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 飯
——新相親時代的感悟
她,一襲白裙翩翩,風姿綽約地走上相親舞臺。
盧嫚嫚,詩一樣的名字,花兒一樣的美麗。26歲,事業有成。她有過一次短暫的婚姻,眉宇間隱隱一絲悽美,讓臉龐「梨花一枝春帶雨」。
已死的婚姻賜予她一個可愛、黑髮捲曲貼面的天使。她悲喜交集,在婚姻與天使的抉擇中,她選擇了天使。
愛情有罪,孩子無罪。她和母親一起精心撫養著不到兩歲的女兒。對女兒的愛,讓她對愛情體味得更深。人生的路很長,畢竟她還年青,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給青春贖罪,她從傷害裡走出,登上了相親舞臺。曾同樣遭遇過離異的母親與她相依為命,陪她一起來到相親現場。
相親舞臺,是「愛情蝴蝶」紛飛的地方。她鼓足天大的勇氣來到這裡,只為找到愛她的另一隻蝴蝶。因為蝴蝶不會像人一樣勢利,只要彼此愛慕,它們會無所顧忌地雙雙飛入美麗的愛情花叢。
美貌讓她被另一隻「蝴蝶」選到舞臺上,她滿臉都是高興與羞澀。
可是現實並不浪漫。當女孩向男孩真誠地託出自己後,美麗和世俗的對峙,讓男孩困惑地作著二難推理,愛美之心已在悄然動搖。他沒有堅持選她的勇氣,卻站在臺上結結巴巴地為她表白著「在我看來,婚姻只不過是一紙證書……」她驚喜萬分,翕動的翅膀躍躍欲試……
正當臺下的觀眾也被男孩的勇氣感動、熱烈的掌聲淹沒全場時,男孩卻突然又說了句「但是,我沒有足夠的耐心去、去接受你的孩子」。無奈的聲音伸伸縮縮,是那樣地言不由衷。
掌聲戛然而止。人們的讚賞突然遭到棒喝,一下子跌進錯愕的深淵。
如此讓人驚羨的她,美麗的翅膀突然折斷,令人憐惜地掉進愛情的「冰窟」。
她被他無情地趕出了花叢。愛情童話裡的公主在傷感裡黯然離去……望著在地上撲稜著翅膀的蝴蝶,滿場的「蝴蝶」黯然神傷……
在愛情天河前,女孩難以逾越世俗設置的障礙,她再一次被愛情唾棄。無助的眼神,優雅地轉身,含笑地去和臺上等候選擇的姊妹告別。失落的矜持黯淡著她的自信,隱含的淚水悄悄流進心裡,所有人都被受傷的蝴蝶感動,好多蝴蝶都掉下眼淚。
在離開舞臺的那一刻,舞臺音樂也黯然失音。幾個女孩相擁時,她強作笑顏地說「你們好好的,我還要和媽媽一起去吃炒飯呢!」
我聽了突然鼻子一酸。一句「去吃炒飯」,讓我看見她的「含笑」,正踉踉蹌蹌地走下愛情的舞臺。炒飯遮掩著傷害,藏掖了失望和羞辱。美麗證明不了愛情的純潔,委屈和傷心都藏在炒飯裡。大家只遺憾地看著她輕盈地離開,卻看不見她邁出的每一步都在無聲地啜泣。
望著失落的女兒離開,母親的淚在眼眶裡打轉。命運竟然如此相似。在「公平」面前,經歷過愛情滄桑的人無論怎樣受傷,對愛情總是充滿希望。
相親戲演到這裡,媒人說話了「……如果你談了十次百次的戀愛,那都正常。如果你閃婚了一次,一次哪怕只有兩個月,也不正常,因為你是『結過婚的』。」臺下又一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他當場解剖愛情。正直和勇氣,讓掌聲經久不息。
一場肥皂劇在尷尬裡草草收場。男孩雖然被她的美貌吸引,卻沒能越過婚姻為愛情設置的障礙,他畢竟不是「梁山伯」,不願為她的美麗而付出,傻傻地去當蝴蝶。虛偽的「英雄救美」落荒而逃。觀眾在驚詫讚賞的掌聲中昐有奇蹟出現,卻又重新收穫了失望,相親的舞臺演不了版本太多的愛情劇。
「新相親」是檢驗愛情真假的舞臺,傳統世俗並不憐憫愛情。婚姻已變成醜陋的狼外婆,「紅酥手,黃藤酒」抵不過「一懷愁緒」。盧嫚嫚錯了,她再一次為愛情付出代價,只能在「淚痕紅浥鮫綃透」中舔舐傷痕。
我常被「小事」觸動,思索進入誤區:傳統不是傳奇,勢利專門殺人。炒飯雖然普通,卻能為她抹去傷心。人,也許連炒飯也不如。
盧嫚嫚畢竟年青幼稚,涉世未深的她不知道曾經失敗的婚姻,會讓她失去愛情的保護膜,也會讓她在捕捉愛情時再度受傷。更與傳統相悖的是,她有孩子。孩子在愛情的數軸上,只能充當負數。
在相親舞臺上,短短的時間濃縮著長長的期盼。美麗和傳統交鋒,真情與市俗互動,贏了的只是後者。舞臺上演繹的相親,只是愛情表面的精彩。那種精彩可能會短命,但卻是人性的真實。愛情抵不過「活著」,哪怕虛偽地活著,也比為愛而死要現實許多。
真正的愛情需要付出,需要珍惜,需要對傳統勢力亮劍。來相親舞臺上的嘉賓,並不懂得愛情。 一蹴而就的愛情,只是舞臺上的商品,雖然成功率可能會大大降低,但也彰顯著時代的進步。畢竟鮮活的生命敢對封建說不,敢和世俗叫板。
自古以來為愛情而歌而死的人,演繹的是歷史,表現的是生活,揭露的是人性,傳承的是文化。《白蛇傳》《梁山伯與祝英臺》《牛郎織女》《牡丹亭》《蘇三起解》……都是人們最喜歡又流傳千古的愛情故事,愛情成了人類永遠歌詠的主題。盧嫚嫚榮幸地成為又一個白娘子,她用悲劇俘虜了人生舞臺,俘虜了所有人,讓相親節目有了更多的觀眾。
炒飯,把飯加上雞蛋、生薑、蔥花和調味品,加工後味道更加撩人。女孩太有創意,把「浴火重生」的愛情喻作炒飯,她也許是如此比喻的第一人。
我認為隨意而出的話語比刻意的描繪更能感人。她隨口而出,我信手而寫,都不為什麼,卻又都為了什麼。
大多的當代人把婚姻當成兒戲,把生命裡最高的變成最矮的,最重的變成最輕的,最美的變成最醜的。太多的離婚案偏執地證明著「愛情是婚姻的天堂,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你只能在神話和傳說裡去「千年等一回」。但是我認為,不懂生活,便不懂愛情,「相濡以沫」的生命,早已融入了中國文化。我一直認為愛情和婚姻表現出的,不是狹義的男女相愛,而是人類對美好生活追求的代名詞。它綻放的是「自由行走的花」。「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自由因愛情而美麗,它把愛情上升到又一個高度。
炒飯,把飯加上雞蛋、生薑、蔥花和調味品,加工後味道更加撩人。女孩太有創意,把「浴火重生」的愛情喻作炒飯,她也許是如此比喻的第一人。我認為隨意而出的話語比刻意的描繪更能感人。她隨口而出,我信手而寫,都不為什麼,卻又都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