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杜若君兮
青蔥白紙籤約作家，山中人兮芳杜若。有女一兮淡如菊。
四月八號。孫小姐在朋友圈曬出了一枚屬於她的DARRY RING。 這枚男人一生只能送出一枚的戒指是她上大學以來便開始憧憬的夢。很長時間，我們和孫小姐都無比堅定的相信，送她這枚戒指的會是那個十五歲就走進她生命的叫小斯的清秀男子。可是孫小姐的朋友圈顯示，陪她買戒指的卻是另一個身材粗壯的男人。那個男人，是孫小姐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們高中時代的班長。孫小姐剛上高一的時候,和小斯分到同一個班。孫小姐坐在第五排靠窗的位置,而小斯正好坐在孫小姐的後面。青春年少時的孫小姐是個活潑好動的姑娘,除去體育課,孫小姐最喜歡的活動便是把課本豎起來和身邊的人侃大山。不出幾日,周邊的人都拜倒在孫姑娘那張巧嘴之下,成了和孫小姐推心置腹的至交好友,這裡面也包括了和孫小姐相隔半米的小斯。孫小姐和別人聊天的時候總能把對方聊的熱情高漲,兩個人辯論的吐沫橫飛,拼殺的你死我活。而孫小姐和小斯聊天,總是孫小姐一個人在說,小斯在旁邊安靜的聽著。偶爾有陽光撒在小斯的臉上,撒在小斯的長睫毛上的時候,孫小姐都會呆呆的望著小斯,而忘了自己接下來想說的話。那些年語文從來都沒及過格的孫小姐,在形容小斯的時候,卻是要多文藝有多文藝。孫小姐說過,她從來沒見過像小斯這樣溫潤如玉的男孩子,像從畫裡走出來的神仙,又像是上帝派來人間的天使。我不知道孫小姐從哪本書上學來的這些毫無邏輯的形容詞。孫小姐漸漸的不那麼熱衷和周圍的人聊天了。小斯喜歡讀名著,孫小姐也從圖書館借來《少年維特之煩惱》上課偷偷讀。讀了半天,孫小姐鬱悶的跑來問我,她到現在都分不清書裡那個人是男生哪個人是女生。小斯喜歡上數學課,孫小姐也抱著筆記本準備認真聽講,可是堅持了十分鐘,孫小姐就聽到周公要找她聊聊天,孫小姐眼皮一落,跟著周公去了。眼看著尋找彼此共同愛好這條路走不通,孫小姐又換了一種政策。小斯喜歡喝牛奶,孫小姐每天都小斯買牛奶.為了掩人耳目,孫小姐還給周圍的人一人一瓶。半個月過去,孫小姐的錢袋子就堅持不下去了。每天去食堂吃飯,明明對著一盤子肉垂涎三尺的,卻偏偏每次都打一堆最便宜的青菜。那個時候本來就瘦的皮包骨頭的的孫小姐,眼看著就成了一根被風一吹就搖搖欲墜的竹竿。孫小姐就是在那段時間認識牛哥的。
高中時,一到中午食堂的人就格外的多,人擠著人,賣飯的窗口能從頭到尾排成一條長龍.那天孫小姐剛剛打完飯出來,飯盤就被一壯漢擠飛了,孫小姐的飯掉在地下,被踩成了泥。孫小姐餓的頭昏腦漲的,剛想哭。就看見一盤黃燦燦的土豆燒肉擺在了她的面前。是撞她的壯漢,也就是牛哥給的。孫小姐本來是拒絕的,可是肚子叫的翻了天,孫小姐妥協了。那可是孫小姐最喜歡的土豆燒肉啊。有時候不得不佩服孫小姐的社交技能,一頓飯的功夫孫小姐就和牛哥聊成了八拜之交,你來我往之間,兩人就成了飯友。孫小姐說跟著牛哥有肉吃。每次和孫小姐吃飯,牛哥總是點很多的飯,然後吃到一半聲稱吃不完,哭著嚷著要減肥,最終硬是分給盤裡只有幾根青菜的孫小姐。孫小姐依傍著牛哥,度過了她人生中最艱苦的一段歲月。那天的生日聚會是孫小姐一手操辦的。為此孫小姐花光了所有的積蓄準備了半個月,還把我們都拉來用一百多根蠟燭圍了一整顆心,只為了給小斯一個大大的驚喜。趁著被大家烘託起來的曖昧的氛圍,孫小姐大聲對著在驚喜中還未回過神的小斯說了我喜歡你。在大家的起鬨聲中,小斯的臉紅的像一個番茄,但還是靦腆而羞澀的擁抱了孫小姐。如孫小姐所願,他們在一起了。那一段時間的孫小姐是幸福的,她恨不得每一天都和小斯在一起,也因此意味著她會失掉牛哥這個飯友。和牛哥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孫小姐很慚愧。
倒是牛哥擺擺手,沒說什麼,孫小姐一味的自責,卻沒注意到牛哥強顏歡笑下掩藏的淡淡的失落。那一天是孫小姐打的飯,她特意打了牛哥最喜歡的慄子雞,可是她和牛哥,誰都沒吃什麼。後來孫小姐和小斯的戀愛在孫小姐的經營之下波瀾不驚的維持了半年。半年之後也就是高一的下學期,學校已經開始文理分班了。孫小姐雖然語文不怎麼樣,可是相較於天書一樣的數理化,孫小姐的文科還是比較佔優勢的。可是為了追隨自己的愛情,孫小姐還是毅然決然的報了理科。可是開學之後孫小姐趴在班級名單上眼睛都快看瞎了,依舊沒看見小斯的名字。倒是有人從背後拍了拍孫小姐的肩膀,孫小姐回頭一看,是方頭圓臉的一大頭牛哥。那天牛哥穿了一個大紅色的短褲,衝著孫小姐憨憨的笑著。孫小姐發現牛哥那張看起來有三十歲的那張臉,冒了一大片的青春痘.孫小姐也被逗樂了。後來孫小姐才知道她沒有和小斯的分到一個班。她在七班,小斯在八班。他們兩個班隔著一堵厚厚的牆。相比與和小斯之間的距離。孫小姐和牛哥的距離要近一些,兩人的課桌僅隔了一條街的距離。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能和自己真正侃下來的只有和自己一樣愛侃的牛哥。所以孫小姐經常和牛哥在一起侃的昏天暗地。有時候說累了,孫小姐就爬到課桌上睡覺,醒來身上總是搭著牛哥的校服。除此之外,每一次早自習孫小姐不想去吃飯的時候,牛哥都會幫她把飯帶回來,還掐著她的耳朵告訴她一定多吃飯,否則瘦的跟個猴似的真難看。孫小姐開始有點彆扭了。她覺的牛哥對自己太好了。可是後來的事實,孫小姐覺的自己多慮了。幫女生打水,幫女生搬東西。不到半年,班裡的女生跟在牛哥屁股後面牛哥牛哥的叫。可是,對於她有一個好朋友叫牛哥,孫小姐可是走哪炫哪。在孫小姐的媽媽沒有見過小斯之前,就已經見過牛哥了。牛哥離孫小姐的家不遠。牛哥第一次來孫小姐家的時候,牽著他弟弟,手裡還提溜著一大包方便麵。面對著孫小姐媽媽的質問,一百六十多斤的牛哥戰戰兢兢的跟個小鳥似得站在門口解釋,他是孫小姐的班長,在附近散步,想起孫小姐病了,所以上來看看。後來多來幾次,牛哥在孫小姐的家裡就隨意多了。孫小姐的媽媽待憨厚的牛哥跟親兒子似得,每次都留他吃飯,明明牛哥已經吃的夠多了,孫小姐的媽媽還往牛哥碗裡加飯,氣的孫小姐每次舉著空碗乾瞪眼。有一大群聚在一起的偶爾發發神經病的閨蜜,有一個自己真心實意喜歡著的男朋友小斯,還有一個亦兄亦有的牛哥。雖然總是有些小插曲,但整體上還算波瀾不驚。高三下半年,學校嚴厲打擊早戀。很不幸,孫小姐和小斯正好撞在槍口上。他們在一起牽著手走路的畫面被學校按在角落裡的攝像頭撲捉到落在刻板頑固的教導主任的眼睛裡。學校為了殺一儆百,竟給了開除的處分。
也就是那一天,當著雙方家長的面,小斯對孫小姐提出了分手。後來經過雙方家長動用了各種關係說情,學校才勉強同意從輕處理,讓兩個人停課回家,一個月之後才能返校。那一個月,小斯從沒有和孫小姐聯繫過。
孫小姐無數次想要撥通小斯的號碼,想問問小斯過的怎麼樣。可是最終孫小姐都打消了這個念頭。孫小姐想,可能那個時候,小斯最不想見的就是自己吧。在輾轉反側的夜裡,孫小姐最後撥通的是牛哥的電話。孫小姐一聲牛哥還沒叫完,就無法遏制的聲嘶力竭淚流滿面。從她和小斯的事情被發現之後,孫小姐的就一直忍著情緒。無論面對著誰,她都擺出一副我很好,我不怕的樣子。可那一刻,她的悲傷就像開了閘了河流,源源不斷。她對著話筒說,牛哥我想吃漢堡。說完竟然抱著手機睡著了。等被吵醒的時候,已經是一小時之後凌晨一點了。手機在耳邊嗡嗡的響。孫小姐接通,裡面傳來牛哥像蚊子哼哼的聲音。孫小姐嚇了一跳,馬上從床上跳下去開門,牛哥果然就站在門後面,手裡還提著一大堆炸雞和漢堡。孫小姐在黑暗裡啃著那些炸雞和漢堡,心裡想著,以後誰要是嫁給牛哥可真是幸福啊。
從家裡回到學校之後,班裡的氛圍陡然因為高考的迫近而變得緊張。因為大環境影響,孫小姐也變得格外安靜。以前孫小姐一下課就跑出去玩,現在閒來無事也學會翻幾頁書。可能大家都變得格外繁忙起來,雖然孫小姐和小斯的教室只有一牆之隔。可是孫小姐和小斯竟從未見過一面。直到高考結束,孫小姐讀了專科之後才知道小斯和自己在一個城市上大學。和孫小姐在一個城市的,還有牛哥。孫小姐和牛哥的學校離的遠,牛哥每周都來看孫小姐一次,每次都帶很多吃的。牛哥特別好奇的盯著孫小姐。孫小姐看了看牛哥,上大學才半年,牛哥的體重已經從一百六飆到一百八,站在那裡,活生生的一頭老黃牛。孫小姐告訴牛哥,她跟小斯和好了。
一個月之前,孫小姐去小斯的學校找朋友。孫小姐心裡是期待著遇見小斯的。果真讓她遇見了。小斯穿著白襯衫從遠處走來,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靦腆。孫小姐的心跳又回歸到了曾經喜歡著小斯的那個節奏。小斯也看見了她,是小斯先開的口。孫小姐不是小家子氣的人,一來二去兩個人又在一起了。孫小姐想她和小斯那麼大的坎都過去了,沒有什麼能阻擋他們了吧。那個時候孫小姐是真的想跟小斯一輩子的。她已經想好了以後他們的家要布置成什麼樣子,他們會有幾個孩子。現在孫小姐在想想那個時候的自己,還是活的太年輕了。孫小姐和小斯的第二次分手,是在他們該談婚論嫁的時候。這一次阻止他們的,是小斯的父母。小斯的父母嫌棄孫小姐是專科畢業。又因為孫小姐和牛哥過從甚密,孫小姐在小斯父母的眼中又多了一個行為不檢點的標籤。
對於父母小斯一向唯唯諾諾,這次更甚父母的一句反對,便動搖了他們前前後後算起來六年的感情。她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從十六歲到而今他被呵護的那樣好，以至於孫小姐還能看得到他當初那份稚嫩和青澀得樣子。分手後孫小姐回家鄉小城當了一名護士。
孫小姐除了每天應付各種各樣難纏的病人,就是應付難纏的老媽安排的各種相親。每次牛哥發微信問她在幹什麼,她的回覆永遠是在相親,或者去相親的路上。當她去參加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相親的時候,坐在她對面和她相親的,不是別人,正是牛哥。牛哥說,既然決定找個人隨隨便便嫁了,不如考慮考慮我。孫小姐看了牛哥一眼。牛哥那天穿的特別正式,肥大寬闊的身軀縮到規整的西服裡。
那一天,孫小姐累極了,她想牛哥的肩膀真寬闊,靠著他一定很舒服。不如就從了他吧。
事實證明,孫小姐是滿意那天的選擇的。
現在牛哥正坐在孫小姐的客廳裡,和孫小姐的媽媽,也就是未來的丈母娘舉杯小酌。孫小姐的媽媽有了微微的醉意,拉著牛哥絮絮叨叨。她說,其實吧,一開始我就想認你當我女婿的。幸好,我沒有錯過你。
執筆 | 杜若君兮
圖片 | 來自網絡
編輯 | 側耳輕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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