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總愛去思考自己要什麼樣的生活,好像有點晚,但似乎也不是很晚。
年輕時的生活好像目標明確,豪言壯語無非「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之類,為此,什麼付出都可接受,什麼苦痛都能忍受。從謀生到自我實現是一個漫長而不知不覺的過程,但是當風雪漸歇潮水初平,回頭看看走過的山山水水,不管是崎嶇山道還是直行官道,都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於是就難免要問自己,這就是我要的生活?這就是我喜歡的人生?
到底應該活成什麼樣子?
活成自己喜歡的樣子。的確,這個答案讓人無法指責。但你喜歡什麼?多少人真正的深入思考過這個問題?又有多少人想明白了這個問題?人身在世,作為一個社會人,受迷惑受影響的時候太多,名利、權力等等,最為要命的是別人的評價,一兩句不經意的話語就能讓人迷失一陣甚至一生。
上面的文字剛開了個頭的時候,在我的一個很知心的微信群裡,我的小妹曬了個短視頻,泡腳的辜老師在為一同泡腳的丁醫生彈吉他,聽不出是什麼曲調,很可能是隨手而彈。一屋子溫暖的燈光下,一個普通的塑料盆,一盆溫水中兩雙腳,不成曲調的吉他聲。這一刻,琴聲很優美,燈光很溫暖。
煙火人間,溫暖我們的,打動我們的,總是那一個個當事者以為平淡無奇的瞬間。
辜老師與丁醫生的家是我們少年朋友最喜歡聚會的場所,整潔舒適是一方面,美食美酒是另一方面,但最重要的還是那種和諧快樂,輕鬆隨意的氛圍。同學朋友很多,相伴不厭,把生活過成了詩的家庭並不多,他們是同學圈子裡的榜樣。那一個不大的三居室裡面,物質可能不是特別豐富,但油鹽味十足,油煙氣常有,我從中看到的就是煙火人間裡滿滿的詩意。
認識二師兄也是在辜老師家裡。看二師兄現在的身體和生活狀態,很難想像三年前的他還是體重一百公斤,十天有五天在醫院治病的老病號。去年,二師兄與我一起自駕318,旅途中曾說起那段經歷,身體有了很嚴重的疾病,促使他去深入思考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麼。於是在一次歷時數月的隻身遊歷後,他堅決辭掉了公安局的領導職務,每天堅持跑步鍛鍊,現在已經是本土跑團中的帶頭大哥。徒步、騎行、自駕遊,每天跑步十公裡,常有朋友一起小酌,心態和身體一起回到了年輕時的狀態。酒桌上微酣中有一句自嘲的話卻是讓人記憶深刻,「就想經常喝點燒酒,不鍛鍊怎麼行呢!」
的確,生活並不複雜,所求也還簡單,拋開世俗目光,真正所需無非一碗清粥、一杯小酒。有個好的身體,有個心頭之人常伴左右,天下之大,盡可去的!紅塵之深,也能暢遊!
前兩天又在辜老師家小聚,小酌之中說起生活,興之所致,我給他們講了一個故事。在我多次的318線自駕中,特別中意的一個地方就是波密,抬頭可見雪山,身邊就是森林,林間多有清溪,春天桃花繁密,秋來滿目金黃,避世隱居當是首選。一次途中,在一民宿小住,民宿就在桃花溝,佔地面積不小,老桃樹下精舍數間,自有精神。看民宿的一個小姑娘,一個人在田野間勞作,動作並不熟練,一看就非當地人。交談中了解到她是兩年前到的波密,大學畢業後有過短暫的兩份工作,然後一人沿318線窮遊,經歷不少風雨,多次搭便車才走到波密,到了那裡就喜歡上了那裡,不再想離開,於是就選擇在民宿打工,工資不高但包住宿,小姑娘卻是樂在其中,說在那裡住厭了再去他處。聽了她的話我是比較慚愧的,對於鍾愛的波密,我想得更多的還有住在誰的房子裡,做點什麼事,還有什麼身份等等。這些真的那麼重要麼?
我們平常自以為重要的東西掩蓋掉的是真正重要的東西,是生活的本質。
煙火人間,如果還離不了油煙,那就快樂地往人間深處走走,看那一天一天,縷縷陽光照進房間,自有滿屋的詩意盎然。手執煙火,心懷詩意,一切美好都不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