梶芽衣子——即便在今天的日本,認識這個名字的人也不多,不過在70年代異色商業電影的世界,以及當年的影迷(導演)之中,她都是當之無愧的cult片女王。
最常為cult影迷津津樂道的,無疑是2003年,業界b級片愛好者昆汀·塔倫蒂諾對她40年前主演的大作《修羅雪姬》進行的翻拍了,即《殺死比爾》。
後來,公言是梶芽衣子迷弟的昆汀,在日本進行《被解放的姜戈》的宣傳時,終於如願見到了心中的偶像,激動得變成了一個害羞的boy。此時,已經是《修羅雪姬》上映的半個世紀之後了。
說是翻拍,其實根據場合,也可以說是「致敬」或者「改編」。不過,在《殺死比爾》走紅之後,《修羅雪姬》的漫畫原作者小池一夫倒的確向電影公司提出了支付版權費的要求,稱「《殺死比爾》的原著是《修羅雪姬》」,而且還被同意了。
但無論如何,《殺死比爾》的確在各個方面都承襲了《修羅雪姬》的特點。比如說最具有標誌性的四惡人俯視畫面。
章回式的結構和復仇的主題。
用漫畫敘述對過去進行交待。
以及動不動就砍個胳膊斷個頭的架勢。
不過,在這些形式上的模仿之外,復仇的雪公主本人也同樣重要。四惡人中的最後一個,石井阿蓮,便是對修羅雪姬鹿島雪的致敬。兩部電影最後的場景,都是雪姬身著和服在雪地中倒下的身影。
《殺》和《修》都講述了女主角在山中跟隨嚴厲的師父學藝的故事——由於武打團隊來自香港,所以在《殺死比爾2》中拍成了武俠設定以致敬港片,但立意仍是來自《修羅雪姬》的。
然而,梶芽衣子的影響卻不僅僅在於人物。她最大的魅力,在於充滿怨恨或憤怒的眼神,這甚至影響了昆汀對於粟山千明等演員的選擇,那就是眼神一定要有戲。
順帶一提,《殺死比爾》中出現的壽司店老闆千葉真一(《風雲》裡的雄霸),在60年代末和70年代包攬了東映絕大多數的男主角——還與梶芽衣子共同主演了同年的《無仁義之戰 廣島死鬥篇》,可見昆汀對那個年代日本電影的愛了。
《殺死比爾》片尾阿蓮倒地時,背景音樂放出了梶芽衣子演唱的《修羅雪姬》主題歌(「女人的身份/早已經丟棄」),但就連《殺死比爾2》的片尾曲也是梶芽衣子的另一部電影主題曲《怨恨調》(「女人啊/女人/愚蠢的女人」),而這四部《女囚蠍子》系列才是讓梶芽衣子當年大紅的作品。
《修羅雪姬》中的幾個主要角色都是被世仇推動的,後代為父母復仇,如此循環往復,這在《殺死比爾》中有所反應,但最主要的設定仍然是對背叛了自己的昔日戀人復仇,這或許正是來自《女囚蠍子》:被身為警察的戀人利用而冤罪入獄的松島奈美,受盡折磨後決定反擊。她最經典的形象,便是全身鴉黑、寬簷帽下復仇的眼神。
日後,園子溫在拍出他最好的cult大片《愛的曝光》時,就讓主角悠變裝成了女囚蠍子。當然,分章的敘事或許也是來自當時電影的。
在日本電影1960年到達鼎盛期之後,電視的普及令各大製片公司陷入了迷走期,紛紛染上了濃重的b級色彩。1971年,走明星大片路線的大映倒閉,往日的青春片大廠日活則開始製作浪漫情色片,而東映經典的任俠片衰退,即將進入「實錄」黑幫片和動作、情色結合的時期。
比起從前在日活拍慣了藝術片的藤田敏八頗為唯美的《修羅雪姬》來說,東映的《女囚蠍子》的生理刺激程度可不是一個等級的。園子溫後來拍惡搞式的《地獄為何惡劣》中過度的血漿和滿屏的斷肢,也是對這一時期電影的致敬。
正是在這一年,24歲的梶芽衣子在演出了日活最後的青春片系列《野貓搖滾》後,離開了向情色片轉型的日活。一年後,她便以《女囚蠍子》系列一炮走紅。
在受到60年代末嬉皮運動和新浪潮影響的《野貓搖滾》系列中,其實已經可以看出她日後風格的端倪——一群不良女青年,身著各種美式時裝,搭配著迷幻搖滾,在新宿街頭飈車,或者在野外開卡車和吉普車對撞,就是這個系列全部的內容了。諸如梶芽衣子一襲白色長裙騎摩託的場面尤具代表性,而最經典的牛仔裝、寬簷帽也奇妙地和女囚蠍子對應起來。
而在此前,梶芽衣子還只是一個循規蹈矩的青春偶像演員,在日活沿著50年代石原裕次郎電影的套路拍青春片,畫風是這樣的:
誰曾想到,就在幾年前清純可人的少女,轉眼就變成了目光凜冽的復仇者形象呢?事實上,從80年代一直到今天的偶像電影,都有重要的一枝是走少女+動作/血腥/恐怖路線的。在梶芽衣子的時代,還沒有偶像的概念,然而她可以算是這種類型的先驅了,一名前偶像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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