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疫情聊了4個月，
現在似乎只剩下節節攀升的數字，
還有眼巴巴都等不來的疫苗。
甚至這兩天又有說法——
兒童在受到新冠病毒攻擊時會出現新的症狀。
但事實上，過去這4個月裡，全世界衝在抗疫最前線的那群人，
TA們並不只是疲於應付，
而是在一次次與病魔交手的過程中，
對抗這種病毒的知識在快速迭代，
克敵制勝的招數也在打怪當中升級。
甚至，醫生們認知升級的速度已經快到——
我們哪怕在幾個月乃至幾周前還視為重要的診斷依據、治療方法，
卻在這短短幾周裡，已經被快速地取而代之。
今天藉助《華盛頓郵報》不是一篇、而是一組文章，
我們就探究兩件事：
第一，對於新冠病毒，我們又有了哪些最新的發現？
第二，幹掉病毒，我們現在又上了哪些好手段？
1
咱們先談第一點：
（事實上也是這段時間我們時常的一個困惑）
就是——
我們把這種病叫做新冠肺炎。
但事實上，
我們從一開始就發現：
被這種病折磨成危重症患者、甚至最終失去生命的病人——
他們好多都不是躺倒在肺的問題，而是由於身體其他臟器的損害。
對此，剛好這周《華盛頓郵報》有一篇長文，標題就叫：
「醫生們發現了新冠病毒攻擊人體的新方式」
事實上一言以蔽之——
這種所謂「新方式」就是：
新冠病毒對人體的攻擊不單只是瞅準了肺部，而是多臟器的全面開戰。
！
但是這一點，乍聽之下也不像是多大的新發現——
畢竟我們早就從新聞中知道，得了新冠肺炎，好多人都是多臟器受損。
但問題在於：
我們之前的認識可能都是以肺為中心，其他臟器只是受到牽連；
卻不曾想到：
原來我們身體的其他地方也是這種病毒攻城拔寨的主戰場！！！
2
接下來，這些被忽視的戰場，我們一個個來過——
首先就是心血管。
從積累的病例中，醫生們發現：
有很多的患者都是死於中風或者肺部栓塞；
其實說到底就是因為我們血管裡形成了血塊，然後這樣的血塊進了腦子或者肺部，把那裡的血管給堵住了、甚至給堵爆了。
那麼好，問題就來了：
新冠患者的體內怎麼會形成這麼多的血塊呢？
最近的一篇發表於頂尖醫學刊物《柳葉刀》的研究就發現，
這恐怕是因為新冠病毒直接攻擊的一個目標——
我們體內的內皮細胞。
內皮細胞是什麼？
其實說到底就是血管的內壁。
在我們的身體裡，只要有血管的地方，它的內壁就一定是由這種內皮細胞所構成；
所以不管是主動脈，還是我們最細小的微血管，裡面都有內皮細胞。
當然了，我們身體中內皮細胞、也是血管最密集的地方——
就是在我們的肺部。
所以這就可能在一開始對醫生們形成誤導，
覺得好像這種病毒是在攻擊肺部，
但實際上它的目標是：血～管～
而在血管內壁受損過後形成的血塊，如果出現了松落，並且隨著血液去到了腦部、肺部，最後就會讓患者出現中風或者是肺栓塞。
所以就像哈佛大學醫學院教授，也是這篇《柳葉刀》論文的作者之一 Mehra 在接受這篇《華盛頓郵報》採訪時就說到，
「我們起初的假設是把新冠想成是一個呼吸性病毒，
但結果卻發現TA殺死我們的手法就更像是一個心血管病毒。」
當然，像這種對新冠病毒的新認識帶來最直接的意義，其實就是——
醫生的用藥。
根據上周剛剛發表在《美國心血管學會會刊》上的一篇文章：
通過對2700多名患者的追蹤，在對這些病人使用了抗凝劑（防止血液凝固的物質）過後，那些危重症患者（也就是上了呼吸機的病人），他們的死亡率能夠從63%一下子就降到29%。
所以你看——
科學認識的進步，帶來的改變就是這麼立竿見影。
3
再有，這種認識上的改變不止於血管。
比如說一開始醫生們就留意到：患者的腎臟會受到損傷。
但那會的普遍認識是認為問題出在使用了呼吸機，或者是由於給這些危重病人特定的藥物，從而對腎臟造成了副作用。
但是現在，醫生們逐漸注意到：
有些病人即便還沒有被送進加護病房，他們腎臟裡的腎小球（也就是過濾廢料的腎臟細胞）就已經受損了。
再加上中國科學家此前在武漢的發現——
在腎臟當中找到了新冠的病原體。
從而讓科學家們現在越來越意識到：
可能新冠病毒並不是從肺部蔓延過去的，而是從一開始就把腎臟作為了TA們的攻擊目標。
4
當然，與腎臟的問題相關，
科學家們現在還在更加微觀的層面，越來越接近於新冠病毒感染人類的真相。
根據這篇《華盛頓郵報》，
其實新冠病毒就跟別的冠狀病毒一樣，
它們作為一種病毒要入侵我們的身體，其實主要還是要通過一個受體（receptor）。
或者通俗來講，
你必須要混進別人的一輛軍車，才能把你帶進別人的大本營。
新冠病毒所蹭上的這輛車（或者說受體）簡稱 ACE2，其實就是由蛋白質構成的一種酶。
而不管是新冠病毒還是別的冠狀病毒，
其實都是通過附著在 ACE2的表面，從而入侵我們人體的細胞。
只不過，比起各種冠狀病毒前輩……
這次的新冠病毒，你看它的表面不是有那種密密麻麻的突起嗎？
這些突起的排布使得新冠病毒比起各位前輩能夠更穩地附著在ACE2的表面。
這就意味著：
當這種病毒向我們人類撲來，它只需要比起像過往的SARS或者MERS更少的病毒分子量，就能夠成功地附著在ACE2這種酶上面，從而入侵人體。
這就能夠幫助我們解釋：
為什麼新冠病毒比起以往的——哪怕SARS——都更加具有傳染性。
（因為人家粘性好，把「受體」抓得牢）
而另一方面，我們要知道：
這種被新冠病毒盯上的受體ACE2，它其實遍布於我們的肺部、腎臟還有腸道，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病毒的攻擊點主要是在這些臟器。
而且關鍵ACE2這種酶，它其實對我們身體血壓的調節非常關鍵。
（ACE2的全稱其實就叫「血管緊張素轉化酶2」）
所以這一點也解釋了科學家們的一個新發現：
很多新冠患者在病情加重之前，TA們會出現的一個症狀：
血～壓～升～高～
（說到底就跟受體 ACE2 被新冠病毒拿下有關）
所以現在你看，
雖然我們對這種病毒的認識還在不斷深化的過程中，
但不管是從症狀表現還是背後的機理，
這個認識都在快速地提高。
5
並且與此同時，針對這些病症的用藥和治療方案，最近也傳出了好消息。
事實上，雖然公眾們普遍失望於沒有看到一種直接幹掉病毒的特效藥問世，
但其實我們忽略的是：
各位聰明且勤勉的醫生們，TA們在想方設法地博採各家藥物之所長，開發出一些很見效的組～合～拳～
並且這樣的做法在本周已經得到了世衛組織的官宣認可，並表示：
「目前有4~5種治療方案有望取得積極的數據」，並將對外進行推廣。
像這當中，就包括了我們剛剛說到的——
有著名的紐約西奈山醫院所採取的抗炎藥和血液抗凝劑相結合的療法。
另外上周《柳葉刀》雜誌發布了一份研究，
說是發現治療愛滋病、C型肝炎，還有多發性硬化的三種獨立抗病毒藥物，如果合併使用的話，能使部分患者的治癒時間從大概12天縮短到7天，
具體講，就是一個星期時間，鼻咽拭子的檢測結果就能轉陰。
（而且我還看了，這項研究的作者是咱們香港大學的團隊）
但與此同時，隨著有些藥物越來越得到重視，另外一些原本被寄予厚望的藥物則因為療效不佳，正在被迅速的取代。
比如之前連總統川普都曾經站臺力挺過的羥化氯喹——當然可能我們更加熟悉的名字就是氯喹，這是一種歷史悠久的抗擊瘧疾的藥物。
由於它的毒性較大，效果又沒那麼顯著，已經迅速被醫生們捨棄。
另外快速迭代的還有美國疾控中心（CDC）給到的關於新冠症狀的新標準。
準確說，就在上月底，美國CDC又新增了6個新冠症狀：
分別是畏寒；
打寒戰（就是冷得發抖）；
肌肉疼痛；
頭疼；
喉嚨疼；
以及突然失去嗅覺或者味覺。
而要知道——
在此之前，美國CDC給到的新冠症狀只有三個，
氣短、咳嗽還有發燒。
所以，像這樣一個個的進展，可能沒有哪一個能算得上石破天驚，但點點滴滴都表明，
我們對這種病毒的認識和應對在一步步的深化。
6
甚至就在昨天，還有一條令人振奮的消息傳來——
之前一直處於瓶頸的新冠病毒檢測方式終於取得了一個很實質性的突破。
目前，一家美國公司已經從美國藥監局（FDA）取得了一項唾液檢測的緊急使用批文，
這不僅意味著：
新冠病毒的檢測方式，不再僅僅是拿個鼻咽拭子，然後把它伸插進鼻孔裡翻轉那樣的酸爽；
關鍵是——
如果這種檢測方式可以大面積推廣，會帶來兩大好處：
第一，檢驗人員的安全性大大提高，
你不需要像鼻咽拭子檢測那樣跟人臉對臉、受檢對象甚至呼出帶病毒的濁氣可能向你撲面而來；
關鍵這種唾液檢測的最大好處是大大地提高了篩查效率——
普通人只需要在家裡對著試劑盒吐口唾沫，再把它寄回實驗室，然後48小時內就能夠獲得檢驗結果。
第二，我想不只對美國，對於全世界來說，這可能將是下一步關係到社會管理乃至經濟恢復的關鍵舉措。
就是用簡單易行的方式完成人群中新冠病毒的大規模篩查，從而找出那些無症狀感染者，讓整個社會能夠儘早安全復產。
據悉，這家剛剛拿到批文的公司已經開始夜以繼日每天生產2萬份試劑；
但顯然不夠很快，他們的產量將會爬升至每日5萬份。
並且無獨有偶的是，
根據這篇《華盛頓郵報》，美國目前至少還有三家科研機構已經研發了類似的「口水檢測「，並在等待FDA的批文。
其中康乃狄克州的科學家目前正在研發的是一種類似於測孕棒那樣的試紙。
就是說：
人們只需要在家裡面自己檢測，而不需要將樣本送回實驗室，就會立馬知道檢測結果。
想必，在接下來疫苗和特效藥大面積推廣之前，
這種檢測水平的高下，將直接決定各國社會和經濟生產能力的高下。
7
所以最後，這些好消息讓我們看到希望的同時，其實也正將我們引向未來1~2年乃至更長的時間裡，各國角力、特別是中美兩個大國之間的一個新的競技場。
這個新舞臺的名字就叫：
科技抗疫。
誰能夠先人一步拿出靠譜並可推廣的疫苗，
誰能實現（像這裡講的）準確、尤其是快速到立等可取的病毒檢測，
就決定了——誰能夠更加放心大膽地恢復社會生活、發展自身經濟。
所以，迎戰病毒是共同的責任，也是彼此的競爭。
如果說在這場疫情阻擊的上半場，我們表現的不錯，是贏在社會組織能力——是因為我們調動起了全社會資源來打一場「人民戰爭」；
但是這場戰爭的下半場，取勝的根本將不再是人海戰術，而將是一場拼腦力、拼軟實力的科技戰。
所以，給這些科研人員加油鼓勁的同時，
一來是需要國家資源的傾斜（集中力量搞重點項目攻關），
二來也需要我們理性客觀——
畢竟，資源的調配可以在一夜之間；
但科技的進步無法大躍進式地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