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鬱金香
（0）
明永樂三年，起兵謀反的明成祖朱棣雖然已成功奪權並坐擁整個大明江山，但是建文帝朱允炆卻始終下落不明，這成為了朱棣的一塊心病，他害怕某一天朱允炆這個大侄子會突然跳出了振臂一呼併集合舊部東山再起，那麼國家可能會面臨新的分裂。朱棣雖然始終對自己造反有著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悔意，但眼下木已成舟、大局已定，於公於私都必須維護國家的團結穩定，那麼找到建文帝就是無論如何都要都要實現的，哪怕他死了也要見到屍體才行！這份焦慮隨著時間的流逝越演越烈，那邊鄭和的船隊還沒出發呢，朱棣就三番五次叮囑人家要留心建文帝的下落，雖然他本人根本不相信朱允炆會丟下中原故土逃到南洋，因為他在內心早就認定自己這個大侄子會為了復仇而潛伏在中原的某一個角落裡臥薪嘗膽並積蓄力量，在自己最虛弱的時候殺出來，捅上致命的一刀。
鑑於朱棣對建文帝下落的執著，他那一直覬覦皇儲之位的二兒子朱高煦便給老爸出了個主意：既然建文帝已經流入江湖不知所蹤，與其靠朝廷漫無邊際地大海撈針般的搜捕，不如乾脆就讓江湖上的武林人士來幫忙解決吧！朱棣也覺得這招不錯，江湖上的事由江湖上的人來處理，那效率肯定高啊！於是便命朱高煦負責聯絡武林人士，以求儘快找到建文帝。
不過朱高煦的想法沒那麼單純，他一方面是想把找到建文帝的功勞握在自己手裡，另一方面是想藉此機會聯絡更多武林人士為己所用，說到底都是為了增加自己贏得皇儲之位的砝碼。
但是朱高煦也面對一個難題，原本武林人士都是朱元璋起兵抗元時義無反顧的同盟，但後來朱元璋在一系列政治鬥爭中誅殺功臣的行為造成了武林人士的反感，後來朱棣反叛並篡奪皇位的舉動又進一步加深了這些人對當前朝廷的不信任，雖然靠金銀賞賜也能多少贏得一部分人的擁護，但對武功造詣最高的那部分人而言，無論多少金銀財寶可能都和破銅爛鐵沒有區別。
對此，朱高煦手下一個叫韓銘章的參謀提出了一個方案。韓銘章認為，武林人士所追求的無非兩點，一是道義。他們可以捨命驅除韃虜，也可以為了報恩而耗盡一生心血；而另一個就是武功。能接觸並領悟更高層次的武功並且擠壓群雄成為天下武功第一，這幾乎是所有武林人士的夢想。
韓銘章告訴朱高煦：「可以編造一本武林秘籍並在江湖上傳播這本秘笈上面有著至上武功的流言，然後以抗擊倭寇侵擾的名義舉行一場武林大會，推舉出一位武林盟主率領武林人士組成抗倭義軍，然後許諾將這本武林秘笈贈給盟主。這樣一來，有了至上武功、武林盟主和抗倭義士的三重誘惑，大多數武林人士定會爭相追逐。」
朱高煦聽後大喜，根據韓銘章的建議立刻籌備武林大會並廣發英雄帖，為了做到儘可能的，他命幾位飽學之士召集研究修身養性的專家，共同編撰那本秘笈，並將原本在編纂《永樂大典》時被剔除在外的部分人體學和藥理學的內容選編進去，並將其命名為《天隕秘笈》。
參加過編纂《天隕秘笈》的人，雖然不知道這本書被胡亂編湊的後半部分對武功造詣到底能有多大作用，但都一致認為經他們精心編纂的前半部分對人們身體素質以及醫術方面有著非常顯著的提升，很多參與編撰此書的人後來都活到了八九十歲才壽終正寢。
當然，那都是後話了，這些原本一心想著為醫藥事業奉獻一份心血的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們編纂的這本書，到底在武林中將掀起多大的腥風血雨……
「姐，你看周圍的這些人都人高馬大的，咱們要不還是回去吧。」清硯扯著清墨的衣角說道。「都說了不要叫姐，叫師姐，一會兒露餡了可怎麼辦！」清墨一臉不耐煩地朝弟弟擠眉瞪眼。「這些人都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的，咱們這虛商門成立才一個多月，誰也得罪不起。」
「還虛商門？明明就是過家家麼！啊，爹媽是師父師娘，咱倆是門下唯一弟子，這叫武林嗎？照這個辦法，天底下有多少個人家就應該有多少個門派，乾脆大家都註冊個門派得了。」
「哼，還不是爹媽貪玩，非要去跟著朝廷下西洋，結果拿咱倆來換船票，天底下這樣的爹媽還能找出第二對嗎？」清墨也憤憤不平。「不過你也別抱怨，要不是老爹當年貪玩，遊山玩水的時候碰見咱打獵的老娘，估計後面也沒咱倆啥事了。」
「不是，姐，你就說吧，爹娘教咱倆的那能叫武功嗎？怎麼能睡好覺，怎麼吃飯吃得香，怎麼能逮著野兔子和傻狍子，怎麼給大黃二黃瞧病，我覺得這些要是說出來，中原武林人士都得笑掉大牙。」
「哎呀你就別說了，爹娘不是囑咐了麼，入了山海關以裡，就要夾起尾巴做人，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都不能聲張，更何況是這點三腳貓的看家本領。」清墨拿出寫著商虛門的小旗子看了看，「其實咱倆也是有點本事的，你想想啊，咱們關外人裡會讀書寫字的不多吧？看過《春秋》、《易經》的也不多吧？」
「是啊，會算命的也不多，會雜耍的也不多，會裝神弄鬼的也不多，但那都是在關外啊！但是一旦入關了就不一樣了，爹不是說了，關內可是行行出狀元的地方，搞不好哪個看著其貌不揚的就是哪一行的高人，就咱倆這點本事想混口飯吃估計都難，到時候應付一下就趕緊回去吧，大黃二黃還在陳老爹那等著我呢。」
「行行行，到時候咱們就去迎合一下，遠遠地拜一拜那些當官的和大人物門，只要選出盟主就趕緊回東北老家，這行了吧？」
「真不愧是我老姐，不過咱娘也說了，要是有人看上你了，你也可以考慮就此留在中原，所以姐，要不要考慮趁此機會給我找個有錢有勢的姐夫啊？」
「拉倒吧，沒聽爹說嗎？中原人都喜歡小腳女人，而且這邊的人心眼賊多，我寧可回去從吳老二和張三子裡選也不在這邊考慮婚事。」
「哪有的事，你想想，咱爹不就是中原人嗎？不還是喜歡大腳的咱娘，而且中原的大腳女人也是有的，太祖皇帝的馬皇后就是大腳，還有這些武林人士裡肯定也都是吧，哪有小腳女人習武的啊？」
「哎，你這是話裡有話啊，是不是想在中原找個漂亮姑娘啊？」
「嗯，是有這個想法。」
「怎麼，在老家那邊找個女真人家的姑娘不好嗎？」
「女真人的姑娘好是好，但是都太厲害了，就像你和咱娘那樣，我怕我受欺負。」
「你這個熊蛋包啊……好吧，爹說了，感情的事誰也攔不住，你要是喜歡上誰就大膽試試，但是咱們可說好，不能勾引有夫之婦，不能強人所難，不能糾纏不休，你發個誓吧。」
「還發誓？我又不是地痞流氓和衣冠禽獸，我寧可打一輩子光棍也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
清墨也知道，父母雖然喜歡逍遙自在，但對自己和弟弟的教育是非常嚴厲的，在道義上的強硬態度甚至可能比很多中原人還要固執。
姐弟二人很快來到了順天府（今北京）為召開武林大會而新建的名儒會館，裡面人山人海，不少江湖豪傑都在豪爽地飲酒與攀談或敘舊，門口的文官熱情地招待了二人並索要英雄貼，還向院內喊道：「商虛門徐清墨、徐清硯到！」
被如此大聲地喊出姓名，姐弟二人不禁無比心虛地溜進去，生怕招來異樣的目光……不過幾乎沒有什麼人會看他們，因為這兩個名字對於整個武林而言，至少在此時此刻，還太過陌生。
根據老爹的安排，在順天府當官的大伯會在這裡等著姐弟二人，大伯徐元縱是個憨厚的儒生，靠學識和品行得到了時任燕王世子朱高熾的注意，恰好朱高熾也是個尊儒且憨厚的人，對大伯就有意地提拔。如今燕王朱棣成了皇帝，世子朱高熾成了太子朱高熾，許元縱的官位也就跟著水漲船高了。
建文帝時期，徐元縱因為與燕王府的關係而遭遇過免職，他正好利用這段閒暇時間到關外找到了離家多年的弟弟徐元橫，雖然此前也有過書信聯繫，但當徐元縱親眼看到弟弟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不僅是又欣慰又羨慕，不過人各有志，徐元橫希望能靠自己的才學治理一塊地方造福一方百姓，徐元縱則喜歡研究花鳥魚蟲順便研究研究養生。後來徐元橫聽說鄭和下西洋的事，就找大哥想要參加遠航，想去海上看看更多的花鳥魚蟲，正好妻子博蘭葉雅也想出去玩玩。當時徐元縱因為奉命要給儘可能多的武林人士發放英雄貼並要確保能有足夠的人來參會而頭痛，徐元橫就自立了一個門派前來報名以支持大哥，弄得徐元縱哭笑不得，其實徐元橫來是求大哥給鄭和寫封推薦信的。結果，鄭和對徐元橫的醫術和博蘭葉雅的馴獸術非常滿意，就帶著二人上了船，而徐清墨、徐清硯兩個孩子就代表這個剛剛成立的小門派來參會來了。
雖然只見過大伯兩次，但清硯還是很快找到了在院子裡忙於應酬的徐元縱，後者看到兩個孩子也非常高興，立刻拿出了點心，還不忘求孩子幹點活：「好孩子，幫大伯點忙，來的人太多了，登記名冊的人已經忙不過來了，你們倆寫字都好看，幫著寫寫字，晚上大伯領你回家吃好吃的！」清墨和清硯也覺得，反正是來湊數的，不如好好幫大伯分分憂，放下行李就跑去幫忙了，記錄名冊的小文官看到有人幫忙，高興的都快哭了出來，顯然參會人的數量非常之多，清硯覺得來這一趟完全就是畫蛇添足，清墨安慰他就當是來串串門幫幫大伯吧。
可是這活一幹就是兩個時辰，姐弟倆的手也快麻了，不過所幸天色漸晚，來的人也開始減少了。這時清硯饒有興致地開始查看來者的身份。
「崑崙派掌門史大光、崆峒派掌門海舒通、華山派掌門獨孤問劍、嵩山派掌門鄭欲贏、丐幫副幫主洪冠英、金刀門門主萬凌絕、龍門幫幫主胡泉貴、羅剎門門主言津綺麗、南劍門門主德仁奇，我的媽呀，這名門大派的掌門都快到齊了吧？」
「不止這些，你看佛道兩家也沒有缺席，泰山派掌門雲音道長、峨嵋派的紫松師太、雲竹寺的彌覺住持、武當山的莫良吟少俠和孫未明少俠。」
「好像邪魔外道也跟著來了，聖火教綠衣壇主南玉雲、紫霄幫傳音使者納蘭伽羅、奇門山莊少莊主羅染柒、五仙教聖女碧曉笙、雪山派使者狄連清。」
「你怎麼知道這些是邪門歪道啊？」
「聽爹說的啊。」
「爹說的是那些所謂的中原武林正派人士口中的邪門歪道，可沒說這些真的就是什麼壞人，可能在人家眼裡，咱們可能連邪門歪道都談不上。」
「確實，不能只聽某些人的一面之詞，得真正接觸了再下結論。」
「能跳出世人的眼光來端詳這個江湖，看來兩位並非尋常之輩啊！」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姐弟倆回頭一看，一個和二人差不多大的長髮女子居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二人身後。
「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姐弟倆在這裡談論名冊上的武林人士，有冒犯之處還請包涵。」清墨立刻抱拳致歉。
「不必道歉，我聽你們的話應該是關外人吧，我覺得關外人的直率和豪爽可比很多心術不正的中原人強多了，沒關係，你們別怕，我就是紫霄幫的納蘭伽羅，說我是歪門邪道那都無所謂，只要別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就行啊。」納蘭伽羅這份意外的直率還真是嚇了姐弟倆一跳。
「那我覺得納蘭小姐你很漂亮的，應該不是什麼邪門歪道。」清硯說的確實是實話。
「嘿嘿，多謝誇獎，這份直白應該不是奉承，那我可就收下了，不過長得好看的蛇蠍美人也很多啊。對了，二位來自哪裡，可否報一下姓名？」伽羅開始打探二人的身份，清墨覺得也沒必要隱瞞，就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了。
「唉，關外人比中原人要誠實太多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嗯，反正我喜歡。」伽羅感嘆道。
「畢竟我們爹娘說過，實話實說的代價是最小的。但是如果沒有人問，我們還是儘量不說出來，因為有點不好意思。」清硯解釋道。
「哈哈哈，你們的爹娘應該也不是普通人，能有這般見識，我覺得他們教你們的抓野味和睡覺吃飯的本事也一定是武功的一種，我們可以切磋一下試試。」伽羅向清墨發出切磋的邀請。
「嗯，那我應該做什麼呢？」清墨也不清楚該怎麼切磋，除了打獵之外，自己也沒跟別人打過架，最多是發現點心被清硯吃了追著他跑……
「我會向你出招，你憑本能接招或躲閃就行。放心我本事不大，肯定傷不到你的。」伽羅勸導。
「好，那你出招吧，我試試。」清墨也想看看自己的水平，就欣然接受了。
「好的，請接招！」伽羅迅速後退一步，留出了一定空間，然後右手揮掌向清墨劈去，清墨很靈巧地向後退了半步，躲了過去。
伽羅笑了笑，向前一步，兩手一齊向前推去，清墨託起雙手接檔，完全抵住了伽羅的進攻。
這次伽羅更興奮了，僅退半步後凌空躍起，右腳掃向清墨的頭部。
清墨本能地察覺到伽羅此次招式的生猛，她也不知該如何應對，竟然也跳了起來雙手抱住伽羅掃過來的右腿。
兩個人一起失去平衡掉下來，在即將落地的時候，清墨和伽羅都有意讓自己更早落地來減少對方受到的衝撞，結果雙雙摔在地上，幸虧這裡空間有限都沒跳太高，不然一定摔得生疼。
「武功切磋果然可以相互了解啊，清硯，納蘭小姐是好人，如果別人說她是歪門邪道，那我就是和她一樣的歪門邪道。」清墨和伽羅相互攙扶著站起來，眼神中透著欣喜。（未完待續）
135EDITOR
簡 單 快 捷
企鵝：1345019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