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人們都想去杜拜撿垃圾,這兩天又聽說杜拜乞丐月入47萬,那些想去撿垃圾的估計該想轉行當乞丐了。我在看到這條新聞時也鬱悶到捶胸頓足,因為我剛從杜拜回來,並且我在杜拜的近一個月內竟然沒有遇到一個乞丐!早知道新聞這麼說我一定會想辦法加入乞丐隊伍,即使找不到隊伍也要獨自創業建立一個丐幫。可我已經回國了,只好晃一晃腦袋回到現實。然後我也想晃一晃你們的腦袋錢不是隨便就能撿到的,杜拜不是你想像的樣子!
然而毫無疑問,我熱愛杜拜,熱愛這場沙發客之旅所遇見的一切美好,以及它所賦予我的生活的力量。我將會以連載的方式記錄這場旅行,關於杜拜,關於沙發客,關於糟糕的經歷,關於一切美好的人與事。
很久一段時間,我陷入沮喪的狀態,對一切都沒有熱情,看不到生命的意義,乏味與厭倦感充塞著我整顆心。於是,我對自己說,去旅行吧,也許有所幫助。然而倦怠感使我甚至打不起精神去考慮旅行的地點,選擇杜拜也僅僅是因為我弟弟在那裡工作,可他很忙,也無法為我提供住處。所以我開啟了一場沙發客之旅,既可以省去住宿的費用,又能結交新的朋友。
但作為一個單獨行動的女生,沙發旅行具有潛在的風險。我姑姑聽到我的旅行計劃後直接對我說:「求你了,讓我給你一些錢住酒店吧,千萬不要住陌生人家裡!」我說不是錢的問題,並拒絕了她。我不想要走馬觀花的旅行,我想深入到人們之中,想從這隨機的世界感受陌生的交流,想在人類關係中尋找微小與巨大的美。我相信這世界的善大於惡,美好多於黑暗。
在出發前我已經在沙發客網分別聯繫到三位沙主,杜拜的W與S,阿布達比的R,他們全都接受了我的沙發請求,並表示很歡迎我住在他們家裡。在相互加了微信後,我們有了初步的溝通,尤其是S,我知道這是一個與我志趣相投的人。但是我的沙發第一站卻選擇了在杜拜的蘇丹小夥W家。我喜歡把最珍惜的留在最後。
30歲的W是一個簡單、善良的小夥。這是我們在微信溝通時他給我的印象,並且在見面之前相互已經建立了信任,我將在他家住上四天。當他得知我在半夜十二點到達杜拜後,堅持要開車去機場接我,這使我內心充滿感激,臨行前我特地去買了一些禮物。
3月19號我坐上了飛往杜拜的飛機,夜幕的黑在我身上蒙罩出一絲冰冷,我面無表情,內心毫無期待可言,對於這場旅行我突然深感麻木。外面的世界根本無法撼動內心的無聊,我想。世界是世界,而你始終是你自己,遊走其中,卻永遠只是游離之外。我被一股巨大的虛空感所包圍。時間一點點流逝,杜拜也愈發逼近,直到夜裡十二點,飛機降落在杜拜機場。
從杜拜出關耗時很久。沙主W發來信息告訴我機場有免費WIFI,這些細心的提醒讓人倍覺溫暖,我連上WIFI後,告知他至少一個半小時後再來機場接我。海關處那些身穿白袍猶如幽靈的中東小哥帶著撲面的異國情調,我第一次發現中東小哥原來如此帥氣逼人。
從機場出來已經是夜裡兩點,到達W指定的出口後,我給他打了電話,很快他出現在我的視線,W穿著灰色的長袖T恤,藍色牛仔褲,模樣和照片上的樣子差不多,他的膚色沒有像我想像的那樣如夜晚一樣漆黑,只是很深的棕色,所以五官在夜晚仍然清晰可見。他展露著潔白的笑容朝我走過來,然後我們張開雙臂,在笑聲裡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瞬間化解了彼此的陌生感。
3月未的杜拜氣候適中,不冷也不熱,有風的夜晚甚至帶著絲絲涼意。沙主W的隨和使我情緒放鬆,低沉的狀態也逐漸好轉,說起我那蹩腳的英語來也尤其膽大。他開著車對著窗外指指點點,向我介紹著杜拜,路過龍城時,他說這是中國人的地盤。一路上我們說說笑笑,他告訴我他的住處非常簡單,並且他將他的一個房間租給了一個美國人,因為杜拜的房租非常貴,而他又在失業的狀態 ,目前只是在做一些臨時的工作。
來到住處後,我才發現這是一個一室一廳的房子。那個美國室友住了一個房間,而他就住在客廳,用一道帘子作為遮擋。客廳靠牆的地上擺著一張床墊,另一個角落擺著一張單人床,房間裡除了一個衣櫃與一個電視櫃,幾乎沒有任何家具。他叫我睡床,他睡地上的床墊。我說,我可以睡地上,你睡床。他笑著說他接待的沙發客都睡床,我也只好感激地接受。出於我對沙發旅行的了解,對於這種同處一室的狀況我並不感到吃驚。也許在這種時刻,陌生人之間的信任才更能體現人性中美好的一面。我把禮物一個個掏給他,他感動的像個孩子。
入睡之前,我們坐在陽臺聊天。他告訴我,他出生在杜拜,並一直生活在杜拜,然而他必須要持工作籤證才能在杜拜生活,因為無法移民。作為工程師的他在去年年底失業,至今也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導致籤證過期等等一大堆問題。他抽著煙,言談間透露著在杜拜生活的不易,以及深深的困惑與茫然。
大概凌晨四點左右,我們各自入睡。醒來的時候,窗簾後透進刺眼的陽光。我爬起來打開窗簾,簡直無法睜開眼睛。杜拜的陽光讓我第一次明白什麼叫亮瞎你的狗眼。而在接下來的兩天,沙主W也讓我第一次明白什麼叫翻臉比翻書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