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月亮夜色茫茫,跟生活一樣,年輕的我們該去哪兒?"
這是臺灣獨立樂團「傻子與白痴」的歌曲《5:10 a.m.》中的歌詞,因為主唱蔡維澤在《明日之子》第二季裡的演繹,這首歌已經紅了。「詞裡充斥著對世俗的不適,曲中瀰漫著對明天的迷茫」網友留言道。
凌晨5點10分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黑夜與白晝在歷經最後一絲拉扯與掙扎,誰都不願先鬆口;城市裡,街道燈火半明半暗,有人正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也有人輾轉難眠、格外清醒。
蔡維澤就是後者。
因為常常失眠,所以他寫下了這首歌,「失眠時,我們經常會彷徨明天或者未來要做什麼,或許我們都無法得到答案,那就只能繼續努力下去」。
這個21歲少年的世界裡,稚氣和成熟錯綜複雜,熱血與孤傲分庭抗禮,相互衝撞又完美銜接。
昨晚,再度拿下最強廠牌的蔡維澤依然沒有太多情緒起伏,但他的眼睛裡卻滿是淚水,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是蟬聯的喜極而泣,亦或成名的驚慌失措。
他不善言辭、不苟言笑,卻始終在焦慮和困惑裡尋找自我的定義,於迷茫與未知中解開明天的答案。
「謝謝傻子與白痴把我帶到了明日之子的舞臺上」,昨晚的節目裡,話少的蔡維澤第一次對著鏡頭表達了自己對樂團的偏愛。
關於「傻子與白痴」樂團成立的故事,還得要退回到5年前。
2013年,16歲的蔡維澤就讀於臺灣新竹竹高,這個一副乖乖仔長相的男孩的隨身聽裡,卻塞滿了「Bullet For My Valentine」、「Pay Money to My Pain」等搖滾樂團的歌曲。
那時的他整天都在想,「如果我有一支超厲害的Pop Metal樂團該有多好」。憑著對音樂的熱愛,蔡維澤做了一個改變自己命運軌跡的決定——加入新竹竹高的熱音社。
在社團裡,蔡維澤認識了同校的徐維均,之後通過社團活動相繼結識了臺北的葉少非,以及在桃園讀高中的鄭光良。
從那時起,四個性格迥異的少年被命運的手緊緊捆綁在了一起,他們誰都不曾想到,自己會成為地下樂團的成員之一。
後來,考上了臺北大學英文系的蔡維澤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學霸。因為學業的關係,他沒辦法繼續聽太激烈的金屬樂。漸漸地,蔡維澤隨身聽裡的歌曲開始從搖滾變成了民謠。
宋冬野、馬頔、堯十三……越來越多的大陸音樂人被蔡維澤關注到,他慢慢開始研究這些人的創作方式,同時不自覺地模仿起他們的咬字和唱腔。
沒多久,「傻子與白痴」樂團正式成立,團名源自一首「難產」的歌曲。蔡維澤在裡面擔任主唱和貝斯、徐維均成為鼓手、葉少菲負責合成器、鄭光良擔任吉他手。
自此,從高中熱音社團裡相識的四個少年將各自的音樂夢想照進了現實。
蔡維澤曾說「傻白」的創作理念是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去做一些能幫到別人的事,「人要先真誠的面對自己的困難,才有辦法去改變困難」。
所以,從《5.10a.m.》《視線所及只剩生活》,到《你媽沒有告訴你的事》《別哭》,他們創作了很多以生活瑣碎事為出發點的歌曲,素材都是取決於自己和周遭。「現在的年輕人都很迷茫,身處信息爆炸時代,價值觀太多,他們不知道該聽誰的」,蔡維澤希望能借自己的音樂作品去發聲,而不是隨波逐流。
昨晚,當蔡維澤帶著自己的廠牌「傻子與白痴」登上《明日之子》舞臺時,臺下歌迷的熱情瞬時被點燃。這個沉默寡言的男孩,最後選擇了用這樣一種方式將自己與樂團緊緊捆綁在一起。
儘管如今已兩次拿到最強廠牌,但蔡維澤始終沒忘記,自己依然是5年前那個懷著赤子之心闖進熱音社的少年。
正如他在第一次登場時說的,「我不是歌手,我是一個樂團的主唱。」
現實和夢想總是讓人焦頭爛額,父母對於蔡維澤的期待是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但蔡維澤卻不想用平庸去定義自己。
大學期間,蔡維澤和他的「傻子與白痴」樂團一共舉辦了三十多場演出,不少觀眾都被他們才華和作品給感動。
但資金匱乏和人氣低迷始終困擾著他們,「如何出圈」成了難題。加上當時《超級星光大道》等這類便捷的走紅通道也接連倒下,蔡維澤第一感覺就是「完了,可能我們一輩子都紅不了了」。
2017年,蔡維澤開始把目光放到對岸。
那一年,他幾乎看遍了所有的大陸音樂綜藝,其中包括《明日之子》。
「我們會站在明天去成為,未知未盡未完成的誰」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
「恭喜毛不易成為《明日之子》第一季全國總冠軍」
他發現,與臺灣選秀節目偃旗息鼓的情況相反的是,一波又一波的新星從對岸的選秀節目中冉冉升起。
當蔡維澤受到《明日之子》節目組邀請時,他立馬答應了。除了考慮北京的天氣與食物能不能善待自己外,對於此行目的,蔡維澤早已規劃得十分清晰。「要讓樂團有知名度。」
儘管他首次登場時,唱著「一生這麼長,輾轉後不見天亮,多少夢想被穩當往裡藏」這樣的文青之歌,但他依然堅定地把參加節目看作重要的、最能夠扭轉現狀的機會。
「獨立樂團的人都不會想要一直待在地下,誰能夠找到和主流音樂的平衡點,他就能成為主流。」蔡維澤的這番話很好地體現了這個世代獨立音樂人的變化——現實又無奈。
蔡維澤坦言曾設想過很多次,自己在這個節目中到底有沒有勝算,「畢竟沒有人會想要打一場必敗的仗,是吧?」
「現實」與「真實」始終在他臉上回閃,你根本無法權衡二者的比重。於是有了第六期節目裡,他選擇對戰孫澤源的那一幕。
賽後,有記者問蔡維澤有沒有出於勝算去選擇孫澤源,他脫口而出:一定會有。「雖然這樣講出來不太好,但這畢竟是一個比賽,大家心知肚明」。
那一刻,求生欲與功利心在蔡維澤身上脈絡分明,與他廠牌宣傳片中的那句「人的迷茫很鋒利,而堅持很笨重」完美銜接。
蔡維澤曾在舞臺上放言:「只有在節目裡『活』下去才會有名氣和出路。」此話一出,輿論呈兩極分化,有人覺得他貪戀名利,也有人認為他足夠真實,但「現實」與「真實」從來都無法真正剝離。
他清楚自己要什麼,也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所以夢想與生存都成了他鋒利而厚重的鎧甲,支撐他浴血前行。
蔡維澤的粉絲都叫他「酷仔」,因為他沉默寡言,面部表情可以按個位數來劃分,甚至有人說他長著一張「厭世臉」。
但在我看來,他的情感觸角比普通人更加敏感。
曾育茗淘汰的那期,向來沉默寡言的蔡維澤在比賽結束後,發表一篇長微博,「從每天躲避人群的狀態中,等到願意對我敞開心房的人,也願意等我敞開心房的人。」這個向來少言的男孩,把當時沒在臺上說出口的話,都融進了字裡行間。
還記得蔡維澤在節目中第一次露出笑容,是和團員們視頻通話的時候。那一刻我們才發現,朋友對他來說有多麼重要,只有與團員相處才會讓蔡維澤卸下防備,毫無顧忌。
昨晚,蔡維澤選擇了《19》作為個人廠牌的第一主打。這是團員徐維均在人生最低落時期,自己寫給他的一首歌,當時蔡維澤對徐維均說,「你不要管我們,你好了之後就來找我們喝酒,告訴我你得到了什麼、失去了什麼」。
於是有了這首《19》。
悲傷的瑣碎 非必得面對
有時稍微厭世一些 稍微談笑眷戀
關於從前 非必得抱歉
我們仍是唱著歌的 不論悲喜的明天
節目裡,蔡維澤說想把跟「傻子與白痴」的合體表演留到冠軍爭奪戰,可見樂團其他成員在他心中的地位。正如吳青峰所說,其實蔡維澤一點都不高冷,他的內心比任何人都要柔軟。
從《明日之子》一路走來,頂禮膜拜的潮流文化與孤獨清冷的獨立意識在蔡維澤身上並行不悖,涇渭分明。像一束早已設定好軌跡和坐標的追光,不偏不倚地砸在「流行」的正中央,清醒又晃眼。
為了不想一直在「地下」,蔡維澤始終在尋找獨立音樂與主流音樂之間的平衡點,嘗試與另一個自己握手言和。
其實最終結果如何,現在看來,似乎已沒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