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已過,轉眼就到年底了。根據天氣預報,南方陽光收斂,陰雨發展,北方大風降溫。今年全球或將遭遇一個難熬的漫長冬季。
不過,喜歡冰雪的朋友可能要歡呼了:這樣不是可以盡情地玩雪了嘛!的確如此,冬天帶給人的最深刻的感受除了刺骨的寒冷之外,就是滑溜溜、亮閃閃的冰雪世界了。
在冬天,似乎任何好玩的事情都是和冰雪聯繫在一起的。缺少了冰與雪的陪伴,冬天的美好就要大打折扣。而對於那些喜歡冰雪的人來說,冬日帶來的並不是寒冷,而是在冰天雪地中盡情玩的酣暢淋漓和熱氣騰騰——堆雪人、打雪仗、滑雪,溜冰、爬犁。而這些,不獨是今人的專享,自古以來就是人們共同的快樂。
早在明代,司禮太監劉若愚曾在自己的雜記名著《酌中志》中這樣描寫宮苑內的溜冰場景:
琉璃新結御河水,一片光明鏡面菱。
西苑雪晴來往便,胡床穩坐快雲騰。
詩中說到,三九隆冬的御河之上,水面凍得結結實實,在陽光的照耀下,就像琉璃鏡子一樣晶瑩剔透,反射得一片光明。在西苑(今北海),執事人等為了來往辦事快捷,直接在冰面上放上了胡床,瞬間就能溜到對面,感覺像騰雲駕霧一般。這裡所說的胡床就是類似雪橇的拖床或是冰車,其框架結構大約跟今日什剎海冰場上孩子們玩的冰車差不多。
故宮博物院藏金昆、程志道、福隆安合繪《冰嬉圖》局部
到了清代,滿洲八旗更是將冰嬉作為一項重要的民族傳統而繼承發揚。上至皇帝,下至百姓,一入冬季,無不以冰嬉為念。康熙時期,禮部侍郎兼翰林院學士的高士奇在其《金鰲退食筆記》中記載了冬日冰上蹴鞠的情景:
又於冰上作擲毬之戲。每隊數十人,各有統領,分伍而立,以革作球,擲於空中,俟其將墮,群起而爭之,以得者為勝。
曹雪芹的祖父曹寅曾在康熙帝身旁親眼目睹過此類冰嬉,並做《冰上打球詩》,對冰嬉的激烈場面進行了十分具體而又詳細的描述。詩中生動描述了兩隊八旗子弟在冰上身輕如燕,來回穿梭,爭搶彩球的颯爽英姿。
《冰上打球詩》(其一)
青靴窄窄虎牙纏,豹脊雙分兩隊園。
整潔一齊偷著眼,彩雲飛下白雲間。
《冰上打球詩》(其二)
萬頃龍池一鏡平,旗門回出寂無聲。
爭先坐獲如風掠,殿後飛迎似燕輕。
到了乾隆時期,冰嬉更是被上升到「國俗家法」的高度予以關切。為此,清乾隆帝曾親筆寫下了著名的《冰嬉賦》,對冰嬉的起源、項目、規模、人數等方面進行了詳細的描述。以一代帝王之尊為一項體育遊戲項目作賦,這也是絕無僅有的。其賦曰:
陸行之疾者,吾知其為馬;水行之疾者,吾知其為舟為魚……國俗有冰嬉者,護膝以芾,牢鞋以韋。或底含雙齒,使齧冰而人不踣焉;或薦鐵如刀,使踐冰而步逾疾焉……
2020年12月1日發行的冬奧會金銀幣(第1組)150克銀幣背面圖案出現了清代《冰嬉圖》中元素。
銀幣背面圖案中有《冰嬉圖》中的「轉龍射球」,這是清代冰嬉活動中的一個融入射箭技術的項目,據記載,此項目八旗各出一隊。
盤旋曲折行冰上。遠望之,蜿蜒如龍。將近御座處,設旌門,上懸一球,曰天球,下懸一球,曰地球。轉龍之隊疾趨至,一射天球,一射地球。中者賞。復折而出,由原路盤曲而歸其隊。
參加轉龍射球的各支隊伍按旗色順序相接,表演前後轉、平衡等動作,將弓矢射箭與滑冰結合,大大提高了遊戲的難度。對此,清代道光年間著名金石家樊彬曾賦詩曰:
《冰嬉圖》銀幣背面圖案中除了「轉龍射球」之外,還有「搶等」。所謂搶等是指在「二三裡外,樹大旗,眾賓鹹列。鳴一炮。於是眾兵馳而至,搶等者馳近御座,至有先後,分頭等、二等,賞各有差。」 搶等的將士們你追我趕,速度極快,在冰上如閃電流星般飛馳,爭奪標旗,獻給皇帝,場面熱鬧非凡。
清代的冰嬉之所以非常盛行,一方面是為了使八旗子弟在身體素質、戰術水平等方面得到訓練和提高,另一方面也是在各國使臣面前展現國力、維護權威,同時還兼具娛樂與文化的功能。如此說來,古代的冰嬉與我們今天的冬季體育活動及各種冰雪項目多少有些異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