你也知道公司最近新項目很忙，如果你有時間可以繼續過來。

我攥著利是說，我已經有其他安排了，先走了。

回到工位收拾東西，其實我這周已經陸續帶些東西回去了，以至於離開的時候沒有太過狼狽。收拾好東西以後一一和同事們道別，香港職場上離開一家公司傳統是要請同事們吃散水餅的，而我哪來得及準備，即便有時間我也不會準備的。

離開中環寫字樓的那刻，我終於鬆了口氣。

乘著夕陽無限好，我去了那家我一直想去但不敢去的高級餐廳，坐在街邊吃了個下午茶，好久沒有這麼放鬆了。

我看著眼前寫字樓樓頂聳起的塔尖，像極了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每個人的頭上。

事後回想發生的一切，很可能主管從一開始就沒有真的想讓我轉正，如此說不過是不希望我在5至8月這個找工作的黃金時間段分心，否則也不會不籤署任何有關轉正的書面文字，否則也不會有新的實習生出現。

事到如今一年過去了，幸好我很快又找到了一家公司正式入職，公司不在中環，也沒有奢華的寫字樓，卻能夠讓我有能力供得起每月6300的房費。

我早已從當時的憤怒絕望中解脫出來，實習結束沒有如約轉正，這件事歸根到底還是我自己太傻了。在事事講求商業原則的香港，沒有書面合約僅僅是口頭承諾，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信度。

吃一塹長一智，我不後悔參與了那場實習，那是我從校園到職場初啟蒙的地方，也因為在實習中的經驗，能夠讓我快速找到新的工作。

希望我的故事能對每位初出校園的學弟學妹敲響警鐘，任何沒有書面文件的口頭承諾都是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