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當J.K.羅琳正搭乘火車從曼切斯特前往倫敦,一位身材瘦削的11歲男孩突然躍入了她的腦海,他戴著一副圓框眼鏡、頂著一頭蓬亂的黑髮、前額處有一道細長的閃電形傷疤,伴隨著車輪與鐵軌的合奏,羅琳為這名男孩取名為哈利·波特。
在那之後,隨著哈利·波特的誕生,一個仿佛觸之可及的魔法世界也漸漸浮出水面。它神秘、充滿幻想但又有著獨特的秩序,在羅琳展開的畫卷裡,我們跟著哈利的歷程中窺見了巫師世界的神奇。
知道了有一種帽子,能透過表象看穿你的內心,它叫分院帽;
有一種運動,類似足球,卻能在天空飛行,它叫魁地奇;
有一種鏡子,能看清你最深的渴望,它叫厄裡斯魔鏡;
有一種怪物,能吸取你所有的快樂與生氣,它叫攝魂怪。
也認識了四個各有千秋的魔法學院:格蘭芬多、拉文克勞、赫奇帕奇、斯萊特林。
也許我們都曾幻想過自己是不是被遺漏的巫師?分院帽會把我們分到哪個學校?自己的魔杖芯會是龍心弦還是鳳凰羽毛?
本以為這些幻想會隨著成長而消失,但《哈利·波特與魔法石》4K修復版上映4天票房就過億的實力讓人們再次相信哈利·波特系列依舊保持著旺盛的生命力。
有人說它之所以能經久不衰,是因為哈利·波特塑造了一個逃離現實的烏託邦,它以魔法為契機,以感情為謎面,以冒險為脈絡,是這種神奇在吸引著不同時代的孩子。
但其實,它之所以能令成人也心馳神往,是由於羅琳巧妙地將魔法世界嚴絲合縫地嵌入了我們熟知的現實生活,讓我們從「麻瓜世界」短暫抽離地同時,又能觸摸到魔法背後難以言喻的真實感。
也許,正是這種與現實生活不斷交融的張力,才是我們在魔法世界裡一夢幾十年的真正原因。
01
連接兩個世界的九又四分之三站臺
《哈利·波特》系列,是比現實生活多走了半步的史詩。故事的主戰場發生在一個並不存在的魔法世界,但這個世界卻與現實生活層層相疊,讓人覺得仿佛近在手邊。
從哈利·波特誕生前到現在的30年時間裡,描寫異世界的作品不在少數,但無論是國產劇裡不需要原由的穿越還是日漫裡中二的召喚,都讓人覺得很有距離感,也就是所謂的「假」。
但在哈利·波特的故事中,卻沒有任何讓人感到任何荒唐的設置。因為巫師世界的種種都與現實生活一一對應。
比如那個頗負盛名的九又四分之三站臺。未成年的巫師要去上學必須從這個站臺出發,坐上一列火車通往真正的魔法學校。
火車和站臺都是現實生活中真實存在的物件,而九又四分之三站臺就是往魔法世界邁出的一小步。這個巧妙的設置讓很多人都相信這個站臺是真實存在,如果沒能穿過只能說明自己還不是霍格沃茲的學生。
哈利·波特的世界中還有一個令所有讀者都如痴如狂的運動:魁地奇。當第一次在大銀幕上完整地展現這項運動時,很多人就發現了它並不是一個突如其來的跟現實完全有壁的活動。
因為實際上魁地奇的規則柔和了足球、籃球、棒球、橄欖球等我們熟悉的運動,甚至關於魁地奇每四年舉行一次世界盃、職業聯賽等設定還有一些球迷文化的描寫,都會讓我們直接聯繫到現實足壇。
羅琳在賦予了這個世界魔法色彩的同時,還制定了符合社會性的規則,讓這個世界井然有序地進行著。
故事發生地主要在霍格沃茲學校內,學校有著嚴格的獎懲制度和等級制度。鄧布利多作為最富盛名的校長,擁有絕對的權力和地位。
而在鄧布利多的上級,設有魔法部,魔法部會制定一系列法律法規,比如不允許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禁止巫師使用黑魔法、需要不斷平衡所有物種之間的關係等等。
所以,羅琳筆下的魔法世界其實也是另一個現實世界,我們在故事中任由魔法和神奇不斷衝刷著自己的熟悉感,也藉由這些熟悉感不斷地伸手觸碰這個魔法世界。
02
幻想烏託邦裡,最真實的小孩
哈利·波特另外一個真實點在於雖然它塑造了一個幻想烏託邦,但這裡卻有最真實的小孩,比如那個沒有任何光環的羅恩·韋斯萊。
《哈利·波特》裡有一組令人羨慕的鐵三角:哈利、赫敏和羅恩。哈利有英俊的外表和傳奇的身世,赫敏有聰明的大腦和可愛的傲慢,與這兩位好朋友相比,羅恩平凡得就像對角巷裡最平凡的你我他。
可以毫不客氣地說,在《哈利·波特》所有的人物群像裡,羅恩·韋斯萊是最沒有稜角最普通的那一個。
首先羅恩很窮,他上面有5個哥哥,所以羅恩的吃穿用度,從魔杖到課本再到寵物,都是被反覆淘汰的六手貨。
一年一度的校園舞會,所有男生都是清一色的燕尾服,只有羅恩是他媽媽給的二手壓箱底的蕾絲長裙。
除了窮,羅恩在學習上也毫無天賦。
赫敏在第一堂課上就能高喊咒語讓一片羽毛漂浮騰空,除了黑魔法防禦課所有的科目都是滿分。
哈利第一次上飛行課就學會了騎掃帚,三年級就學會了六年級才能學的咒語:呼神護衛,甚至連蛇語也無師自通。
但反觀羅恩,他從未有過這些光環加持,只要揮動魔杖就能引起一片混亂。
麥格教授的課堂上,大家都在練習把老鼠變成高腳杯,可他的杯子上卻偏偏留下了一個尾巴。
馬爾福嘲諷赫敏是「泥巴種」,羅恩打抱不平,這個英雄救美本可以成為他的高光時刻,但緊要關頭斷裂的魔杖使得魔咒反噬,敵人沒受傷,自己卻在狂吐鼻涕蟲。
羅恩身上有數不清的缺點,他不勤奮上課經常遲到,他膽子小很害怕蜘蛛,他也嫉妒過哈利的名氣。有哈迷這樣精準地形容過羅恩:幹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
但就是這樣一個笨拙、貪吃、倒黴、會嫉妒的普通小孩羅恩,對待朋友卻無比的真誠。
在第二部《哈利·波特與密室》裡,哈利因為蛇語被遭到大家的質疑和侮辱,羅恩堅定地站在他的背後說:「我支持哈利」。
赫敏想要為家養小精靈平權,雖然在羅恩根深蒂固的觀念裡小精靈就是為了服務巫師而存在,但他還是耐心地聽了赫敏的想法。在第七部霍格沃茲大戰中,也是羅恩第一個想到要放生廚房裡的小精靈。
雖然後面幾部中羅恩看起來都是跟隨著哈利和赫敏的決定在走,但實際上早在第一部裡,他就展露過自己非凡的勇氣和善良。
為了幫助哈利拿到魔法石,羅恩甘願「犧牲」自己做一枚棋子、換來哈利進入敵人內部的機會。
那時羅恩才11歲,他大喊著:「我來做一個騎士」。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朋友。
在以羅恩為主的故事線裡,沒有史詩般的壯烈,也沒有天道酬勤的反轉,更沒有孤獨的英雄主義。他就像每一個麻瓜世界裡的平凡小孩,從小背負著家人的期望,還時不時地被與「別人家的孩子」比較,但同時也有屬於自己的閃光點。
當鐵三角冒險回來,熒幕前的我們聽著鄧布利多高喊給羅恩加10分,格蘭芬多加10分的時候,映照著現實世界,仿佛每一個不完美的小孩也因為自己不經意的勇敢和真誠加了10分。
03
非童話世界,沒有絕對的善與惡
初看上去,《哈利·波特》仿佛是一個美式的勵志故事,一個代表正義的孩子,不斷地在各種事件中成長,最終打敗邪惡勢力,拯救整個世界於水火之中。
但實際上哈利·波特與此類故事完全不同。
超級英雄的故事更像是一個「爽片」,邏輯簡單直白,是讓成人追求腎上腺素的另類童話。而《哈利·波特》雖然被不同國家的人定義為兒童故事,但剝去魔法的糖衣,它實際上透露出了一種現實主義。
羅琳並沒有想要粉飾現實世界的黑暗,裡面的每個人物都不完美,也沒辦法用完全的「善與惡」來界定。
鄧布利多雖然看起來一直在幫助和引導著哈利,背後實際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馬爾福看起來是個反派,但當被要求殺掉自己的同學時;也會因害怕不安而拒絕下手。
哈利·波特的父親詹姆·波特會為了保護家人犧牲自己,但也曾狂妄自大毫無道理地進行校園霸凌;斯內普教授的初登場仿佛是一個將惡寫在臉上的反派,而隨著故事的展開,我們卻看到了他最溫暖的內心和最具勇氣的善良。
而最具戲劇化的是,如果將代表善的哈利與代表惡的伏地魔放在一起進行比較,會發對立的兩人居然有著相同的成長軌跡。
當伏地魔還是湯姆·裡德爾時,他的童年都在孤兒院度過,因為會魔法而備受欺凌。
哈利父母雙亡,住在姨媽家陰暗狹窄的櫥櫃裡,為了防止他會魔法,也受盡了冷嘲熱諷。
後來鄧布利多帶著裡德爾進入霍格沃茲,而海格護送哈利入校。
霍格沃茲成為了兩人共同的人生轉折,但此後他們二人卻像兩條相交線的後半部分,漸行漸遠。
相信看過《哈利·波特與魔法石》的觀眾,都對一個魔法物品印象深刻:厄裡斯魔鏡,它能折射出一個人內心最深的欲望。
哈利在這個魔鏡中看到了自己的父母,為了感受久違的溫暖,他不惜多次違規,流連在魔鏡前。
鄧布利多知道後,告訴他:「世上最快樂的人,才能在鏡中看到真實的自己,鏡子反映出的,正是我們心中最渴望的事。但鏡子不能提供我們真正的知識或者真相,人類總是在鏡子中虛度光陰,甚至因此而發瘋人不能活在夢裡,不要依賴夢想而放棄生活。」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哈利很快回歸了現實,而伏地魔卻掉落進厄裡斯魔鏡,深陷欲望的溝壑難以自拔。
很多人如此相信哈利·波特的魔法是真實存在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於其中人物的塑造,它沒有將貼滿標籤的正反派推到大眾眼前,而是告訴你每個人物的善與惡其實都有跡可循。
最後
霍格沃茲永不畢業
《哈利·波特》已經完結,曾經給我們帶來無數歡笑與感動的演員也有了新的人生規劃。
當年看著這個故事的孩子如今也已經長大,我們都明白自己不會成為找到魔法石的哈利,也不會成為拿著逆襲劇本的納威,但人生尚可有,挪走厄裡斯魔鏡的孤勇和相信朋友的真心。
也許霍格沃茲只存在於魔法世界中,但它的精神就隨著每次翻書、每一幀的影片悄然流入我們的血液裡,留下無法被真正捕捉的痕跡,也許這才是魔法世界的真實印記。
所以哪怕過了20年,哪怕我們已經30歲、40歲,卻依然在每年的9月翹首以盼那隻迷路的貓頭鷹。
有人寫信給羅琳,貼著國際郵票,確認自己的身份。有人已經生了孩子,還是不甘心,讓孩子繼續等。
但今天,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你沒錯過霍格沃茨。
你的那隻貓頭鷹,早就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