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了,滑雪卻火熱得不行,熱到小x書網紅紛紛穿起了比基尼。總之這個雪季,滑得怎麼樣不重要,在雪場穿比基尼擺拍過就贏了。
△網紅的內卷,從比基尼拼單滑雪開始/某app截圖
要是這你就想拍手稱讚,恐怕還為時尚早。國外早有一個被稱為「比基尼冰潛女王」的荷蘭姑娘Kiki Bosch,先來放一段她冰潛的視頻鎮鎮你們:
△以她為主角的紀錄片預告
冰潛,顧名思義,就是在零度左右的冰水裡潛水。在水裡散失熱量的速度是在相同溫度空氣的26倍,腦袋尤其怕冷,所以在雪場穿比基尼擺拍的難度遠遠不如冬泳,更無法跟比基尼冰潛相提並論。
可能是南北極開放水域,也可能是在冰上開一個洞下封閉水域,總之冰潛都是要穿乾衣的,乾衣裡面還得穿暖暖的甚至上電加熱背心,偶爾有人穿厚溼衣冰潛已經足以引起轟動,但這姑娘敢穿泳衣冰潛,還不止一次。
△比基尼冰潛,是我輸了/ins
沒錯,嚴格說她穿的不是比基尼而是普通連體或分體泳衣,但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穿著泳衣,沒有溼衣或乾衣的保護,也不戴頭套,約等於裸潛!別說叫我下水了,光是想想都要頭皮發麻頭腦空白。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是想紅想瘋了不要命?恐怕不是。26歲的Kiki 已經有3年多的泳衣冰潛經驗,曾潛入冰島、芬蘭和北極的冰湖。
△她穿的只是普通的連體泳衣!/ins
潛入格陵蘭冰山下,零下3度
Kiki 的第一次冰潛是在冰島Thingvellir 國家公園的Silfra湖,這裡是歐洲大陸和美洲大陸連接處,水溫只有2度。
當時Kiki 還有點緊張,因為車停在蠻遠的地方,她知道她只能依靠自己「內心的火焰」保持自己的溫暖。
然而,一旦跳進那個美洲和歐洲大陸之間的大裂縫,一切緊張都消失了,「那是個完全平靜安寧的時刻,恐懼蕩然無存」。
那是Kiki 第一次在這麼低的水溫裡自由潛,但還有哪裡能比在兩個大陸版塊之間遊泳更棒呢?更不用說,能見度好到甚至無法用數字形容:"我感覺與水同在,與這個星球和星球上的所有生命同在。"
此外,寒冷本就是冰島文化的一部分,Kiki 遇到很多人跟她說,生活在寒冷環境讓他們受益良多。
△遨遊在海底的巖石之間/ins
後來,Kiki 去到格陵蘭自由潛,水溫是零下3度,「在那裡,在巨大的冰山之間遊泳,我根本沒有餘暇去想我能不能做到」。
她把頭泡進水裡,聽到冰山迸裂的聲音,甚至從數英裡以外傳來的聲音,還能聽到鯨魚的嘈雜聲從黑水深處傳來:「整個體驗是如此神奇,我真的很難集中精神在我的身體和生理反應上。我只是在想,此時此刻多麼美,多麼超現實!」
△kiki冰潛時能在耳邊聽見寒冰迸裂的聲音/ins截圖
看到Kiki坐在鑿開的冰洞旁, 光著大腿穿上長蹼的照片,在屋裡開著暖氣的我感到一股寒意。北極冰潛,潛到水下看冰山可是我的夢想,但因為怕冷,我至今未能邁出一步。
△開著暖氣的我,感到一股寒意/ins截圖
我的Bucket List 上另一件事——去挪威看虎鯨,Kiki也輕而易舉地實現了。
那是在挪威特魯姆瑟,水溫雖然沒有冰島和格陵蘭那麼低,但體格很好的男人穿8mm溼衣還是要冷哭的,Kiki 不用說,依然泳衣下水。當時快天黑了,他們正準備返程,突然收到通知說有一群虎鯨,於是她馬上跳下水。
但很快更多的遊客船開過來,虎鯨們潛到深處去了。正當她往回遊時,她看見一隻大翅鯨躍身擊浪,離它只有一臂之遙,甚至能跟它眼對眼:「那是個神性的時刻,那些生靈能夠讓我們進入它們的世界,我充滿感恩。"
自由潛不借住任何呼吸和浮力裝備,全靠一口氣,對於有經驗的自由潛水員如Kiki 來說,自由潛不是高危運動,她能輕鬆潛到40米(教練級別)。但冰潛就是另一回事了。有一次Kiki 在參與一部短片的拍攝,險些踏入鬼門關。
△簡單的裝備,kiki就可以輕鬆地潛到了水底/ins
那是最後一晚的拍攝,水溫4度,無面鏡,配重6公斤。那天Kiki 已經做了4潛,而且沒有很好地恢復體溫,但她不想讓整個團隊失望,想著那是最後一潛了,還是咬咬牙下了水。
不知道為什麼,當時她都沒意識到自己是在水裡,思維就到此為止了。過了一會兒,她浮出水面,腦子一片空白,幾秒鐘之後,她暈倒了。幸好她的團隊迅速反應,把她挪到陸地。
△平時的訓練也能把kiki弄得遍體鱗傷,可想而知實地的環境會有多惡劣/ins截圖
Kiki醒了過來,想著,這地面可真暖啊——實際上很冷。團隊很快把她扛到屋裡,用溫水給她淋浴,淋了至少45分鐘。
「我還能清楚記得,我的核心部位感到多麼冷,我的心臟在泵著冷血,我能感覺到冷血抵達我身體的每一部分。」她花了好幾個小時才暖和過來。
這次經歷是Kiki 距離死神最近的一次,但沒有令她放棄冰潛,經過一段時間的恢復訓練後,她又回到了冰水裡。
手指凍僵只是個開始
所有人,不管是不是潛水員,聽說Kiki的故事,第一反應一定是:她不怕冷嗎?她是對寒冷沒有感覺嗎?她不會在水裡凍暈過去嗎?
潛水員還知道一個詞叫「失溫症」,用不著到零度,只要潛水服不夠暖,19度也可能發生失溫症,我有個潛水員老司機朋友就在加拉帕哥斯潛水時失溫昏迷了,那可是溫帶。
Kiki 不是感覺遲鈍,她對冷的感覺跟普通人一樣,也沒有北極熊和鯨魚那麼厚的脂肪禦寒。她抵抗寒冷的方法可以稱之為「意志的勝利」。
她說,不要去在意冷的部分比如手指和皮膚,專注於身體暖和的部分,總是會有暖和的部分,核心、腦袋,通過專注於此,你能把熱量散發出來,移動溫暖,擴散溫暖,讓它變成一道明亮的光環繞著你。
△她也是普通人,靠著意志抵抗寒冷/ins
冷的第一個標誌就是刺痛感。
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這是儘快離開水的標誌。但Kiki 說,一旦挺過去,身體會接受寒冷,保護好核心和重要器官的溫暖。這個時候要開始關注更細微的信號。
對於她來說,最先感覺到冷到徹骨的是右手小指,在水裡呆了一段時間後,它就不聽使喚了。
這是她體內發生一系列變化的開始。她能感覺到一股暖流流經身體,那意味著她的血管在擴張,核心可能會失去保護,意味著失溫症很快會發生。
△拍攝完之後要用暖飲來溫暖手指/ins截圖
在這個階段,專注是最關鍵的,她專注於她的視野,因為如果她太冷,她會開始失去視力。
在她進入水裡之前,她就會選定一個東西來聚焦,比如說一塊石頭、一條船,或者20-30米以外的一個地標。當她發現自己不能聚焦了,或者視線變得模糊,她就知道是時候出水了。
但出水還不是結束。身體沒那麼快暖起來,還會經歷「後降溫」(after-drop)。我們的身體很聰明,在極端條件下會(優先)保持心臟和重要器官的溫度。
「後降溫」是指寒冷的血液從遠肢端回流到核心時,冷暖血液的混合會拉低核心的整體溫度,甚至會比在水裡時還低,身體要再一次經受考驗。
Kiki 說,冷血在胸腔裡的感覺真挺痛苦的。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有她的團隊在身邊,保障她的安全。
△為了恢復體溫,只是裹著防風浴袍坐著/ins
而恢復體溫的辦法也不是一般人以為的泡滾燙的熱水浴缸或烤火,根據Kiki 的經驗,這個過程急不得。她甚至不會馬上穿上大衣,只是裹著防風浴袍,坐著,冥想,繼續專注於身體溫暖的部分,把熱量散發到全身,慢慢回暖。
還記得一度很火的冰桶挑戰吧?對於Kiki 來說,冰桶淋頭哪能叫挑戰,她家裡常備冰桶,有事沒事就進冰桶裡泡上20分鐘。
但這只是她日常訓練的很小一部分。更多的是精神訓練,建立對自己的信心,知道精神和身體的極限,知道身體的每一部分在冷水裡會如何反應。
△我可不敢沒事在冬天找個冰桶泡一泡/ins截圖
很多人光是把臉放到冷水裡都會打激靈,Kiki 說,一開始的激靈是難以避免的,這是我們對極端環境感到恐懼的本能。但在最初的肌肉緊張過後,我們可以做個決定——放鬆,對恐懼鬆開手,停止反抗。你一旦這樣做,你會突然感到更加放鬆,寒冷的痛擊也減輕了。
在每次下冰水之前,Kiki 會把這次潛水在腦子裡視覺化地過很多遍,想所有可能出錯的情景以及如何應對,為最壞的可能做好準備。然後,她就切換到「求生模式」,準備下潛。
不是自虐,是自救
看到這裡,你已經知道,Kiki 擁有強大的意志力和一套應對冷水的訓練方法和經驗。但你想必很好奇,好端端地為啥拿這樣的Hard 模式挑戰甚至可以說折磨自己?這背後其實有個慘痛的故事。
曾經的Kiki 跟很多潛水員沒有什麼不同,是個愛玩水的小姑娘,在12歲那年考了水肺潛水證,20歲時成為自由潛水員,然後到泰國一家潛店擔任潛水長。
△冰潛讓她重獲新生/ins
就在那時候,Kiki 慘遭同事強暴,受到了嚴重精神創傷,她怪自己沒有去報警,怪自己不小心,陷入焦慮、抑鬱,甚至想自殺。
遷居澳洲,在痛苦中掙扎了幾個月後,Kiki偶然看到一段冷水運動員Wim Hof 介紹「Wim Hof 訓練法」的視頻,他說:「這個方法可以讓你快樂、健康和強壯。」
△注意看kiki的文字,是對自己遭遇的釋懷/ins截圖
Kiki 想,那就是她想要的全部!回歸正常生活。
「Wim Hof 訓練法」是支配自主神經系統的一種科學方法,包括呼吸、思維、寒冷暴露(就是置身於寒冷環境)三個方面。呼吸聚焦在「過度換氣呼吸」,呼氣然後屏住呼吸,這樣重複多次,然後你的生理會發生改變。
自主神經系統又稱植物神經系統,主要支配內臟、血管和腺體等,無意識地調節身體機能,在人成為植物人後還能維持人的生命,一般來說是不能用意識完全控制的。
所以我的理解,這套訓練法是讓人能在一定程度上用意志調節身體機能。
△通過訓練,能讓kiki在冰水裡自由暢遊/ins
Kiki 開始嘗試洗冷水澡,在冬天去海裡遊泳。她發現,冷水澡和冬泳讓她得以回歸內心平靜。「在水裡,我意識到,我的腦海在幾個月以來第一次變得安靜,我想要抓住這種感覺。」於是她越來越頻繁地泡進冷水裡。
第一次知道Kiki 的這段創傷時,我以為她泳衣冰潛是「渴望身體的痛大過心裡的苦」,有點自虐的感覺。其實不是,她真的通過冰潛拯救了自己。
Kiki 說,寒冷迫使她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扔掉,專注於她的身體。在幾個月以來,她第一次忘記了她的恐懼、懷疑和她的過去。
△寒冷能令她放下雜念,忘記恐懼/ins
當她呆在寒冷環境裡越來越多,她開始意識到,過去那個痛苦的瞬間不能定義她,她可以放開那段經歷給她帶來的責備和傷害,「寒冷讓我看到,我們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彈性,我們有能力做到比我們以為的多得多」。
三年前Kiki 接受媒體採訪時透露,她計劃挑戰兩項世界紀錄:冰下最長距離雙蹼無溼衣自由潛,以及成為第一個在珠穆朗瑪峰冰湖自由潛的人。
可惜,因為一個天生的視力問題,Kiki 不得不放棄這兩個目標,否則將有失明危險。Kiki 後來也想通了:她不需要什麼紀錄來證明自己。
Kiki 在她的Instagram 發過一些全裸照、雪地泳衣照,這些照片傳達給我的信息——她全身心沉浸在大自然懷抱中,自由、放鬆、不做作,無關流量,更無關色情。
現在回過頭來看小紅書網紅們的雪場比基尼照,判若雲泥。
△無關流量,不做作,勇敢地回應裸照問題/ins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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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勇氣挑戰冰潛嗎?
駱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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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樣的,一碗牛肉顛覆了我對川菜的印象
編輯 | 周芷若
排版 | 招i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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