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幅創作於上世紀80年代早期的賀卡上，聖誕老人正在休息。它由阿圖羅·羅德裡格斯（Arturo Rodrigues）寄出，創作靈感來自文森特·梵谷的三幅《臥室》系列繪畫作品。
賀卡往往因為一些最簡單的原因而珍貴——可能是外孫的一幅小小的手繪畫作；可能是一位旅居國外的友人的攝影作品；也可能只因為它讓你感受到了些許愉悅。
1843年，在英國公務員亨利·科爾爵士靈光一現時，他的腦海中其實有一個更加實用的目的。他請求自己的朋友約翰·霍斯利以人道主義為主題設計一個由三面組成的卡片，印上關愛窮人、家庭美滿的溫馨照片。如果現在的你足夠幸運得到了其中一張原版卡片，它的價值早已不是當年的幾先令，而是好幾千美元。
賀卡的重要性取決於你對寄卡人的感情——可能會小心翼翼地保存好，也可能會淪為新年過後的咖啡杯墊。然而在信息傳遞日益發達的2018年，賀卡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答案是非常肯定的。美國賀卡協會的數據顯示，美國人每年要在賀卡上花費75億美元，網際網路出版服務公司Shutterfly的通信主管桑德拉·哈爾丁說，儘管數字內容來勢洶洶，但消費者依然看重那些重要時刻的永恆性。
「傳統的全家福照片依然存在，不過現在有了更多沒那么正式的快拍照片。」哈爾丁還補充說，也有越來越多消費者正在用智慧型手機拍攝的高清照片自己設計賀卡。
利用先進的數字印刷技術，消費者可以在卡片上添加漂亮的金屬箔和亮片。就連人工智慧如今也已經滲透進了賀卡行業，算法可以幫助大家挑選最佳照片，裁剪過後製成精美的賀卡。
Vistaprint的產品設計師凱蒂·拉比（Katie Raabe）表示，如今她面臨的最主要挑戰就是尋找時尚、室內和花藝設計等行業的流行趨勢，看看哪些最適合用在賀卡上。「如果是參考珠寶或是家居設計，就會有很多金色和幾何圖案元素。水彩畫如今也很流行，抽象的繪畫設計可以融入節日的色彩。有些消費者更加青睞傳統，但也有很多人只是鍾情於漂亮的設計，或是『祝你一切順利』這樣簡單的祝福語，不一定和某一個節日相關。」
在家庭聖誕的理念日漸式微的時候，賀卡的花樣自然是越多越好。不過，如果那些最平凡普通的聖誕祝福是出自著名藝術家之手又會怎樣呢？
史密森尼美國藝術檔案館的瑪麗·撒韋格（Mary Savig）和同事在一箱箱送來的舊賀卡裡找到了這些寶藏，並在2012年推出了一本畫集——《著名藝術家寄給友人的自製聖誕賀卡》（Handmade Christmas Cards Sent by Famous Artists to Their Friends），裡頭全是約瑟夫·阿爾伯斯（Josef Albers）、亞歷山大·卡爾德爾（Alexander Calder）、羅伯特·馬瑟韋爾（Robert Motherwell）等藝術家原創的節日賀卡，有水彩畫、刻版畫、絲印畫、素描畫，還有一些別出心裁地用上了許多元素。
這些藝術品極富生命力，但這些年它們只是在辦公室裡小範圍地展出過。2010年，在檔案館副主任麗薩·基爾溫（Liza Kirwin）的鼓勵下，撒韋格開始籌劃一個正式的項目。
她可以說是當仁不讓的人選——撒韋格的母親帕蒂在一家賀卡公司的銷售部門已經工作了近40年。她說，「這本書呈現了許多別具匠心的老賀卡，也融入了我的個人興趣和專業背景。」
這些自製賀卡的設計都很簡潔，有一些還留下了設計者大膽的藝術巧思，具備很高的收藏價值。撒韋格最喜歡的作品來自一位名叫凱·薩奇（Kay Sage）的超現實主義藝術家，這張賀卡由一枚回形針，兩根橡皮筋和一塊寫著「Noel」的紙板組成。「雖然原材料很多，但也許都是工作室裡那些觸手可及的小物件。」
另一位來自芝加哥的超現實主義畫家茱莉亞·塞克拉（Julia Thecla）則為她的策展人朋友凱薩琳·庫（Katherine Kuh）製作了一個腦洞大開的節日賀卡。塞克拉很喜歡節日，她創作了許多節日畫作和手工卡片，當時禮品店的貨架上常常能看到她的作品。「塞克拉用了一張黑底的卡片，拿白色顏料做出了雪的效果，然後她又用泡沫塑料製作了一個雪人，用水彩加上了裝飾。雪人的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信封，打開是一張小小的卡片，上面寫著：『在聖誕節和新年之際，我希望你所有的秘密願望都能實現』。」
賀卡洋溢著節日的元素，但也能讓我們一窺創作者的生活和他們所處的時代。「我最欣賞的就是他們展示了自己與藝術世界的聯繫，」撒韋格說，「你會知道這裡面有很多藝術家的關係都很近，會相互往來。他們的藝術作品可能很高冷，但在賀卡中我們能看到他們的俏皮與魅力，一下子就拉近了距離。」
JAMES MULLEN CHRISTMAS CARD COLLECTION, [CA.1955]- 2003, ARCHIVES OF AMERICAN ART, SMITHSONIAN INSTITUTION藝術家瑪麗蓮·布朗內爾（Marilyn Brownell）的狄更斯式聖誕寄語只有一個被冬青樹葉圖案環繞著的單詞：欺騙（Humbug）。
DOROTHY C. MILLER PAPERS, 1853-2013, ARCHIVES OF AMERICAN ART, SMITHSONIAN INSTITUTION1964年，藝術家羅伯特·印第安納（Robert Indiana）創作了一幅浮雕賀卡，上面的圖案是他的雕像代表作《Love》。
ABRIL LAMARQUE PAPERS, 1883-2001, ARCHIVES OF AMERICAN ART, SMITHSONIAN INSTITUTION「卡片的尺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隨卡片寄出的心意，「魔術師阿布裡爾·拉馬爾科（Abril Lamarque）1930年在聖誕賀卡中這樣寫道。這張賀卡由六個紅色信封製成，相互嵌套，最小的一個信封裡裝著一張綠色的小卡片。
W. LANGDON KIHN PAPERS, 1904-1990, ARCHIVES OF AMERICAN ART, SMITHSONIAN INSTITUTION在貝蒂·阿茲巴謝夫和鮑裡斯·阿茲巴謝夫（Betty and Boris Artzybasheff）1951年設計的聖誕卡中，「強盜聖誕老人」一手拿著一把槍，另一隻手則拿著山姆大叔的帽子，在一張1040稅表的上方「從天而降」。
FREDERICK HAMMERSLEY PAPERS, CIRCA 1860-2009, ARCHIVES OF AMERICAN ART, SMITHSONIAN INSTITUTION弗裡德裡克·哈姆斯利（Frederick Hammersley）的這張卡片誕生於上世紀50年代，上面是由聖誕老人、小精靈和絨線帽圖案組成的單詞「快樂（Joy）」。卡片展開後，還會出現一幅有趣的新場景。
PRENTISS TAYLOR PAPERS, 1885-199, ARCHIVES OF AMERICAN ART, SMITHSONIAN INSTITUTION羅馬尼亞裔美籍藝術家諾切·克裡斯特（Noche Crist）1962年寄給朋友普雷迪斯·泰勒（Prentiss Taylor）的賀卡上是一座被雪覆蓋的城市，雪上還有腳印。
ROBERT SMITHSON AND NANCY HOLT PAPERS, 1905-1987, ARCHIVES OF AMERICAN ART, SMITHSONIAN INSTITUTION羅伯特·史密斯森（Robert Smithson）1964年創作的這張聖誕賀卡頗有幾分黑色幽默的氣息，上面是電影《被詛咒的孩子》裡的角色。
BOB STOCKSDALE AND KAY SEKIMACHI PAPERS, CIRCA 1900-2015, ARCHIVES OF AMERICAN ART, SMITHSONIAN INSTITUTION日裔美籍藝術家Mine Okubo在這張1959年的聖誕賀卡上，用寥寥幾筆勾勒出了套著呼啦圈的馴鹿形象。
ARCHIVES OF AMERICAN ART, SMITHSONIAN INSTITUTION1930年，古巴畫家馬裡奧·卡雷諾（Mario Carreno）用畫筆將自己「打扮」成一位與馬兒舉杯痛飲的牛仔，製作了一張獨一無二的聖誕賀卡。
JOSEPH CORNELL PAPERS, 1804-1986, ARCHIVES OF AMERICAN ART, SMITHSONIAN INSTITUTION小野洋子和約翰·列儂1972年12月寄給電影製作人約瑟夫·康奈爾（Joseph Cornell）的節日賀卡上是一幅網版印刷的自由女神像，她原本拿著火炬的右手變成了一隻帶著黑色手套的拳頭。
LEO CASTELLI GALLERY RECORDS, CIRCA 1880-2000, ARCHIVES OF AMERICAN ART, SMITHSONIAN INSTITUTIONLEO CASTELLI GALLERY RECORDS, CIRCA 1880-2000, ARCHIVES OF AMERICAN ART, SMITHSONIAN INSTITUTION誰知道概念藝術家麥可·彼得羅（Michael Bidlo）在這張創作於上世紀80年代的節日賀卡中想要傳遞給萊奧·卡斯特裡（Leo Castelli）什麼樣的信息？賀卡上面的圖案是一個壓扁的布裡樂（Brillo）盒子，上面還有一個黑色的手印。
MOSES SOYER PAPERS, CIRCA 1905-1974, ARCHIVES OF AMERICAN ART, SMITHSONIAN INSTITUTIONMOSES SOYER PAPERS, CIRCA 1905-1974, ARCHIVES OF AMERICAN ART, SMITHSONIAN INSTITUTION索耶爾（Soyer）的信用上了五彩的顏料，還畫有聖誕老人、大燭臺、摩西、他的妻子伊達、以及他們養的狗狗瑪莎。
KATHLEEN BLACKSHEAR AND ETHEL SPEARS PAPERS. ARCHIVES OF AMERICAN ART, SMITHSONIAN INSTITUTION.茱莉亞·塞克拉的節日賀卡借鑑了拉斐爾的著名畫作《西斯廷聖母》，但進行了顛覆性的再創作，卡片上是一個在酒瓶旁邊吸菸的天使形象。
（翻譯：王慧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