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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蒹葭》是一首千古絕倫的詩歌,但同時也是千古未解之謎題。
安意如在她的《思無邪》中,對《蒹葭》有這樣一段描述:」'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詩三百中,論境界,無句可出其右。這一句,寫愛情,也到了極致,如看著開在彼岸的蓮花——欲接近而不可得的絕望。」這一段安意如也把《蒹葭》關於愛情描述到了極致,她代表了現代人對於《蒹葭》的普遍共識。
《毛詩序》云:「蒹葭,刺襄公也。未能用周禮,將無以固其國焉。」這段話的意思很明確,是在諷刺襄公不習周禮治國。漢人認為襄公治理國家時,不用周家施之已久的禮教,而實行兵戎政策。故遂作此詩刺之,希望秦襄公戒而改之。而《蒹葭》中的伊人,指的是懂得周禮的賢人。這種刺襄公、行周禮、用賢人的說法恐怕認同的不多。
鄭玄在其《箋》云:「依當作系,系猶是也,所謂是知周禮之賢人,乃在大水之一邊。」後人在此基礎上繼續延伸,把「伊人」解釋為賢人隱士,把全詩說成是渴望賢人、思慕隱士的意思。宋代的蘇轍、王質,明代的豐坊等等,後有名家都贊成此說,認同這種觀點的人也不乏其多。
以上三點就是《蒹葭》的千古謎題了,你更傾向於哪一種呢?「一千個人眼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個人絕對相信《蒹葭》就是描述愛情的詩歌。那麼悽冷清美、意境悠遠的詩句,居然是用在對君王用賢的渴望與追求賢人隱士上,實在是心疼得狠。胡適在他的《實驗主義》中寫道,「實在是我們自己改造過的實在。這個實在裡面含有無數人造的分子。實在是一個很服從的女孩子,她百依百順的由我們替她塗抹起來,裝扮起來。是好比一塊大理石到了我們手裡,由我們雕成什麼像。」這段話明確地說明,有時候,歷史是今人的歷史。如同《蒹葭》一樣,這首詩誰也不知道作者是誰?為什麼要寫這首詩?詩中的內容到底是什麼含義?那個描述的「伊人」指的是誰?是男人還是女人?後來人便根據他們自己的思維邏輯,所謂的論斷去牽強附會《蒹葭》,個人覺得有點「指鹿為馬」的味道。
話又說回來,那《蒹葭》也沒註明是首愛情詩啊,憑什麼論斷就是描述愛情的呢?
這個要從《詩經》本意來說了。孔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而「思無邪」的本意是真情流露、毫不作假的意思。這也是對《詩經》的高度概括,是理解《詩經》的關鍵。我們都知道,《詩經》是孔子他老人家整理總集的。而《詩經》其中大部分詩歌是出自於民間的歌謠。相傳周代設有「採詩官」,多麼詩情畫意的官職啊。他深入民間收集百姓生活、勞作所唱的歌謠,記錄整理交給「太師」負責譜曲的人,然後在唱給周天子聽,以此了解百姓疾苦。由此看來,《詩經》中所記載的詩歌,尤為「風」篇,多數是體現老百姓歡樂疾苦的歌謠,也是百姓們自然的真情流露。雖然後來並未查實《蒹葭》也是「採詩官」收錄的,但是《蒹葭》確收錄於秦風之中。這代表了《蒹葭》是民間百姓們日常所哼唱的歌謠,經由一位詩人整理才有了如今的面貌。試問,民間百姓們在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中,會去一邊幹活一邊唱著與國家、社會有關的歌謠麼?累不累。
我更願意把《蒹葭》理解為是一個漁家小夥在渭水打魚為生,偶爾有一天看到岸邊一位美麗的姑娘,心生愛慕之情。但由於水流湍急而未能停下船來,與之交錯而過。從此這個小夥便思慕起這位美麗的姑娘,總是利用打漁的功夫在渭水上下來回尋找著她。有時候,好像見姑娘站在岸邊;有時候,又好像在水中的小島上看見了她。思念越深,愛意越濃,可就是再也無緣得見。轉眼間秋天到了,岸邊的蘆葦蕩已經開遍了蘆葦花,白茫茫的一片。天氣逐漸冷了下來,早晨的白露都在蘆葦葉上結成了霜。小夥子今天又早早的起來,撥開蘆葦蕩來到河畔。他期望,在煙霧瀰漫的對岸,在看見那位美麗的姑娘。
愛情本來就是一個千古謎題,任人陶醉其中而不知答案。而《蒹葭》正是有如此之意境,這也是人們喜歡並且願意把它解讀成愛情詩的原因吧。
正如安意如所說:"詩經如彼岸花,即使無法摘取,也一直存活於心。」而愛情也是一朵永不開敗的花朵,只是她不在彼岸,她永遠地存留於你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