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人,救救我吧」,「好心的人,救救我吧」。住在舅舅家的我深夜裡被一聲聲求救聲擾醒。此時正值寒冬,窗外寒風奔跑肆虐,借著樹枝亦或遮雨棚有一陣沒一陣地吹著口哨。我拉開窗簾一角往外看,巷子清冷無人,一支掛在遠處牆上帶罩的路燈晃來晃去,光下的雨忽明忽暗,像道人手中揮動的拂塵。
我下床來準備再看看,此時表哥說:「你幹什麼?」「你有沒有聽到有呼救聲?」「聽到了,你別想著出去,這裡是老小區,住的人雜,出去不安全,在這裡,我要對你負責」「我還準備考警察呢」「等你考上再說吧」。此時,我側耳去聽,又沒了求救聲。我猶豫了一下,打了個寒顫,又回到了被窩,被窩裡餘溫還在,真是暖和。
「好心人,救救我吧,求求你啦」哀求聲又起,忽高忽低,若有若無,但卻像一根游離的銀針鑽進了我的皮膚,並旋轉著向我的心臟挺近。我翻了個身,忽然想到了姐姐送我的手機,當求救聲再次響起的的一剎那,我撥通了加區號的110。隨後不久,就聽到了警笛聲由遠及近而來。我以最快的速度起身,穿衣,出門。表哥也緊跟著出來。晃動耀眼的手電筒,熟悉親切的警帽。「好心人,救救我,好心人」,大家依聲音確定了位置,卻打不開門,破鎖!一股濃重的煤氣夾雜著糞臭味撲鼻而來,手電光下,一老年婦女雙手扒在窗沿。「煤氣中毒了,快!」大家七手八腳,開窗戶,拿被子,抬老人去醫院。「幸虧你們及時趕到,她已經大小便失禁了,再遲,恐怕就……」醫生這樣說。
沒過多久,全省公務員招錄,我經過筆試、面試、體能測試、體檢、政審等關卡,終於成為了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並被分配在了淮南市的110應急大隊。親戚祝賀時說,好人有好報,你入警前好心撥打110,現在當了警察,還分在了110,很是緣分啊。
當年,110應急大隊負責接處警並查處黃、賭、毒案件。因有「應急」兩字,所接警情大部分是緊急或重大的,對時間要求特別嚴。每個民警辦公室都有張摺疊床(現在有統一宿舍了),辦公樓走廊裡裝有警鈴,有警時,鈴響,叮鈴……,大家就聞聲而動。所以雖有床,但從不敢脫衣深睡,怕穿衣麻煩,主要擔心時間來不及。
記得也是寒冬深夜,突然鈴響。歌吧裡有人打起來了。大家取了裝備,飛速下樓。跑在最前面的是駕駛員,一個近50歲的輔警,身懷駕駛絕技,曾在彎曲不平的山路開過多年大貨車,並化解過各種險情。他兩步並作一步的噔噔下樓,突然,一腳踏空,轟隆隆隆摔到了樓梯下。大家喊著「老段,老段」。只見老段迅速起身,奔到車前,開門,打火,大家一路風馳電掣到地點,制止打鬥、控制嫌疑人、帶回審訊、取證、審批,一直忙到天亮,早飯沒顧得吃,又把嫌疑人送到看守所羈押。忙完後,老段也住進了醫院,一查,尾骨骨裂。大家說,老段,你真能堅持。「嘿嘿,大家都忙得很,我也一心只想著別誤事,沒感覺到特別痛,哎吆,現在是疼的不能動了」
光陰荏苒,時光如梭,轉眼就在110應急大隊幹了15年,此時隊名已換成了巡防大隊,在繁華路段還設置了警務站,警務車,屯警街面,動中出警。我也從一懵懂學生成為資深老警,額頭的皺紋和頭頂的烏髮分別做了加法和減法,但精神和體魄依然陽光健康。在日常值班備勤同時還兼職分局教育訓練教官。
一次周末,帶妻兒登舜耕山歸來,揮手上一的士。司機是一美女(見過的最美女司機)。我正和妻子聊天,司機忽然說:「你是110的吧?」「你怎麼知道,我剛才說了什麼嗎?」我詫異道。「你是不是曾在公園東門抓過搶劫的?」「是的,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我當時看著你飛奔過去,一個鎖喉摔,那個帥啊,另外你的外地口音也很特別。作為報警人的我當時就想,我以後一定要嫁個警察。呵呵,現在是沒機會了。」妻子看著她,笑著打趣道:「你現在也還有機會。」我們下車給錢時,司機無論如何都不讓付,說這是她對警察的一片心情和敬意。回家的路上,妻子說:你這個小警察,別人對你印象還怪深來,這麼多年都還記得。「那是,別看小警察,可是有大擔當」說著,我把身板又挺直了些,頓時感覺自己高大偉岸了不少。
每當看到媒體上對警察和軍人的高度評價:「哪有什麼歲月靜好,只是有人負重前行」時,都被深深打動。和平年代警察是犧牲最多,最為辛苦的公職人員,但祖國和人民不曾忘記。2020年8月26日,中國人民警察授旗儀式在人民大會堂舉行,習總書記致訓詞。將1月10日定為人民警察節。作為其中一員,這是何等的榮耀啊!
從「幾度風雨,幾度春秋,危難之處顯身手」到「在繁華的城鎮,在寂靜的山谷,金色盾牌守衛者千家萬戶!」如今我們唱著《中國人民警察警歌》,致意即將到來的第一個人民警察節。「偉大的祖國賦予我使命,復興的民族給予我力量!懲惡揚善劍出鋒芒,平安中國無悔擔當!」
作者:淮南市公安局田家庵分局民警 王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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