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金田一」
——小議《金田一少年事件簿》
我們漸漸長大,漸漸衰老,而他們永遠是少年模樣,青春如初……
――題記
五六歲時看《金田一少年事件簿》,只覺得畫面驚悚恐怖;十五六歲時看《金田一少年事件簿》,沉醉於金田一與美雪「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朦朧初戀;二十出頭再看《金田一少年事件簿》,雖然免不了吐槽陳舊的畫風與劇情的硬傷,但瑕不掩瑜,其仍舊是本格推理界一部製作精良的經典動漫作品。
(一)本格推理的公平線索與精妙詭計
作為典型的本格推理,《金田一少年事件簿》在公平線索與精妙詭計的設計上著實令人稱讚。
1、公平線索
其強調洞察力與邏輯分析能力,秉承公平競技原則,往往擺出所有線索,引領觀眾與主角一起刨除大量誤導型證據以構建嚴密的證據鏈。這體現了作者主觀意識上與看客玩解謎競賽的刺激感,也使看客得以身臨其境,具有更強的代入感。
這也對作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僅要透露案件中存在的蛛絲馬跡,還要保持案件的嚴密邏輯性。若觀眾真的先於偵探破解案件,只能說明作者的設計是不合格的。在這一點,《金田一少年事件簿》無疑上是成功的。在一次刊登漫畫的《周刊少年magazine》挑戰頁活動中,千名讀者中只有兩人猜到了正確的殺人兇手。
然而,曲高和寡,高密度的推理不容易提升讀者破解的成就感,往往會產生普羅大眾的疏離感,市場容量相對受限。
2、精妙詭計
不同於同類漫畫一人製作腳本,一人作畫的分工模式,《金田一》由金成陽三郎和天樹徵丸共同編劇,因此案件往往具有較高的複雜性與難度性。
在單元劇的精妙手法與道具便可作以說明。如《飛彈機關宅邸殺人事件》中的「旋轉門」、《雪夜叉傳說殺人事件》裡的「冰橋」以及《雪影村殺人事件》中的「雪地腳印」等「不可能犯罪」手法充分體現了案件勾勒的複雜度、多樣性與想像力。
由於受眾成人化的設定,因此作者未規避血腥殘酷的場景,而是極力營造詭異恐怖的氛圍,使看客產生身臨其境的窒息感與視覺衝擊。
在劇中,作者常常精心設計瀰漫著詭異迷信傳說的異色村落、和式恐怖小鎮等場景,並且好不規避地呈現死屍,例如在《魔術列車殺人事件》中所有關節都被擰斷後扭曲成奇怪形狀如同木偶似的屍體,《悲戀湖傳說殺人事件》裡被斧頭剁得糊爛的臉孔,還有《亡靈學校殺人事件》結尾作者惡趣味的「幽靈女孩」處理,沒有馬賽克,也沒有柔和處理,赤裸裸地挑戰著看客的心理承受極限。
一方面,其起到了吸引眼球,滿足受眾獵奇心態地序言;另一方面,重口味的設計也使得一部分觀眾無法招架,退而遠之。《金田一少年事件簿》難以廣泛國語化便是尺度過大的直接結果。
(二)劇情編排
首先,由於傳統偵探模式遭到科技探案、通信手段衝擊,每一宗案件為了保持追蹤兇手的難度,多採用「暴風雪山莊模式」,眾人被困在一個地方無法和外界通信,期間同行的人相繼死去,受到刺激的金田一總會「賭上爺爺的名號」,在成功推斷出唯一兇手之後,便以「謎題全部解開了」來重現犯罪現場,指認真兇。公式化的程序雖然省時省力,但易使作品欠缺新意。
其次,作品格局往往沒有主線劇情,單元劇間基本沒關聯性。雖然獨立的單元模式能夠方便亂序觀看,不會造成情節上的空白。但是主線劇情的缺失不利於長線吸引觀眾,關注熱度很容易下降。
再次,《金田一少年事件簿》劇情編排節奏緊湊,相對複雜,往往需要三到四集才能講述完一個案件。過長的案件以及過於緊湊壓抑的案件走向不容易引發觀賞順暢的快感,而且更容易產生漏洞與硬傷。
(三)濃鬱的倫理性悲情色彩
全劇倫理性色彩很強,劇情設置具有人性的反思,這一點在「悲情殺手」上表現得尤為明顯,殺手往往有著催人淚下的殺人動機(圍繞復仇、親情、愛情等母題)。
例如,《黑死蝶殺人事件》中的兇手誤殺兩個同胞妹妹的悲劇結局,《飛彈機關宅邸殺人事件》裡兇手畸形的母愛,《怪盜紳士的殺人事件》中柔弱孤女小櫻為父報仇成為劊子手的悲涼設定,是飄忽不定的命運捉弄,亦是人在殘酷現實面前無法得到救贖而心理扭曲的體現。
所謂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每宗案件背後都是作者對社會倫理性問題的探討,悲情兇手的設定也使全劇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哀愁,容易引起觀眾的情感共鳴與深刻反思。
(四)人設與畫風設置
在主角設置上,男主角金田一的設定為IQ180的高中生偵探,好色愛財、邋遢懶惰、長相一般,但富有正義感,在關鍵時刻靠得住。相對其他小說男主角「高富帥」形象,更具有真實感,但是不利於吸引女性受眾。而女主角七瀨美雪聰慧美麗,形象過於完美單一化。
再看配角設定,常駐角色數量少,cp少,雖然不乏個性鮮明的主要配角,但其他配角一般起到的是提供案件或幫助破案的作用,性格完整度與人際關係構建程度不高。
雖然簡單的人設可以防止觀眾精力的無用分散,但是無法廣泛迎合口味多元化的不同觀眾喜好,娛樂性成分不夠市場受眾率易低迷。
畫風設置上,較好地體現了部分主角的個性特色,金田一的額前捲毛加束短馬尾形象乾淨利落,劍持警部的硬漢形象,地獄傀儡師高遠遙一的下垂細長眼體現出的俊朗陰狠,都是可圈可點的,既真實又獨特。
然而,在不太女性角色的畫風設定卻缺乏獨特的美感,辨識度不高。而為了迎合市場審美定位,女主角七瀨美雪也在2014年動畫版中由圓潤的鵝蛋臉轉變為流行的錐子臉。
在這一點上,畫風實在是拖了全劇的後腿。
《金田一少年事件簿》歷經數十載,期間陷入借用「金田一耕助」名號的法律糾紛,涉及抄襲風波,遭遇作者的更替,仍舊斷斷續續更新著,堅守著。
雖然風華不能如初,劇情依舊有許多硬傷與槽點,但是在我們「金田一迷」的心目中,它依然是少不更事童年時的守候,鮮衣怒馬少年時的情懷,皓首蒼顏暮年時的記憶。
縱使白駒過隙,時光荏苒,只要他們還年輕著,我們的心也依舊青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