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英(創二代)
年齡:40歲 職務:杭州華鷹遊艇有限公司總經理 狀態:準備繼承
現在想起來,熊英還是非常佩服父親熊樟友的決斷,上世紀九十年代末,儘管飛鷹賽艇在國內外已經是一塊「金字招牌」,但一個家庭作坊式企業的小老闆,年銷售額不到1000萬,居然毫不猶豫地湊了200多萬把兩個兒子送到國外去學習。
按照熊樟友的說法,兩個兒子學成回來後,一年就把花出去的200多萬賺了回來。
熊英現在是華鷹遊艇公司的負責人,而遊艇業務,在華鷹集團,短短幾年時間,從無到有,從合資貼牌到自主創新,每年都在以60%—80%的增長率暴漲,今年的銷售額達到1個多億。2017年的訂單任務,現在已經全部到位。
接下來7年後達到每年20億的銷售規模,似乎是可以完成的任務。
至於未來能否做到父親要求的全球第8,達到100個億的銷售規模,熊英保持謹慎樂觀,「如果通過併購,這個目標還是有可能實現的。」
熊英身上混合著杭州商人特有的謙遜和海歸一族發自內心的驕傲。
熊樟友對外會說,華鷹遊艇公司是大兒子一手做起來的,沒有熊英,就沒有華鷹遊艇的今天。熊英則回應,他只是按照董事長(熊樟友)的戰略去執行和落實,背後搖旗和決策的還是他老人家。
但和絕大多數繼承者一樣,他和父親之間顯然存在著一些分歧,比如管理方式,比如眼界和格局。「一代人肯定比一代人強,就像我的兒子,肯定比我聰明。我嘛,肯定比董事長聰明一點點。」
不過,無論工作上有什麼爭議,他不會像以前那樣和父親對立,「我還沒有成功,沒有資格和他對抗。我要通過自己的努力讓他認可我,承認我。」
車間輪崗,只為接班
1998年,熊英從杭州大學英語專業畢業後,父親打算安排他出國開開眼界。
一開始,熊英是牴觸的,雖然家族企業只是個手工作坊,但好歹每年也有近1000萬的銷售額,家裡有幾部車,生活條件比工薪階層好很多,為什麼要出國受那份洋罪?
父親告訴他,先到澳大利亞看看再說。到澳大利亞一看,房子租好了,學校也聯繫好了。一周之後,父親扔下他一個人回國了。
熊英長了兩年見識,回國後被父親安排到了車間輪崗,先是複合材料車間,幾個月後到了油漆車間,又幾個月後到了木裝車間。儘管當時幹得很苦很累,但在車間一線的經歷對熊英後來的工作幫助很大。
半年後,熊英到了銷售部,一個有經驗的老師帶他,從最基層的業務員做起,一幹五年,做到了銷售部副總經理的位置上,管理國內外所有銷售業務。「2007年,我31歲,我想他的主要目的還是讓我積累更多的管理經驗,為日後全面接班做準備。」
正是在生產一線的輪崗時期,熊英深受觸動,樹立了他後來的工作觀。
賽艇技術總監是個德國人,叫克勞斯,70多歲了。有一次為趕項目進度,要求生產車間加班一個月。那段時間,項目組每天工作16個小時以上,車間主任幹得癱倒了,吃不消的員工找藉口開始偷懶了,但克勞斯一直兢兢業業堅持在崗位上。
「一個70多歲的老頭,薪水又不高,偷偷懶也沒人會說他。」熊英那次確確實實被觸動了,「從頭到尾,他都全身心投入,他對事業的投入程度和熱愛,正是我們年輕一代身上缺乏的東西。」
熊英悟到,一個人,如果不能從工作中得到快樂和享受,就不會有前進的動力。
臨危受命,做到第一
在銷售部工作的時候,熊英具體負責引進了衝浪板和皮划艇的合作項目,為世界知名品牌貼牌生產。
熊英說,2007年,父親提出了飛鷹轉型升級的要求,決定生產遊艇。因為沒有核心技術,熊英的任務是找到一家可以合資的全球著名遊艇企業。
經多方努力,熊英找到了一家美國在南非設立的雙體遊艇生產企業,屬於該領域世界前三的公司。熊英3個月飛了3次南非,經過艱難協商,終於敲定了兩家公司的合資。
遊艇公司從一開始就聘請職業經理人管理,無論是財務,用人,還是其他,全部都按照西方現代企業制度管理。核心技術人員全部由美方從南非派遣。熊英則在幕後擔任董事,負責決策和外方協調。
受金融危機影響,2010年,美方收縮戰線,決定終止合作。投入還沒收回,就要偃旗息鼓。熊英說,關鍵時刻,還是父親決斷拍板,留下核心團隊,收購外方資產,把企業變成中方全資的華鷹控股,從合資貼牌向自主創新過渡。
熊英臨危受命,又一次開始在全球進行市場調研,尋找機會。
十個月的時間,工廠還在,員工還在,只有支出,沒有進帳,「就像一個人,在水下憋了幾分鐘可以,憋幾十分鐘,快要放棄的時候,機會來了。」
一次偶然,熊英遇到了原來合資企業的外方核心技術人員萊克斯,他被稱作「雙體遊艇之父」,那時在世界最大的遊艇銷售公司工作。熊英的溝通能力又起作用了,在萊克斯的引薦下,熊英見到了那家公司的高層,得到了10艘遊艇的訂單,「儘管價格很低,但再低都得做。」
接下來一切順風順水,6年時間,熊英主理的華鷹「AQUILA」雙體動力遊艇銷售達到1億多元,做到國內雙體遊艇出口第一。「最重要的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一個自主品牌得到國際認可,這是不可想像的事。」
尊重父輩,意見保留
熊英尊重自己的父親,覺得老一輩的身上,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比如對技術和研發的推崇,比如對工作的熱愛和執著,比如對事業的堅持和擔當,還有,更接地氣的為人處世方式。
但熊英無法想像像父親那樣把工作當成自己的全部,即便生病了吊著鹽水也要到辦公室上班,「只是工作的生活,會非常乏味。」
他覺得老一輩受時代環境及生活閱歷的限制,和年輕一代比起來,在全球一體化的國際視野上,顯然略遜一籌。而這些,都將決定事業最終的結果。
和父親注重人情、與員工打成一片相比,熊英更強調製度,他會和員工保持距離,嚴格執行各項規章制度,他會高壓強迫員工遵守制度,有人廠區隨地亂扔垃圾兩次以上就會被開除。「父親的方式則更接地氣一點,但會導致制度失效,有時結果更糟糕。」
熊英主張謀定而後動,畢竟,現在比不得以前,人工、生產材料成本都很貴,一旦失手,損失會很慘重;但父親主張邊謀邊動,「兵貴神速,等你想好,黃花菜都涼了。」
父親做事喜歡立竿見影,立刻看到變化,強調結果,速度;熊英則更強調操作過程的規範和質量。
兩代人,對事情的看法,不盡相同。
但無論怎麼樣,熊英認為他是一個「創二代」,是和父親並肩作戰的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