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開化縣是錢塘江的發源地,2016年6月批准成立錢江源國家公園,這兒擁有大片的原始森林,孕育了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白頸長尾雉、黑麂等,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白鷳、黑熊等。不過,品類繁多的野生動物也養肥了一方「野味大亨」徐忠。
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白鷳(圖片來源網絡)
據知情人透露,經營野味近十年的徐忠,為人膽大心細甚是狡猾,野味產業規模及銷售網絡都相當龐大,在開化縣對門村內專門建設大院收購野生動物,院內建有兩個凍庫囤放野生動物死體。
徐忠的「野味大院」位於村中心,村莊周邊道路四通八達甚是方便。他在高牆深院四周布滿監控探頭,院內分為前半部分與後半部分,前院為野生動物過秤、注射和屠宰區,後半部分有三間大房,兩側房設為凍庫囤放宰殺的野生動物,中間為倉庫囤放藥品、網、籠,兼中控室觀察院周圍的動態。
院周監控無死角覆蓋,路上的動靜一目了然
開化縣岙灘農貿城「徐忠水產品商行」由徐忠與妻子陸林燕共同經營,在夫妻倆多年的打理下成為當地婦孺皆知的野味店。徐忠的野味銷路卻不止此,由於其名聲大、野味貨物量足,浙江周邊都有人通過網絡向其求購,而他最主要的銷路還是廣東與湖南,活體野生動物注射安定劑等藥品後銷往廣東,死體野生動物在凍庫囤到一定量後發往湖南湘西製作腊味。
常年在河邊走的徐忠夫妻難免要溼鞋,2017年10月因收購無合法來源的野生動物,妻子陸林燕被開化縣林業局行政處罰8400元,徐忠水產品商行的經營範圍進行了變更,刪除了收購、銷售野生動物,但是徐忠早就獲得了馴養、繁殖和經營野生動物的許可證,並在市場監督管理部門登記成立了鼎隆鷹業養殖場,由此一條野生動物盜獵和收購的洗白之路被打開。
鼎隆鷹業養殖責任有限公司工商信息
2017年徐忠的養殖場得到進一步發展,獲批的許可證上野生動物種類增加不少,其中包含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鷹與大鯢,他與徐夏芳共同成立鼎隆鷹業養殖責任有限公司。徐忠的產業在證件上愈發規範,但是其經營行為卻長期違法,一直踩著法律紅線發展,僅2017年10月至今的2年4個月時間,徐忠夫妻就因收購無合法來源的野生動物4次遭到查處,甚至因志願者舉報查獲數隻國家重點保護動物和大量省級保護動物而雙雙獲刑,但其從林業部門獲批的野生動物馴養繁殖許可證依然不受任何影響,在刑罰執行期間新辦的實體養殖場再非法收購25隻野生動物黃麂。
徐忠夫妻經營野味產業的發展和違法行為查處時間軸
2010年9月
徐忠在開化縣岙灘農貿城開辦「徐忠水產品商行」
2013年1月
水產品商行獲批野生動物經營許可,徐忠、陸林燕夫妻共同經營野味店。
2016年3月
徐忠獨自開辦鼎隆鷹業養殖場
2017年7月
鼎隆鷹業養殖場被市場監督管理局列入經營異常名錄
2017年10月
1、鼎隆鷹業養殖場註銷,徐忠與徐夏芳在原註冊地,共同成立鼎隆鷹業養殖有限責任公司,獲得馴養繁殖與利用種類繁多的國家重點和省重點保護野生動物的許可,徐忠擔任公司法人;
2、因收購無合法來源的野生動物,妻子陸林燕被行政處罰8400元;
3、水產品商行變更經驗範圍,刪除野生動物收購、銷售。
2017年12月
徐忠通過微信向諸暨市王銳出售1隻非法收購來的國家二級保護動物雕鴞
2018年10月
因收購無合法來源的野生動物,妻子陸林燕被行政處罰3000元
2018年11月6日
讓候鳥飛志願者在對門村發現徐忠的倉庫,經舉報查獲數噸無合法來源的野生動物凍體,其中1隻疑似黑麂為國家一級保護動物,7條大鯢和3隻白鷳為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大量省級重點保護動物黃麂、豪豬、華南兔、果子狸、蛇類、蛙類等。
2018年11月12日
妻子陸林燕因有孕在身,被開化縣公安局取保候審
2018年11月14日
徐忠被開化縣公安局刑事拘留,1月18日變更為取保候審
2019年7月19日
1、徐忠被判處有期徒刑1年6個月,緩刑2年6個月,罰金2萬元;
2、陸林燕被判處有期徒刑2年,罰金2萬元,由於其2019年2月19日分娩,尚處哺乳期暫予監外執行。
2020年2月25日
志願者舉報徐忠、陸林燕夫妻在對門村新開辦的養殖場內有黃麂、綠頭鴨等野生動物,森林公安查實25隻黃麂均系徐忠在開化縣周邊山中收購
志願者嶽樺梳理
如果說野生動物馴養繁殖許可證幫助了徐忠發展壯大,那自身的狡猾就一次次讓他逃出生天,一步步發展成了一方的「野味大亨」,那我們就來看看他到底狡猾在哪裡了。
地方野保部門替野味販子說話是普遍現象,對於在開化縣經營多年的徐忠自然不會差,他的關係網可能更深、更廣。2018年11月志願者發現並舉報了徐忠的「野味大院」,志願者、森林公安和野保部門在凍庫搬出數噸無合法來源野味凍體,其中有國家二級保護動物3隻白鷳,7條大鯢,1隻疑似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黑麂,但公安部門沒有將大鯢、疑似黑麂送檢,也未第一時間控制犯罪嫌疑人,給了徐忠夫妻串供和製造偽證的時間。
犯罪現場部份野生動物凍體
明明水產品商行和養殖公司都由徐忠登記並擔任法人,卻由懷孕在身的妻子陸林燕出來承擔主要責任,由此在判刑時可因哺乳期而監外執行,徐忠則請辯護人以初犯、偶犯,收購的野生動物系他人主動送上門等為由做緩刑辯護,使得兩人在最大限度上規避或減輕了刑罰,使得夫妻倆都有了繼續在外作案的機會。
徐忠對於司法不可謂不熟,也或許是背後有高人指點,因此在刑罰執行期間再犯事時將責任極力推給他的老父親。新冠病毒席捲全球之際,全國人大出臺禁食野味的決定,也就這一天志願者獲悉徐忠新辦了養殖場,而裡面黃麂的來源路數不明,志願者立刻千裡奔赴,連夜蹲點調查,並於第二天早晨舉報。
徐忠新修的黃麂養殖場
面對突如其來的森林公安,徐忠信口拈來「這25隻黃麂是我父親從安徽收購回來,這裡沒有馴養繁殖許可證。」經過森林公安調查,黃麂都是徐忠非法在開化縣周邊山村收購來的。
黃麂雖於當天查扣後及時放生了,但是對於徐忠及其養殖場的處罰,我們希望相關部門依法依規處理。特別是疫情當前,全國人民禁食野味的呼聲高漲,中央多次強調要嚴厲打擊非法野生動物貿易行為,對於徐忠及其親屬長期從事野生動物非法交易活動,更應該從嚴從重從快進行處罰,立刻收回其野生動物馴養繁殖許可證,吊銷鼎隆鷹業養殖有限責任公司營業執照,徐忠在緩刑考察期內又違法應收監。本案參考國家林業局野生動物及其辦法價值評估方法規定一隻黃麂基準價為3000元,25隻黃麂便是3000元*25隻=75000元,再依據野保法規定乘以對應的倍數進行罰款,至於多少倍就看當地林業部門的決心了。
一個「野味大亨」的發跡離不開當地諸多關係的支持,期間會有各種骯髒的權錢交易,而野生動物馴養許可證制度則成為犧牲品,各地為利益而濫發的證件已讓相關部門無力監管,加之利益的誘惑也促使其不願監管,野生動物的保護不能讓有的部門既做運動員又做裁判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