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的夏天,我正處於小小的反叛期,和媽媽大吵好幾次以後,有一天我生氣不再和媽媽說話,我認為她的做法已經嚴重的傷害了我,做完作業就關在屋子裡看漫畫書,媽媽威逼利誘的試圖和我幾次搭腔失敗後,又氣呼呼地躺回沙發上繼續看宮鬥劇,一邊看電視還一邊把包括土豆片在內的零食席捲一空,連渣都不剩,氣哼哼的我出來想吃點東西緩解一下鬱悶的心情時,才發現零食櫃比我的臉還乾淨。而造成這結果的媽媽用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著我,看著胖乎乎的媽媽,我氣得蹦出一句「你再吃,再胖下去看你哪個男朋友還會要你」,話音剛落,一直淡定的媽媽立馬奇氣跡敗壞,新的一輪大戰開始了,這次戰爭的直接後果,造成我整個周末和之後的幾天都在吃外賣,因為我的媽媽用不做飯來懲罰我,這次冷戰持續了好幾天,後來怎麼結束的我們都忘了。
我有幾歲就單身獨自帶我幾年的媽媽是個醫生,雖然算不上美人兒,還胖乎乎的,但是,臉蛋輪廓出乎意料的好看,只要掃上淡淡的妝,便會馬上亮麗起來。她有一雙黑亮的眼珠和一把及肩的直發,皮膚白皙,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好幾歲。她雖然胖,但是動作靈敏麻利,可能是因為職業原因,反應快速的驚人。她老愛挪榆我說:「你好笨,動作遲緩,這方面你好像沒得到我的遺傳呢。」
我的媽媽在外面人模人樣,可是一回到我們母女的窩,要有多邋遢就有多邋遢,來來去去都穿那幾套睡衣,胸前經常留著洗不掉的食物痕跡。她頭髮不梳,用一個大髮夾把頭頂的頭髮夾著,免得頭髮邀著眼睛。
雖然是醫生,她一點都不愛美,心血來潮才會敷面膜,有時連臉都不洗便溜上床睡覺,跟很賣力工作的那個她完全不一樣。
放假在家的話,她簡直就像一隻懶情的大貓,成天霸佔看那張淺白色的寬沙發,癱在上面邊看電視或者邊玩手機邊吃東西,玩膩了,就睡著流口水。要是我不幸也在家裡的話,這時候的她最愛差遣我做這做那。
「我想吃冰淇淋,你幫我去冰箱拿!」
「好像有點冷,幫我拿一條毯子來!」
」幫我把紙扔廢紙簍,太遠了,我夠不著」
「我想看喝飲料,你幫我拿過來嗎?」
「這個節目很悶,你幫我轉臺!」
「不是有遙控器的嗎?」我抗議。
「不知道放哪裡去了!」
叫支使我扔廢紙的她就不看看,她歪一下身子就夠得著廢紙簍,連稍微動動身子她都不願意,懶到了某種境界。我經常抗議,「只要相距0.5米,你都不想動」。媽媽不管,照樣我行我素地支使我做事。我呢,一邊溫習功課一邊跑前跑後地做事,只有她流著口水熟睡時我才可以清閒。
她不太會做媽媽,每個周末我回家會良心發現下廚煮一頓菜,做菜水平會根據她的心情和我的考試成績忽高忽低,她經常掛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好好做飯了,你得好好學習」,可是我吃驚地發現,她的做菜水平和我的考試成績成反比,在我生物考進前五的那個周末,心情不錯的居然在給我炸「酥炸裡脊」這道菜時邊守著油鍋炸裡脊邊玩手機,然後把裡脊成功的炸糊了,她手忙腳亂的起鍋拿上桌子後,肉根本咬不動,我氣得大叫「我不是原始人,我的牙,舌頭與胃受不了這個」。
名義上的父親在襁褓時就嫌棄我是女孩拋棄了我們,媽媽一個人帶著我。因為擔心我自卑,她從小就想方設法的讓我的生活從來不缺少我想要的東西。我們住的兩房小公寓是媽媽單位配的。
這幢淡黃色紅 裡色的水泥房子一共六層樓,門口有幾級臺階。我自打出生開始就住在這兒,院子裡那棵梧桐樹從前只有一層樓高,後來已經跟我們這一層樓平頭,長出了許多橫枝。 附近有個小公園,種了許多花。公園裡有一個頂端冒泡 出水的圓形麻石小噴泉和一排木頭鞦韆。我小時候曾經從鞦韆上掉下米,像體操運動員似的做出一個三百六十度轉體的筋鬥,吃了滿口泥沙,把我媽媽嚇得半死。那時候,媽媽愛在公園對街的租書店租一本小說,靠在公園的長板凳上讀著,由得我跟其他小孩子玩。她是小說迷,愛讀那些白日夢愛情小說,被男女主人公死去活來的愛情故事感動得眼淚直流,直到四十多歲,口味還是沒改變。
受媽媽愛看書的影響,我的學習成績一直不差,就這樣,我一天天長大,記憶力,媽媽從來愛微笑,她對我說最悲慘的事就是被某任男朋友甩了,要知道以前可從來都是她甩別人,這次掉在陰溝裡,媽媽不笑了,她可能很受打擊,可我覺得那當教師的男人不咋滴,忒像我們年級主任的衰老版,我喜歡的是青春靚麗像白敬亭的那種小鮮肉。
我也會和媽媽說班上小男生的溴事,媽媽會微笑地對我說「喜歡不要說出來哦,上了大學你再回頭看你還喜不喜歡他,如果大學裡你喜歡的還是他,再說不遲啊」!
唉,邋遢媽媽,我們相依為命那麼多年,一直都是微笑的,值得為某個人不笑嗎,媽媽啊,讓我們繼續一起微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