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龍高手》[英]克蕾西達·考威爾著
羅婉妮譯
青島出版社出版
《馴龍高手3》電影劇照
■彭懿
龍，可能算是童書裡面最古老的一類幻想生物了。
它們生生不息，既有像託爾金的《霍比特人》裡那樣盤踞山洞、守著大堆金銀財寶呼呼睡大覺的惡龍，也有像湯尼·迪特利齊的《肯尼和大怪龍》裡那樣吟詩看書、熱愛和平的好龍，還有像C.S.劉易斯的《黎明踏浪號》裡小男孩變成的懂人話的巨龍……再有就是像英國女作家克蕾西達·考威爾這本《馴龍高手》裡的龍了。
別人的書裡只有一頭龍，她這本書裡僅僅是在一個洞穴裡就有三千頭飢餓的龍。
還算好，它們正好是在冬眠。其中名叫「兇猛夜魘」的龍，極其兇野，「是驚人的飛俠、傑出的獵手和可怕的戰士」。名叫「哥倫寇」的龍，長相醜陋，「是龍界的惡棍，適合打仗」。夠可怕的吧？可它們與睡在海底的大海龍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大海龍更像是一座山，當年它「吞吃了整整一支羅馬軍隊——從指揮官到普通士兵，還有馬匹、車輛、盾牌、長矛」，因為吃得太多，它睡了一個世紀又一個世紀，可就在上個禮拜，它進入了淺睡期。緊接著，它就要被一陣風暴刮到海灘上來了。它有多恐怖呢，提前告訴你吧，它一聲龍吼，「立刻有400隻海鷗掉下來——是被嚇死了」。它輕輕發出個飛吻，「50條船同時著起了大火」。而且又有誰會想到，這樣的巨龍居然還有兩頭，一頭叫「綠撒旦」，一頭叫「紫羅剎」。你說，這是不是太讓人聞風喪膽了？
這本書的英文原書名是《How to Train Your Dragon》，如果直譯過來，應該是《如何馴服你的龍》——這樣的書名好，抓人眼球。你會心頭一驚，我，我可能擁有一頭龍嗎？它讓你有一種躍躍欲試的參與感。
不過，這事確實與我們沒什麼關係，它的故事背景是1000多年前的北歐斯堪地那維亞半島，那裡有一族海盜特別兇悍，對，就是歷史上著名的維京海盜。這個故事，說的就是一個維京海盜部落首領的兒子馴龍的故事。
這個海盜部落叫毛霍裡根部落，部落的首領叫斯託伊克，意為「堅忍無量」，首領的兒子叫「小嗝嗝·霍蘭德斯·黑線鱈三世」，簡稱小嗝嗝。按照部落的規矩，小嗝嗝是要繼承他父親當上部落首領的，用他的死黨魚腿斯的話來說：「你是一定要成為英雄的，你是老大的兒子……」可是十歲半的小嗝嗝長得太不像一個英雄了，「平常得要命，皮包骨，雀斑臉，毫不起眼，在一大群孩子中間極容易被忽視」。別的孩子都瞧不起他，叫他廢物，還給他起了個綽號叫「吃飽打嗝·沒用」。
這天，小嗝嗝、魚腿斯以及鼻涕粗、疣豬、狗不理斯等另外八個有著怪裡怪氣名字的男孩站在大雪裡，接受成為部落正式成員的考試。他們的任務是要從野龍崖的龍洞裡偷出一頭冬眠的龍，然後把它馴服成自己的龍。否則，就要被流放。按照道理來說，小嗝嗝必須抓回一頭被喚作「兇猛夜魘」的龍才行，可是他只抓到了頭普通的低級棕龍，而且還因為魚腿斯在龍洞裡打了四個響亮的大噴嚏，把龍給驚醒了，沒抓到龍。逃命之際，他胡亂抓了頭龍扔進了背簍裡。
這頭龍太小了，它「最驚人之處就是特別的小」，是一頭袖珍龍，還沒牙，「天哪，它根本還沒長牙」。小嗝嗝只好管它叫「沒牙」——「你好，沒牙。」小嗝嗝希望自己的龍語說得夠標準。
「魚……魚……魚！」沒牙噝噝叫著，扇動翅膀懸停在小嗝嗝的面前，「要……要……要吃魚……馬上！」這是沒牙從冬眠中醒來說的第一句話。它不但沒牙，說話還結巴。這還都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它懶，不肯下海捉魚，非要哄著給它講謎語笑話才行（如「什麼東西全身又黑又白又紅」，答案是「一隻被太陽烤紅了的企鵝」），而且當主人冒著有去無回的危險，去挑戰大海龍「綠撒旦」時，它卻臨陣逃跑，還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龍都是自……自……自私的，龍是沒心沒肝，沒……沒……沒有憐憫的，所以我……我……我們才能生……生……生存下來。」
就是這樣一頭飽受譏笑的沒牙龍，小嗝嗝還是馴服了它。他的秘訣之一是他懂龍語，整個部落裡只有他一個人會說龍話。他的秘訣之二，是他真心愛沒牙。其實沒牙不壞，不像其他的龍那麼殘忍又卑鄙，最後當小嗝嗝被大海龍吞進大嘴巴，懸在它的嗓子眼裡時，沒牙勇敢地飛進了它的左鼻孔，讓它癢得打了一個大噴嚏，把小嗝嗝給噴了出來。沒牙為什麼會良心發現，返回去救它的主人呢？「也許是在它那顆綠色小心臟的深處，它是那麼喜歡小嗝嗝，那麼感激他，因為他長久以來對它精心照料，從來不對它吼，給它講很多謎語笑話，餵它又大又鮮的龍蝦。」
當然，故事的最後小嗝嗝還是如願以償，打敗了曾經吞下整個一支羅馬軍隊的大海龍，一個最不可能成為英雄的男孩成了英雄。他不強壯，但絕頂聰明，他挑撥離間，讓自己部落裡的小龍去丟羽毛炸彈，刺激大海龍，讓它憤怒，讓它咳嗽，然後把它引到另外一頭大海龍面前，讓兩頭巨龍自相殘殺……
這是一本很難遇到的奇書，不但故事荒誕，連它的敘述方式也十分荒誕，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小小」地顛覆了一下我們的傳統閱讀習慣。故事講著講著，會突然插進來一頁有關龍的百科小常識，如「普通花園龍和低級棕龍」的介紹及統計資料（統計資料十分好玩，裡面羅列了多項指標和分數），有時甚至還會插進來整個一本書，比如《如何訓練你的龍》，幸虧這本書只有六頁，扣除封面、封底、環襯和作者介紹，正文只剩下一頁，就是一句話：「對它大吼！」十分搞笑，絕對的無釐頭。差點兒忘記說了，這本書最最荒誕的地方，還是它的插圖，全部是作者親筆畫的塗鴉，雖然看上去髒兮兮、亂七八糟，變形又誇張，好笑得不行，但百分之百地吻合這個瘋狂的故事。
它不是一本安靜的書，故事裡的每個人都在吼，他們對人吼，對龍吼。吼，吼，吼，就是你看完全書後唯一迴蕩在你腦海中的聲音。不過，如果你能像書中的北歐海盜那樣大吼一聲「死亡或者光榮」，絕對會知道什麼叫熱血沸騰了。
男孩子，偶爾熱血一次又有什麼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