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劇《惡之花》的劇名出自法國象徵派詩人波德萊爾的同名詩集,「誰能告訴我/那夢寐以求的新枝/能否在這如此荒蕪的原野/盛開出鮮豔的花朵/這隱匿的青春殺手/竟然靠吮吸我們的鮮血生威」。用「我的青春只不過是一場陰鬱的風暴」這句詩形容韓劇《惡之花》男主角、金屬工藝師都賢收坎坷的人生,最為合適不過。
十歲以前的記憶喪失,母親很早離家出走,父親都民碩成天陰森森的。情緒認知障礙,讓賢收小小年紀就常去青少年心理輔導中心接受治療。因緣際會,都民碩和具有反社會人格的少年白熙成在輔導中心認識了,兩人一起犯下連環殺人案……某次爭執,白熙成殺了都民碩,並偽裝成自殺現場。隨後,賢收的人生陷入一個又一個不幸的深淵,他在學校被同學霸凌,還被當作妖魔附體,遭到愚昧的村民圍攻;姐姐都海收過失殺人,賢收背負罪名,亡命天涯。接著,他辛苦打工賺的錢被同事搶,又被白熙成開車撞倒。白熙成的意外昏迷,使得賢收有了冒充其身份的機會,就這樣,他成了醫院院長的兒子白熙成,但父親都民碩的陰魂,始終與他相伴相隨……
在全劇的前半段,我們看到的是一個有雙重人格的賢收。為了在妻女面前扮演好丈夫、好爸爸的角色,缺乏共情能力的他悄悄從電視節目裡學習怎麼微笑;女兒殷昰在學校被欺負,賢收表面讓女兒認錯,背地裡把欺負女兒的小朋友的玩具扔到垃圾桶裡;一邊是關愛家人的暖男,一邊把發現他真實身份的老同學、記者金武振關在地下室恐嚇拷問……
隨著劇情的展開,賢收隱藏的身份漸漸暴露。精明的妻子車志元作為調查都民碩連環殺人案及裡長被殺案的警察,開始懷疑自己的丈夫。兩人相識、相戀的過往,在閃回中,通過一幀一幀美好的畫面,呈現給觀眾。明媚的日子裡,以白熙成身份活著的賢收來到志元家的小超市,剎那間,賢收成了驚豔志元時光的一個人。在別人眼中,也許賢收只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染著銀髮的青年,但在志元眼中,他就是她的生命之光。
韓劇尤為擅長拍攝情感戲,從微妙的細節處打動觀眾。冬天來臨,賢收知道停電的消息,不放心志元,站在超市外守護志元,直到來電,志元感動得跑出來……在與志元在一起的時候,賢收眼中父親的幻影消失了,於是,他接受了志元的主動表白。櫻花樹下,志元欣喜地告訴賢收,自己考上警校,兩人緊緊相擁。賢收之所以沒有變成一朵「惡之花」,緣自志元溫暖而熱烈的愛。「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站在你身邊,我會竭盡全力幫你洗冤。」當志元知曉賢收的往事後,她無比堅定地說道。
在志元身上,我們看到了當代職業女性的聰慧、幹練。不論獨居老人被害案,還是涉及丈夫的殺人案,志元都顯示出作為一名優秀警察極其理性的一面,除了一次沒有銬牢犯罪嫌疑人的失誤。同時,在家庭關係上,她有著東亞女人的溫柔、賢惠。尤其她跟丈夫隱瞞婆婆的「毒舌」,不想激化丈夫和婆婆的矛盾,善良極了。自己的媽媽知道賢收是嫌疑犯的事後不免抱怨,志元寬慰道:「我一直沒有變過心,只有他幸福了,我才能幸福,要好好包容他!」
志元用自己一顆火熱的真心,治癒賢收心頭的千瘡百孔,拯救了他原本黑暗無涯的人生。對於賢收,她更像一道暖光,指引他朝著正義、光明前行。因而,夜行車內,賢收面對都民碩鬼魂的勸誡——「你不可能成為志元,你不是警察,你還是藏起來吧!」賢收充耳不聞,毅然決然踏上緝拿真兇之路。
全劇高潮時分,白熙成落入賢收所設局中,凶相畢露,兩人激烈格鬥博弈的同時,也展開智力較量。如果不是因為被志元喚醒了大腦情感機制,不是因為情感羈絆,賢收不會誤以為志元被害,以致精神崩潰,沒有按照原定計劃報警,而是直接拿刀追殺白熙成——這也恰恰是白熙成給賢收設的局。
當志元和警隊同仁趕到懸崖邊,勸賢收放下手中的刀,那一場戲,扮演賢收的李準基奉獻了影帝級的表演。看到志元的那一瞬間,賢收激動萬分地問:「你是車志元嗎?」他就像一個孩子一樣,錯愕的眼神閃爍,兩行淚水流過他的臉頰,哭著說:「我能看到死人,現在我面前的你,我不敢相信!」李準基的哭,極富層次感,賢收這個角色從最初不會哭,到流下一行淚,再到雙眼流淚,且淚水如一絲細線般流淌,美極了。李準基不愧是「初代美少年」出身。
志元張開雙臂,扔下兇器的賢收像孩子奔向母親般撲向志元的懷抱,不料被白熙成開槍擊中。在雪白天堂的幻覺中,志元對賢收說下動人的情話:「幸福的瞬間,痛苦的瞬間,所有的瞬間,我都會珍藏一輩子。」這一對夫妻最讓人感動之處,就是禍福共擔,生死與共,因為我愛你,所以我願意承擔你的苦。對於他們而言,那個曾經驚豔自己時光的人,沒有失之交臂,而是彼此溫柔了歲月,多麼美好啊。
《惡之花》裡,都賢收的原生家庭糟糕至極。但都民碩的冷血沒有影響賢收的善良,賢收的女兒殷昰更是可愛的小精靈,完全繼承了母親活潑甜美的性格,所以說,人生是可以改變的,總會有一個人懂你、治癒你、溫暖你,幫助你走出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