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是因為開始過,失敗是因為戰鬥過,分手是因為相遇過。這些道理我都懂。眼淚只會妨礙我去看清那些重要的東西。好痛,但我想在這裡。」
《百元之戀》2014年底在日本上映,成為了2015年最受好評的電影之一。我從看見第一個鏡頭就知道我會愛上這部電影,當時我正吃著外賣,腳邊都是零食袋和廢紙,我報廢在沙發上,不知道高考和人生是什麼樣子。然後我看見屏幕裡慘白的電燈,下搖的鏡頭。安藤櫻飾演的女主角齋藤一子就是這樣滑入視線的。一個32的處女,邋遢的腳踩在髒亂的桌子上。香菸,零食,遊戲,散亂的捲髮,不修邊幅的睡衣和贅肉。我相信這個女人一定不漂亮,但我坐了起來,因為這個女人,她和我,或許也和某個時段的你,那麼像。
一子和外甥打著遊戲,外甥對她說你應該讓著小孩。她說,「人生可沒有這麼公平,說出這麼沒出息的話,難怪被欺負」。這時候這個女人已經初次展現出了她的魅力,她不是人們眼中的廢物,妹妹對自己的冷嘲熱諷,外界的目光她都不會在意,她只騎著單車買來想吃的零食,想看的書,過著自己懶散的生活。沒有一點自尊的觸動,沒有反抗的欲望,卻會因為妹妹戲說她想佔父母養老金大打出手,會認真和小孩說大人的道理。這些都是她內心的行為秩序。別人輕視她,而她無需要人懂。
一氣之下從家走出走的一子在自己常去的百元生活便利店找到了收銀員的工作,租到了房子,開始了人生第一次與這個社會的相處。她路過拳擊館,第一次看見了男主,正在打拳的狩野祐二。隔著一片空間和玻璃,一子心裡有所觸動了。他們是同類,看起來是蠢,呆。但我覺得他們實在是太單純,太可愛。這感覺簡直比大家眼中正常的成年人美好百倍。
一子開始和狩野約會,她開始變得注意形象,穿起了裙子。她去看了狩野的拳擊比賽。一子看著臺上的狩野被打的很慘,但他卻在比賽結束時,和對手互相拍了肩膀。這讓一子受到直接的震撼。一直以來自己都無法融入生活,融入別人,他們都是賽場上的輸家,別人眼中生活的輸家,但為了結束時拍肩膀的這一刻依然在奮鬥啊。
一子把生病的狩野帶回家,自己又被傳染了感冒。醒來時狩野給她做好了飯。和盤子一樣大的一塊肉。一子咬著咬著就哭了,然後笑了,最後還是哭了。怎麼也扯不爛的肉就像是這麼多年需要處理的複雜的人際關係,受到的漠視嘲笑,32歲時受到的強姦,以及從沒贏過的任何事。
在一子為自己的戀愛全身心投入,甚至去學拳擊時,狩野離開了她。用後來狩野的話說,「我不喜歡那種看別人全身心投入一件事的感覺」。
店長又因為一子把要扔的食物給了來撿食的女人而教訓了一子,這次一子直接一頓暴打把店長撂倒,女人再來,一子說我被開除了。女人提著刀進去搶劫了錢,報復了店長,她似乎真的是別人口中的神經病。但她拿了一塊巧克力出來給一子,笑著說回見啦。看彈幕說這裡設計敗筆,我的理解是,我們同樣都是不易地生活著的人。我們本都可以善良的對別人。我們生活在一個社會,一部分人包容和接受的心不夠,一部分人又太出挑和極端。這是這部電影很重要的元素。女人和一子是很像的人,無非女人走向一個極端,一子沒有。她們所處的環境裡是自大的屌絲,沒有包容的社會,逼著這樣的人反抗起來。一子回到了家裡,再面對外甥時,她沒講道理,而是教外甥練拳擊。這時的一子已經漸漸學會了怎樣與人相處。
一子開始瘋狂玩命練拳擊,直到最後站在拳擊賽臺上的那一幕。一子被打的很慘,但她流血的嘴裡還念著不要,不想輸,不能輸。只有一記厲害的左拳,算是她短暫的贏過吧。
倒下的時候一子看見了狩野,和自己數不清的過去。比賽結束,渾身是傷的一子抱住對手,拍著她的肩膀說:「結束了。謝謝。謝謝。」無疑到這裡,一子已經成為了不一樣的人。
沉沉的黃色街燈,女人哭著說好想贏,男人牽著她走遠,鏡頭緩慢的搖,音樂起。不是一下就能讓人接受的聲音,電影也不是讓所有人都接受的電影,一如齋藤一子。輸了嗎?沒有。懂得自然懂。
值得一提的是看彈幕有很多「這電影憑什麼高分」「這電影到底想表達啥」「這歌真難聽」等等,我心裡很多悲傷。一部作品當然不會讓所有人喜歡,就像一個人,不會得到所有人的喜愛。我悲傷的是,我們現在竟然連靜下心思考一部電影的耐心都沒了,我們竟然連了解一個人的欲望都沒有就評價她輸了,我們竟然這麼輕易就給外物的艱難下了結論定義。在這個社會裡,我們多少次做了和店長,妹妹,店員野間一樣的人。我們算什麼?
看到這裡電影也到了末尾。一子終究輸了比賽,但在曾看不起她的人眼中她已經是贏家。在我們覺得自己不值得時,在我們發現奮鬥了這麼多年,卻還是混成這個樣子時,不用雞湯,不用激勵。回頭看看我們與自己,與生活對抗的痕跡。
無論生活判你輸贏,我們燃燒著,就不再是只值一百元的便宜貨,我們永遠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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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 | 荊 棘
文字 | 歸 嘎
主播 | 秋刀瑜
校稿 | 聲聲慢
選圖 | 網絡(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