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5號是我生完兒子後的第4天,中午從祈福醫院回到家中,把兒子放在床上後我第一時間拉開窗簾,就在那一瞬間,感覺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從7月20號辭職到10月5號,我休息的太久了,那一刻,我真的不想在家裡再這樣無所事事的呆下去了,我從來都沒有那麼的渴望過上班。
我將空調開到最大,心情焦熱而又煩燥。找了個按摩師傅來對付脊椎的疼痛,丈夫再三交代她不要用力,實際上,她用不用力都是一樣,一點用也沒有。
但至少這45分鐘我是趴在那裡接受治療的,至少能讓我產生一種錯覺,那就是我,以及我的丈夫,是為我的月子休養做過努力的,我至少還是受到過一個月子媽媽的優待的。
而實際上,即使真的緩解我動不動都會疼到要死的生理反應,也不能削除我惆悵的心理反應。
那種因為生子辭職,手頭並不寬裕,習慣了買買買,又已經生完孩子後空落落的不知所措,讓我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工作的意義。
恐懼所帶來的不安情緒,化成驕燥的脾氣,讓我變得暴戾恣睢,隨時都可能成為一把馬上就要燎原的火餡。
所有的不滿,全部都成倍的發洩在那個時時處處都會讓著我的丈夫身上。
我就那樣蠻不講理的,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他的頭上。
我認為目前這種不能安心做家庭主婦,又不能工作掙錢的兩頭空狀態,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幾乎要忘了我還是個只生完孩子幾天的產婦。
在寫文章的今時今日,我對比生完悠悠後的狀態,那時的我,絲毫沒有二胎後這種極其渴望工作的願望。
因為那個時候,我並沒有辭職,帶薪休產假,和這樣徹底的無薪假本質上是不能同日而語的。
那個假是休息,這個假是休止。
雖然這兩個月零十天,丈夫並沒有虧待過我,我依然變本加厲的淘寶,只是我在輸入支付密碼的時候會想,我不能再用我自己的工資來償還信用卡了。以前給丈夫買東西,是我自己的收入,那可以用「送」字來形容,而現在我是用他的錢給他買,還能叫「送」嗎?房貸,兩個孩子,一個家庭的支出,就這樣,全部交給這個早出晚歸,成天加班的男人身上了。
男人,在這個世界上,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變成了要想真的活得像個男人的樣子,活成妻子口中男人的樣子,活成跟大多數人看起來,堂堂正正挺直腰杆的男人,就要責無旁貸的撐起一個無論是誰建立、是誰組成、是誰負責的家庭。
無論外面的世界是風雨如晦,還是一片繁榮。
因為是男人,就變得別無選擇。
高齡還可以多生一個孩子的幸福,我都還沒來得及品嘗,就被我的這種內疚和煩悶急匆匆的趕走了,那並不是一件能讓我感到輕鬆灑脫的事。
母憑子貴,到底是怎麼一個回事?我無從知曉。我永遠都不會知道。
從畢業到今天,這十幾年我輾轉工作,在職場中摸爬滾打,我知道,一個人,要想以工作者的非失敗者身份,給自己在這個社會中一個有點檔次的定位,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我看到過太多比我年齡大的男人,他要想成為一個好丈夫好父親時在工作中的隱忍和付出,有時候的付出,甚至是以犧牲他自己的理想、人個愛好和人格為代價的。
有時候我會和丈夫說,其實真的要做到高層,女人並不一定需要比男人付出更多,或者說,難度對於男人來說,甚至比女人面臨的問題會更多一些。
沒有經歷過的人不會知道。
家庭,這個構成國家社會最小的自然人組織,全方位的考量了一個男人的堅韌不拔,讓一個擁有自我的男孩,完成到一個幾乎要失去自我的男人的蛻變。
是的,所以從我2009年第一次來裕通做財務總監時,我就徹底的覺醒,覺醒我悠悠曉禾以後的人生規劃在哪裡,我的自信來自於哪裡,是的,我的一切規劃都和工作有關,我的自信來自於工作。
是的,我只有在工作中才能建立自信,找到自己。我只有在工作中才變得大氣睿智。我只有在工作的同時才能理智的去安排我的生活,計劃我的明天,讓未來變得可控。我才能想著找時間去看專業書籍,我才有那種時間短缺快要考試了的緊迫感,我才深刻的認識到,我只有不斷的學習才能拉伸我的職業道路,我才有了為孩子做點什麼的可能,我才有了可以給丈夫送點些什麼的可能,才不會讓自己處於一種缺失什麼的狀態,才能感受到,作為一個成年人對於一個家庭和他人的意義。
我受不了那種和朋友一起出去吃飯不敢買單時的畏縮。
所以就算你讓我再漂亮,給我再多的錢,也不能讓我真正的去工作、去實現。我並不是一個有什麼特別明確,遠大和崇高追求的人,我甚至沒有認真的去思考過,什麼樣的人生觀和世界觀,才能和當今社會這一代青年人包括我自己所秉承的理念趨於一致。
只是如果你讓我眼看著男人去單打獨鬥,明明知道他在工作中所承受著那些讓他脫髮憔悴的壓力,我並不能安心的在家裡坐享其成,成為一個合格的家庭主婦,我還是出去比較好。
我最記得2010年我考注稅時碰到另外一個考注稅的同學,他喝完酒後在微醉的狀態下跟我說的話:「一個家庭一個月的收入是一萬,這一萬塊是一個人賺回來的,還是兩個人賺回來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我想,這種感覺就是分擔和依靠吧。
一個人的時候,我常常反思我自己。我去面對我自己。像這樣出差不回家,就同旅行一樣,給了我更多的時間和空間去審視我自己,就這樣讓我一個人客觀的面對我自己的時候,我更加明確,什麼對於我來說是最重要的。
是的,去年的那個時候,是我這兩年來比較低落的一個人生階段。有一個白天,我聽到了袁維婭的《阿楚姑娘》,我覺得我並不是那個叫阿楚的姑娘,但我那時的心境、我的惆悵、我的迷茫、我的悵然若失和歌曲中的表達意境,沒有任何縫隙的融為一體,我就那樣的問:阿楚姑娘,讓時間的淚眼撕去我偽裝,你可記得我年少的模樣?今夜你會不會在遠方,燃篝火為我守望?溫柔的晚風啊,請你帶走我的惆悵吧,別讓我追隨不可遺棄的彷徨……
在距離城市很遠的地方
在我那沃野炊煙的故鄉
有一個叫烽火臺的村莊
我曾和一個叫阿楚的姑娘
彼此相依一起看月亮
嗅著那桂花淡淡的香
那夜的月光仍在天空發亮
今夜它卻格外的讓人心傷
阿楚姑娘 鄉村的風裡瀰漫你的香
風吻過的口紅欲蓋彌彰
阿楚姑娘 時間的淚眼撕去我偽裝
你可記得我年少的模樣
今夜你會不會在遠方
燃篝火為我守望
溫柔的晚風啊
請你帶走我的惆悵吧
別讓我追隨不可遺棄的彷徨
阿楚姑娘 此時此刻你身在何方
你可記得我年少的模樣
今夜你會不會在遠方
燃篝火為我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