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小花／文
（圖片說明：小動物是有靈性的，作者煞費苦心想把它們聚齊擺拍，引起它們的警覺。平常它們一招呼就來，現在怎麼也不配合。小狗還躲得遠遠的，向主人窺探。）
它們仨是不同的物種，卻擁有跨越物種的感情，彼此嬉鬧，彼此嫌棄，卻又彼此相依。
01
一直認為我家能養一狗一貓一倉鼠是個奇蹟。
這話要從我的父親說起。他是六十年代的大學本科生，學的專業是畜牧水產，所以他一直以自己深厚的專業功底，用毋庸置疑的態度堅定地告訴我們：一切寵物身上皆有密密麻麻數也數不清的病菌。因此嚴禁我們豢養一切小動物。
說的久了，這些東西就自動刻錄在我的童年、少年、青年的記憶裡，直到我成了家有了孩子，也自覺不自覺的把這些觀念，用比父親更嚴厲的口氣販賣給孩子。
可孩子根本不吃我這祖傳秘方，一哭二鬧三幾乎上吊，就一個目的：要養寵物。並終於趁我出差之際勾結她爸，花二元錢買了一隻貓。當我推開門，看到客廳紙盒中蜷成團、巴掌大的小貓，再看看孩子期待的眼神，只好嘆息一聲從了他們。
據孩子描述，賣貓的是個老奶奶，筐裡大概有四五隻貓，其他幾隻都嬉鬧在一起，唯有這隻呆不楞痴的坐在一旁，女兒頓生憐憫心，就選中了它。
後來，我們常說憨貓自有憨福。
狗的來源就更是神奇了。
大概是2016年8月的一天，老公在河邊散步，看到幾隻被遺棄的髒兮兮的小狗崽，求生的本能讓它們一有行人，就跟著跑。可跑著跑著，有幾隻小狗就停住了，唯有這隻，堅持不懈地跟著老公，踉踉蹌蹌。老公停下來，它也停下來，並趴在他的腳上不願走開。
這樣的緣分實在讓人無法拒絕，老公把它捧回了家。
至於倉鼠，則是2019的4月，孩子在學校門口買的。當時正是高考備考前夕，這隻眼睛亮亮、毛髮柔軟的紫倉鼠，給孩子帶來了很多樂趣和慰藉。
02
貓和狗來我家後都有一個相同的遭遇：拉肚子，且拉的一身糞便，形影脫銷。
我幾乎要嫌棄它們了，老公卻堅持著，送到寵物醫院打針、輸液，折騰好多日才慢慢好轉。
給狗打完最後一針的時候，因寵物醫院就在當初拾到小狗的河邊，老公就帶小狗故地重遊，想看看它對初遇的地方是否還有印象。誰知到河邊沒多久，小狗漸漸站不起來、身體發僵、眼神渙散，趕緊帶它返回醫院打了急救針，才慢慢醒過來。
如果那天要是打過針就回家，可能就會失去搶救時間，狗狗就沒命了。
所以，事後，我們也常常說憨狗自有憨福。
但狗是不知道生命裡的機緣巧合的，從此以後，它有了心裡陰影：只要看我們換鞋要出去，就馬上躲起來，怕被帶出去。在它的認知裡，出去就意味著要打針輸液。
所以狗狗從不下樓。我們常常覺著它在畫地為牢，有時候就趁著夜深人少，把它強抱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期望把它糾正過來，但它總是到樓下就倉皇跑回家。
後來發現，其實它在狹小的空間裡是自得其樂的，比如追追自己的尾巴，撩撩小貓，玩玩玩具。它並不苦惱自己不出門，那就不出去吧，不再強求它。也許對於狗狗來說，它的世界只需要屋子那麼大就行了。
閒暇時我會長久地觀察這幾隻小生物，感受它們的習慣和性格。
小狗睡覺時會發出的不明所以的呢喃聲，小貓喜歡坐在窗臺上長久地望著街道，倉鼠則時常躲在窩裡把頰囊裡的食物吐出來細細咀嚼。
狗是熱情魯莽而又膽怯的，每次樓梯間有腳步聲，它會馬上叫起來預警。但當你打開門，會很難見著它的影子，因為它叫完之後就躲起來保護自己去了。
小貓則會哪舒服就在哪待著，比如夏天的空調下，冬天的暖陽裡。當你殷勤地喊它，它極有可能愛理不理，一如女王般傲嬌。
至於倉鼠，則永遠一副賊眉鼠眼樣。我們吃飯的時候，它會扒著籠子、抖著鬍鬚，用粉色的鼻子嗅啊嗅，似乎在提醒別忘了它。
這時，總有一種生命的喜悅油然而生。我可以保護和目送這些小生命的成長和離去，真是一種緣分和福氣。
雖然因為它們，我家的沙發總是傷痕累累，我家的拖鞋總是東一隻西一隻，我家的很多書籍都被破了萬卷。
03
古人云：格物致知。這三個小生命讓我常常陷入思索，雖仍不得要義，但多少有點收穫。
比如它們有幾個共同點：睡眠、運動、朋友。
它們的睡眠很有規律，基本上我們上班走的時候，它們開始睡覺，我們下班到家，它們則起床迎接主人。
貓每次睡醒，會雷打不動的先前後拉伸身體，然後再找個角落磨磨爪子。狗也一樣會拉伸身體，但它的運動則以追逐小貓為主。倉鼠則在籠子裡練習引體向上，或在它的小跑步機上呼啦呼啦地跑著步。
它們仨是不同的物種，卻擁有跨越物種的感情，彼此嬉鬧，彼此嫌棄，卻又彼此相依。小狗是永遠追逐著小貓的，小貓則很高冷，高興的時候會和小狗嬉鬧，很多的時候都是獨善其身，不理小狗賤兮兮的表達。倉鼠最弱小，卻最強大，總是橫衝直闖，無知無畏地直起身子去親吻貓和狗。當然貓和狗從來不屑於多看倉鼠一眼，總是迅速躲開它的熱情。
這樣的單純讓我常常很療愈，我想人之所以會喜歡寵物，可能就源於這種單純性和每個人內心的孤獨感。
我們需要愛和被愛，可有時候愛和被愛那麼麻煩，可能還會成為負擔和傷害。動物似乎不同，你愛它時可盡情表達，心情不好時也無需應和它；它也不會因此生氣，總是那麼潑皮無賴又沒心沒肝。回家時它們站在門口熱切地看著你，爭先恐後地搖著尾巴獻殷勤；或在你腳前蹭啊蹭啊地爭寵，你的內心會不由充滿了溫柔。
倔強的父親依然很強烈地抗議我養寵物這件事，我也依舊哼哼哈哈的應著。但我知道，我絕不會丟棄它們，這個小善緣會一直延續下去，因為它們已經成為我們家庭的一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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