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兩個「?」
句1:「不有佳詠,何伸雅懷?」
句2:「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前後兩問情感迥異。同為設問,「不有佳詠,何伸雅懷?」與「浮生若夢,為歡幾何?」二句,情感具有不同的特質。
「為歡幾何?」——悲情四溢。基於對人生虛無的哲學觀照,並融合自己仕途不達的人生遭際,感慨人生如夢般虛無、幻滅,「浮」 字還突出了生若漂萍的漂泊無定,前路迷茫的悲愴感。
「何伸雅懷?」——豪情四射。在桃李芬芳的春夜,與自己的幾位堂弟一起行遊桃園,飲酒以詩吟懷,眾人談笑風生,各賦新詩,酒酣盡興,詩人情感陡轉,因景、因人、因詩、因酒而感人生至樂。
對人生短暫的悲慨,對人生抱以健朗樂觀的態度,始終是一股擰結在一起的複雜矛盾情感,貫穿李白一生,尤其表現在他人格追求的矛盾、思想的矛盾上:自嘆生命短暫又力求生命「及時行樂」,自棄「鐘鼓饌玉」又對功名汲汲以求,不願「摧眉折腰事權貴」又熱切渴盼經世致用,自負高才卻苦於無所遇……李白一生都處於這種極端矛盾悖論之中。他走出這種情境困境的方法就是求仙訪道、忘情於山水、解愁於詩酒之中,自慰自解,始終保持樂觀積極的態度。
2.兩個「。」
(1) 改「。」為「?」
原句:「吾人詠歌,獨慚康樂。」
改句:「吾人詠歌,獨慚康樂?」
對此句標點加問號還是句號,歷來有爭議。若如原句後加「。」則為陳述句,意即「弟弟們個個都有謝惠連那樣的才情,只有我作的詩作有愧於謝靈運」。作「。」是否合適呢?是否真是「只有我有愧於謝靈運」呢?我們先從李白的個性上看,遍覽李白傳世的詩篇,我們可以明曉:世有自負自詡的李白,未有自慚的李白。況李白不是習慣於自謙的人,他自贊 「十歲觀百家」「作賦凌相如」「我輩豈是蓬蒿人」,還說 「日試萬言,倚馬可待」,且常以扶搖直上的大鵬自比,這樣的自我期許在他的詩作中比比皆是。在文中將自己與名震天下的謝家子弟作比,暗含的是李白一 貫以來的自負和傲世。再從此文的文脈上看,李白作東宴請諸兄弟,要求大家賦詩助興,言弟弟個個都年少才高,倒是自己才不如人自慚形穢,反而不合情理。「慚」,「慚愧」之意,不可更改。若是我們可以從句末標點上入手,將「。」改「?」,這樣就變成反問句,可釋義為:「弟弟們個個都有謝惠連那樣的才情,難道我寫起詩來就比謝惠連的堂哥謝靈運差了嗎?」暗合諸弟與自己都是才高之人。這樣更符合李白的性格,且全篇氣脈更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