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七喜

第一季18集留了一個巨大的懸念,傑克是怎麼死的?
絕世好父親的人設,國產電視劇中一定會活到最後,並且壽終正寢。但在《我們這一天》中,從頭至尾,父親都活在兒女及妻子的回憶中。這是編劇的巧妙,通過第三方的視野、角度來漸漸豐滿一個父親和丈夫的形象。
傑克的種種好,無需多說,你只看到他三個兒女,就足以證明這個父親有多麼成功。他們通過種種方式來紀念父親;聖誕節極具儀式感的全家聚會;橄欖球比賽一定要穿上支持方的隊服;特別痛苦的時候想到小時候父親對他們各自的教誨;女兒帶男友回家對著父親的骨灰盒說你一定會喜歡他。無論生活中努力還是頹廢,傑克都讓他們在回憶中找到解決的答案。



觀眾越發好奇,傑克是怎麼死的?甚至漸而引發矛盾的心理,一面看著皮爾森一家沒有脫離軌道,甚至比傑克在世的時候還要相愛而感到動容。另一面也不由在想,假如傑克沒有死,會是什麼樣。
實際上在第一季的後半段已經慢慢揭示了傑克的缺點,比如酗酒。不是第一次。第二次酗酒後無力解決,跟瑞貝卡分居。三胞胎有一個沒有存活下來,在醫院裡自作主張抱養了一個黑人棄嬰,其實那會他根本不懂做父親,也不知道怎麼養育孩子和黑人養子。傑克是個冒險家,他總給家裡帶來驚嚇和驚喜,比如買了一個一年也難得住一回的森林木屋。
所以,千萬,不要用「完美」這個詞來套傑克。完美意味著無可改進,意味著毫無趣味,也毫無懸念,毫無波折,便也毫無期待。他每一次在孩子和妻子的心裡加分,都是因為他解決了一個又一個問題,他總在解決問題,這就是因為他不完美,不完美的人才有更多的學習能力。
第二季到中段,終於揭示了傑克的死因。我以為他是酗酒把房子燒了,但還好,他的去世依然緣於為家人解決問題。我們說過他是冒險家,他也不曾想到自己會死。接力棒在沒有預料的情況下塞到了瑞貝卡手上。

所以到這裡就能看出來,至《我們這一天》第二季,講述的是一個學習的故事。
傑克帶領瑞貝卡學習,做「三個小傢伙」的父母,其中一個還是黑人養子。瑞貝卡學著做一個單親媽媽,在失去丈夫的晚上,安頓好兒女,一個人坐在汽車裡放聲痛哭。凱特學會面對自己,凱文學會原諒自己,蘭德爾用更多的學習來試探生活,試探能得到多少社會的公平。
你不會喜歡這樣的生活,雖然你為它流淚。「三個小傢伙」接生醫生參加了傑克的葬禮,他對瑞貝卡說,「真希望我們的見面不要再以這樣的方式」,他告訴她,在三個小傢伙成長這些年中,傑克經常不由分說來到他辦公室向他尋求答案,雖然他也說不出什麼答案,但傑克堅信他的智慧。
與其說堅信醫生的智慧,是因為他僅僅說出「將生活給予的酸楚釀成檸檬般的酸甜」。不如說傑克一直在獨自摸索,找不出答案的時候,他就去接生醫生那裡,他為他們帶來三個孩子。傑克只有看到他,才能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從孩子出生的那天起,他的生活就翻天了又覆地。所以他的問題,沒有標準答案,他要的是自己往前走的力量。

我們常常被表相所打動,比如傑克為女兒拍下唱歌的視頻,送逃學的她去參加歌星籤售會。比如他告訴蘭德爾,聰明不是你的錯誤,你不需要掩飾,還要大膽追求。比如他安慰凱文,雖然再也打不成橄欖球,但堅信他在另一個領域能依然領先。我們默認傑克就是一個天生的好父親,一個活在美劇中,編劇筆下的不存在的人物。但如果這樣想,我們也許沒有看懂皮爾森一家。

好的影片、電視,除了收穫觀眾的笑聲或眼淚,還應具有一定的思考引導。皮爾森一家將皮爾森這個姓氏活成了一種精神,他們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通篇是從父親去世二十年後展開?傑克已經在他們的生活中消失了很久,但為什麼又處處存在?
電視裡的人物是輻射狀連接的,要了解傑克,就要看到他所有關係的人。酗酒的父親,抑鬱症的母親,戰死的弟弟,為他婚姻牽線的鄰居太太,苛刻的上司,娶了他遺孀的好友,以及他的妻子和兒女。一個人,具有完整的社會屬性,有一定的社會創造力,他必然被別人所影響,也影響著別人。傑克最大的優點在於他不斷改造自己,他不知道他的改變帶動了兒女的成長,他不知道在二十一年的婚姻中,瑞貝卡成了另一個他。他不知道他父親去世前沒有見到他後的默然是有多少對自己所為的後悔,他不知道好友雖然離異但仍然堅信婚姻的美好是因為他對婚姻近乎迷信的忠誠。
所以人們在不斷閃回他的片段,用種種方式紀念他在世時的一切,因為他教會了他們學習生活的方式。

將生活帶來的酸楚,釀成檸檬般的酸甜,傑克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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