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任達華:從未被定型的爺們

作者|殷貝

中年演員，他們會有危機感嗎？

不可否認，這是眾多中年演員都面臨的尷尬，但它卻不是任達華的困擾。2006年任達華憑藉《龍城歲月》獲得第11屆香港電影金紫荊獎最佳男主角獎。2010年憑藉《歲月神偷》獲得第29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主角獎。在中年成名之後，他也從未停止過前進的步伐。在2019年，他連續在電影《人間喜劇》《追龍2》《小Q》中都有著精彩的表現，包括在電視劇《破冰行動》中，由任達華飾演的趙嘉良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自前不久的廣東中山商業活動遇襲事故之後，任達華又出現在了今年9月29日院線電影《爺們》的「啟動發布會」上。發布會後臺，他與第一製片人記者分享了自己對表演的感悟。

提及「香港警察」，很多人會想到任達華。

任達華出身在警察世家，不僅父親在警界當過差，兄長也是警界高層。任達華本人也與警察有著不解之緣，從電影《PTU》到警匪片《衝鋒戰警》再到電視劇《破冰行動》，他飾演了不同風格類型的警察。

2004年，任達華憑藉《PTU》獲得第9屆香港電影金紫荊獎最佳男主角獎。在《PTU》中，他飾演的阿展是PTU的資深警官，「江湖義氣」和「兇狠暴戾」在他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他成功塑造出人物的兩面性，讓觀眾印象深刻。影片中，同事因公犧牲後反而遭到了屬下的冷嘲熱諷，阿展義正言辭教訓下屬，教育他們要懂「江湖義氣」。而對待不是兄弟的古惑仔，任達華則將「人狠話不多」的個性發揮到極致，即便瘋狂掌摑手下，但是他依舊能做到面不改色。在任達華亦正亦邪、腹黑內斂的表演下，成功打破了觀眾對香港電影中那些耍狠發飆警官的固有印象。

在電影《PTU》之後，讓人驚喜的是，任達華飾演的警察形象從未被定性，也無法用單一的形容詞來描述角色的精彩和豐富。距離《PTU》拿獎的十五年，在《破冰行動》中，任達華飾演的「良叔」再次讓觀眾牽腸掛肚，留下深刻印象。任達華將遊走於黑白兩道亦正亦邪的臥底角色表演得收放自如。在李維民面前，他是李建中，是一名警察，一個二十多年沒有見過親生兒子的父親，而在林耀東及製毒販毒分子面前，他是大毒梟趙嘉良。當被記者問及如何完美的轉化形象，他表示會在表情和細節之處尤為重視：「我在演李建中的時候，從眼神的細微變化處入手，眼神變得柔和了，人物就貼近生活了。」

在《破冰行動》的尾聲，趙嘉良為了緝毒事業英勇就義，讓觀眾唏噓不已，忍不住淚目。而對於「趙嘉良」這一角色中「悲情」的一面，任達華有著不同的看法，「趙嘉良是為了國家，為了正義犧牲，他很光榮，不悲情」。在任達華心中，趙嘉良是個具備著英雄氣概的「爺們」。

數十年，任達華已然出演了不同風格、不同時代特色的「爺們」形象，而對於此次飾演的《爺們》，他表示自己將飾演一個被捕入獄30年，出獄後發現中國翻天覆地的變化又要重新融入新生活的「爺們」。對於這個角色，他表示：「20多年前拍了很多爺們的戲，20多年後思想不一樣，理念不一樣，有很多新的風格，新的元素，新的正能量，新老結合，採用新導演的風格和拍攝手法，做一部更融合的《爺們》，希望能帶給大家一種親切感和時代感。」

從20多年前的經典「爺們」形象，到如今要塑造出新時代的「爺們」形象，任達華表示：「演員要飾演很多不同的人生，而有些戲劇性的經歷是從未經歷過的，所以演員得多觀察。」對此，他分享到自己會有個終身受益的習慣，就是看新聞，「我每天都會堅持看新聞，再搜搜網絡信息進行系統了解，可以將很多不同的東西放在心裏面。」

「千萬不能給觀眾留下任何演繹的痕跡在裡面。」這是任達華在拍戲過程至始至終堅持的準則。的確，由他塑造的眾多角色中，既沒有過分的修飾，也沒有用力過猛的表達，他高級又接地氣的演技，讓觀眾自然而然的就能融入到角色之中。

在2010年，一向擅長飾演硬漢形象的任達華在《歲月神偷》中顛覆性的飾演了一位沉悶暴躁的父親——羅鞋匠，讓觀眾從最淳樸、最動人、最富有生命的年代裡，看到了一個溫情的父親形象。在《歲月神偷》中，羅家是個再普通平凡不過的市井小家，生活稍有不慎就會揭掉他們的屋頂。任達華飾演的父親作為家裡的頂梁柱，為了生活努力守住了這個頂，即便是十級颱風都無法將它奪去。在影片中，任達華的臺詞並不多，但是每一句都擲地有聲，從他的眼神變化到舉手投足之間的細節都把小人物的辛酸表現得入木三分。據悉，他在出演《歲月神偷》前，專門跑了鞋鋪學做鞋，並且為了讓表演更真實，在電影中的他每次做鞋的時候都駝著背、彎著腰，久而久之便患上了腰肌勞損。

如今，在國慶檔票房冠軍《我和我的祖國》中，任達華在《回歸》篇中出演一個香港鐘錶師傅，他樸實無華的裝扮和由內而外散發的氣質都像極了《歲月神偷》中的鞋匠父親。不過在《我和我的祖國》之中，更多傳達的是家國情懷，談及對於角色的感受，任達華表示：「回歸之前，人家問我是哪國人？我不知該怎麼回答。大英帝國曾經很強大，但那不是我們的家，太平洋、印度洋浩瀚無垠，但那也不是我們的家。直至回歸後，才找到了家的感覺。」

在《我和我的祖國》裡，升旗手找到任達華飾演的修表師傅，要他把手錶調試得一秒不差，一定要在1997年7月1日0時0分0秒準時升起國旗。看似平凡的小人物卻被賦予重要的使命，任達華稱自己為飾演這樣的「小人物」而感到自豪。在拍攝過程中，任達華曾在天台忍淚5小時。在《回歸》的片尾，任達華飾演的鐘表師傅，眼含熱淚，看著國旗徐徐上升，眼中的熱淚默默落下，而伴隨著璀璨的煙花，觀眾也心潮澎湃。任達華說：「只有將小人物塑造好了，電影才會真的好看，電影的魅力也在於通過不同人物的生活方式和語言，傳達出對於愛的理解，這裡的愛既可以是對家庭的擔當，也可以是對於家國情懷的表達。」

出道近40餘年，任達華用心塑造著每一個角色，將每一個鏡頭和對白都做到極致，塑造的每個人物都是有靈魂。當被問到是什麼促使著他至今活躍在螢屏中，他回答是源於「熱愛」，他是生活中的觀察家，將對生活中的感悟注入角色當中。如今的他，即便手上有傷，但是心卻時刻關注著影視行業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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