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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高能E蓓子
id:ilovemisse
前幾天,熱依扎在網上曝出自己患有重度抑鬱。
很多人感慨,藝人風光背後,總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辛酸。
掙扎的十八線,像在黑暗的海中遊泳,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看到光;正在走紅的,也得隨時警惕「一剎那的光輝不代表永恆」。
我在微博寫下這個觀點時,有網友問我:藝人一部戲的片酬頂普通人一輩子的生活費,為什麼你老是說他們的辛酸無人知呢?就算不紅了,他們的生活也比普通人好得太多了,不是嗎?
還真的不是這樣。
一時風光,晚景悽涼,甚至落魄如乞丐的故事,貴圈太多了。
他們風光一時,
下場卻一個比一個悽涼
2019年6月18日,臺灣58歲藝人江明學拖了幾個月房租,房東上門催債,才發現他早已上吊自殺,屍體都腐爛了。
一些喜歡聽老歌的閨蜜應該記得這個名字。
早在1988年,他就發行了第一張專輯《零點十分》,是和張清芳、吳宗憲同期出道的實力派。
1989年,他自己寫了翻唱專輯《秋意上心頭》的企劃案,專輯推出後,大賣25萬張,江明學一夜成名,被稱為「翻唱王子」。
但唱片業不景氣,他的歌手生涯很快陷入低谷。
雪上加霜的是,本來有張專輯他可以拿到77萬的版權費,唱片公司卻在結算的前兩天跑了。
想轉行做製作人,卻因壓力大脫髮嚴重而放棄;轉行做主持人,又因不適應圈內規則,最終退出主持圈。
想來想去,自己最喜歡的還是音樂。
2003年,江明學砸下半生積蓄買回自己四張專輯母帶版權,在臺北市成立「大明風工作室」發行自己的專輯。
恰逢那時MP3的流行,唱片市場大受打擊,江明學的專輯也嚴重滯銷,慘賠五百萬臺幣。
一年後,他索性以街頭表演為主,成為臺灣首個考取街頭藝人證的專業藝人。
2009年,為了照顧年邁媽媽,江明學宣布結束長達5年的街頭表演生活。
在此之前,他自掏腰包,發表了專輯《時光音樂盒之被遺忘的時光》,而他也決定,今後不會再出任何專輯了。
從此,他的收入來源,主要來自走穴和上通告。
為了維持生活,他還曾去燒烤店打工賺錢,1周工作3天,月薪有臺幣1.5萬元。
直播流行後,他轉去做直播唱歌,有時候兩個小時就賺520塊,收入還算可以。
2018年7月,厄運再次降臨。
一天,江明學受邀去上一檔通告,結果去錄影路上騎腳踏車嚴重摔傷,節目上不成,臉上還縫了差不多100針,接近毀容。
記者採訪江明學時,他哭著感慨,自己的同學不是大學院長,就是上市公司CEO,他花了三分之二的人生,全部投入華語流行音樂創作和演唱……
最後,卻只落得一個「過氣歌手」的名稱。
也許是長期壓抑 ,江明學選擇用毒品自我麻醉,2018年9月,他被警方發現持毒被捕。
被捕後,他還傳出因交不起3萬塊罰金而改拘留處分,離開警局時,記者蜂擁而上問:「作為公眾人物,你要為你的錯誤示範道歉嗎?」
江明學生氣回懟:「我不是公眾人物了,我開演唱會從來沒有記者到。」
▲他強調是身上的現金不夠三萬塊,不是交不起三萬塊
因為持毒事件,他的直播事業也遭到重創,損失了50到100萬,生活更加窘迫,最後還是靠姐姐寄錢才能勉強維持。
鄰居爆料,江明學從持毒事件曝光到去世前,狀態都非常差,獨來獨往,神情極度憂鬱。
撐了不到一年,這位失意的「翻唱王子」,終於在孤獨、窘迫和不甘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連一封遺書都沒有留下。
江明學顛沛流離的一生,也讓我想起曾經靚絕五臺山的藍姑。
《大話西遊》是她影視生涯的高光。玉面桃花的春三十娘堪稱絕代芳華。
藍姑最紅時,收入頗豐。入行四年就以過百萬購房,炒樓炒股大賺一筆。
最風光時,她試過一日內豪買十多萬元的靚衫,稱得上是「揮金如土」。
1984年和1986年,因為不願籤長約得罪TVB,慘遭雪藏,再復出時,正印花旦已淪為「茄喱啡」。
工作不順加上投資失敗,逐漸地,藍潔瑛坐吃山空,負債纍纍。
2002年,她曾短暫瘦身成功,接下纖體廣告。
她還試圖通過唱歌為事業轉型,但都沒有成功重返娛樂圈。
加上精神開始出現問題,藍潔瑛的賺錢能力完全喪挫。2005年,她不得不宣布破產,靠政府援助度日。
據說劉德華曾經資助藍潔瑛10萬元,但她立刻去酒吧豪飲,結果錢被偷走。
2018年11月3日,藍潔瑛被發現獨自在家中倒斃離世。
藍潔瑛去世後,好友楊曼莉接受媒體採訪,說過年時見過藍潔瑛,但她過得很不好,沒有錢又病得很厲害。
倒是藍潔瑛的鄰居和粉絲說,她晚年雖然清貧,但已經過上了平靜舒適的生活,並沒有傳聞說得那麼落魄。
如今斯人已逝,藍潔瑛晚年生活到底落魄還是平靜已經無從考證,但可以看見的是,曾經靚絕五臺山的大美人,在事業受挫之後,人生是隨著經濟危機全面潰敗的。
賭錢、盲目投資、揮霍無度……
不懂理財的明星死路一條
江明學和藍潔瑛的返貧和唏噓下場可以歸咎為命運,但許多曾經風光後來落魄的明星,卻是自己親自作出來的錢坑。
這些巨大的錢坑,不外乎賭博、盲目投資、揮霍無度。
曾經的臺灣綜藝大哥豬哥亮,就是因為墜入賭錢的無底洞,半生都在「跑路」中度過。
▲羅志祥曾因模仿豬哥亮出名
據他的搭檔回憶,豬哥亮巔峰時期一天進帳新臺幣10萬元,而那時高雄的房子一棟也才5萬元,也就是他一天的酬勞就可以買兩棟房子。
▲豬哥亮當時的演員證
收入雖高,但事實上他的每檔秀都拿不到現金,因為豬哥亮每次都找老闆預借現金去賭博。
賭輸了,又找人借錢還賭債,但借300萬隻會還別人一半,剩下的150萬再去搏一搏。
▲賭徒心理:搏一搏,單車變摩託
豬哥亮曾在90年代初期贏過1.4億的彩金,這樣的甜頭也讓他來越瘋狂。
他曾瘋狂到什麼程度呢?
他在《康熙來了》曾說過,他為了中獎曾經拿5個號碼去問大仙。大仙說一個都中不了,他還是全部要買,心魔難除。
豬哥亮1993年曾經對外聲稱需要「出國深造」,被好朋友李亞萍上節目「恨鐵不成鋼」地痛斥:別裝了,這叫跑路。
1997年豬哥亮短暫復出,1999年又開始「出國深造」,當時他已經欠下新臺幣6億元的債務。
消失整整10年,2009年有記者拍到他曾在小吃店吃10元一串的黑輪,帶著小兒子吃廉價牛排。
▲風光不似從前,連經典的馬桶頭都沒有了
記者問他過得好不好,他說我很可憐,還在跑路啦,還提到自己連大廈管理員都應聘失敗,走投無路。
他與第一任妻子所生女兒謝金燕曾在演唱會上說出家醜,姐姐成為父親的債務負責人,母女三人因為父親終日與法院傳票、債主糾纏。
2009年消失的豬哥亮重新出現在大家面前,沒想到的是,消失了10年的豬哥亮依舊延續自己的傳奇,成為收視保障。
可他的高價主持費全部用來償還了賭債。
2016年,豬哥亮得知自己患上癌症,採用保守治療的方式,仍然苦苦撐在臺前,大家紛紛猜測他這麼拼就是為小兒子留點老婆本。
2017年5月,臨終前豬哥亮向媒體承認,他復出8年已還新臺幣3億(6800萬人民幣)賭債,至今還有3億,始終擔心他的債主找上女兒。
一代大哥臨死之前還要擔心賭債,讓人唏噓。
與他同樣因為賭博傾家蕩產的,還有香港演員曹達華。上個世紀50年代,他是黃飛鴻系列電影中鐵打的「梁寬」,接連出演20多部電影。
後來也在《最佳拍檔》裡飾演探長「華叔」。
1949年,他和姐姐曹綺文創辦友僑影片公司,得益於香港影業大環境,當時他已經能賺錢買下鑽石山的一塊地皮來蓋電影工廠。
▲當時鑽石山的大磡村是香港電影的夢工廠
不僅如此,曹達華還擁有香港半條街的物業,是全港第一個擁有Dodge自動波汽車的人,非常「威水」。
轉折發生在上個世紀60年代。
那時,澳門進入何鴻燊時代,霍家捐了大量的資金修建澳門的碼頭跟港口,不少香港人開始「過大海」賭錢。
1964年曹達華去澳門拍攝電影《海角驚魂》,開始迷戀上賭博。
曹達華回憶起當年賭博的場景,不用拍戲的時候天天去澳門玩,天天贏,賭場的酒店侍應都不用下班,因為他一給小費就是500元,那時侍應的月工資才120元。
在賭場裡,他輸完自己的全部身家,一塊地皮、半條街的物業、兩套尖沙咀房子,還有太太的100萬私房錢。
那塊鑽石山的地皮,如今蓋上了香港有名的物業星河明居,有節目稱曹達華在當年輸下的資產,放在今天市價可以折算成1500億。
何鴻燊還特別送給曹達華一張賭場VIP卡,讓他可以終身在葡京吃住不用花錢。
不過輸完身家後,曹達華的星途也結束了,從此和家人過上平淡樸素的晚年生活。
後來香港的影視劇經常以曹達華為原型勸誡世人。
《精裝難兄難弟》裡,叻哥飾演的牛達華,在家總是被兒媳婦、孫子嫌棄,連菲傭都看不起他。
有些藝人不賭博,卻一頭熱到處投資,殊不知涉足自己不熟悉的行業,跟賭博沒什麼分別。
曾經的綜藝天王蔡頭,早期是錄影秀《豬哥亮俱樂部》的第一代主持人。
1995年,50歲的他創辦「紅頂藝人」,成為臺灣第一個藉由藝人反串而組成的藝術表演團體,他也因此被人稱為秀場天王。
「紅頂藝人」火了,蔡頭突發其想,要創辦「紅頂藝人」表演餐廳,為此,他總共花費1億8000萬臺幣。
可他只顧掏錢,餐廳的準備工作全交給弟弟和朋友,沒想到弟弟沒有向相關部門辦理相關證件。在開業前兩天,表演餐廳直接被拆除,投資全部虧損。
背負上億債務後,蔡頭六七棟房子全賣掉,還要四處借錢走穴還債。
為了籌錢,他甚至下跪求人。在他最困難的時候,給他伸出最大援手的人便是吳宗憲。
靠著主持、上通告,慢慢償還債務,而目前蔡頭的負債金額仍有1千萬未還清,還債之路依舊漫長。
不久前因為癌症離世的李兆基,也是因為早年在香港金融風暴中投資虧損了200多萬,自己辛辛苦苦拍電影存下的錢都沒有了。
晚年患肝癌,他甚至沒錢看病,只能靠以前的兄弟接濟,他特別提到:後悔自己沒有好好存錢。
還有一種錢坑,是明星們的普遍通病,叫做「揮霍無度」。
孫耀威20歲時在臺灣出道,推出第一張專輯《認識你真好》,全東南亞賣出了一百多萬張。
突然的名與利砸到他身上,孫耀威開始迷失,瘋狂花錢,最瘋狂的時候,一年買了三輛跑車。
可沒幾年,他就因為與經紀公司發生糾紛被全行業封殺,曾經的大明星成了閒人一個,銀行卡的餘額也「一個零一個零地減少,最後變成負數。」
為了支持生活,他去過酒吧駐唱,在電影或電視劇裡打醬油……
和許多無法重返一線的藝人一樣,去年,他也開起了直播 。
曾是寶媽男友的臺灣藝人汪建民,為了償還600萬欠債,最近也在直播教炒菜,賺取家用。
年輕時的汪建民愛穿名牌衫開名車,現在他才後悔說到「年輕時不懂理財,現在學,來不及了,我只能把今天過好,明天的事,明天再想。」
別被「人種進化」的錯覺斷送一生
以上例子其實也令很多人不解,就算投資虧掉大半身家,哪怕只剩100萬,也能過得比普通人好不是嗎?為什麼這些藝人會落得如此慘烈的下場?
這裡我就想談談一些高收入人群的消費觀。
如今有個很潮的概念叫「消費升級」,如果消費升級到一定程度,就會產生一種「人種進化」的錯覺。
不知大家有沒有看過伍迪·艾倫的《藍色茉莉》,出身平凡家庭的女主茉莉,剛畢業就嫁給富有老公,過著奢華安逸的名媛生活。
後來丈夫因涉嫌詐騙被捕,婚姻破裂,財產充公,茉莉一夜之間淪為一無所有的棄婦。她帶著一箱漂亮的衣飾投奔妹妹。
屈居在妹妹家的茉莉不僅沒有一點寄人籬下的謙卑,反而各種嫌棄和指責妹妹:「你盡挑窩囊廢當對象,難怪你過這種貧賤的生活!」
她也嘗試過自力更生,但在那些平凡崗位裡,她仍然自覺高人一等,鄙視所有「普通人」。
生活質量的斷崖式下降,讓茉莉一度處於精神分裂的狀態,她經常一個人走到街上,神經病般對路人叨叨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
這就叫做「人種進化的錯覺」:
消費一旦升級到某種程度,一個人會認同高消耗的「奢侈生活」,並認為配得上這種生活的自己,遠遠高於身邊庸庸碌碌的凡人。
「人種進化的錯覺」還發生在前段時間某個馬桶堵住的作家身上,她說:「(我)聞得出別人身上地鐵的味道」;還有某位家族企業面臨危機的公主,她認為:「有些人生下來眼睛就是髒的。」
仿佛擁有財富的他們,嗅覺和視覺都比一般人進化得更加完全。
而所謂的「地鐵的味道」,其實是引用自《寄生蟲》的劇情。
電影裡的富豪樸社長跟太太吐槽,金司機身上有一股「難以形容的,搭地鐵的人身上會有的味道,像葡萄乾放久的味道。」
樸太太原本不覺得,但聽到丈夫的形容之後,第二天坐在金司機的車子後座,竟然也下意識地抿了一下鼻子,仿佛嗅覺在一夜之間進化。
聞得出「地鐵味道」的人,還有那些從不搭地鐵的明星們。
許多明星在爆紅之後,面對突然高漲的收入也會陷入「人種進化」的錯覺。
王傳君曾經因為連續11個月沒工開,銀行卡裡只剩一百萬「覺得很慌」,後來一位導演朋友隨口問:「你們演員一部戲都有50萬了吧?是不是夠你用一整年還轉彎?」
這時他才反思,要是換作自己的高中同學,做一份普通工作,一年15萬,有孩子有房子,還能一年出國旅遊兩次——這才是正常的生活。
「我們圈子太不正常了,是變態的心理。」
想通之後,對於物質生活,他說:夠買酒就行了。
這就是很多藝人風光一時卻潦倒一世的原因:
賺一百萬,普通家庭能花好幾年,明星卻只夠買三個鉑金包。除了衣食住行樣樣要用高消費維持門面,還動輒就拿幾百萬出來跟風投資。
▲千頌伊:包包是我的分身
貴圈這種浮華的習氣,令剛出道的小藝人,哪怕收入還沒跟上,為了融入圈子,也不得不買包撐場面(有人選擇用假包)。
但藝人走紅是種玄學,大部分人紅不過三五年,更多人從沒紅過。
等到氣數將盡,摳腳度日,入不敷出,又因為「人種進化」而無法再過普通人的生活,最後下場只會越來越慘。
因為這種「人種進化」的錯覺,是需要極大現金流才能維持的。
要想令「高人一等」的感覺保持一輩子甚至福澤幾代人,不僅要有強勁有力的現金流,更要有又深又闊的蓄水池(固定資產、長線投資);還得求神佛保佑,不要從天落個大炸彈毀掉一世基業。
至於那些被貴圈淘汰,卻不願意過普通人生活的藝人,只能要麼上岸(結婚),要麼下海(直播、微商、外圍),要麼養小鬼(走邪道),要麼瘋癲。
E姐結語
每年都有許多年輕人擠破頭想進貴圈。
在他們看來,藝人就是「一部戲能賺50萬」(這個數字確實說少了),接觸的圈子也是非富則貴。
但他們不知的是,對許多家庭條件一般、天賦一般、學歷不高的人來說,做藝人其實是一個沒有退路的選擇。
和普通行業相比,這個圈子有極強的特殊性。走紅靠玄學,持續的走紅則靠人脈和資源,同時這個圈子最為浮華和勢利,很多人在這個圈子呆久了, 眼裡只瞧得上鉑金包和高訂禮服。
所以很多爆得巨款的年輕藝人,掙扎在物慾海洋裡消費無度,卻不知自己本質只是仰人鼻息的高薪打工仔,手停口停。
於是貴圈一個奇異的現象誕生了:真正的幕後大老闆們不停地買入資產(房產、證券、保險和藝人),而打工仔們卻大手大腳地揮霍。
待到打工仔氣數將盡,轉型失敗,色衰無人理,也就會漸漸落得一個江明學的結局。
最後,想送給所有感覺自己人種進化了的「高薪打工仔」一句話:
千萬不要——
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可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