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書和夏一荷籌備婚禮期間,這條古街發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一場大火,一夜之間幾乎將顧家左右的幾戶鄰居都燒沒了,唯獨顧家安然無恙。
免遭火災,並沒有使得顧太太開心。她臉上的表情,反而越來越陰鬱。
有一天,顧書外出沒在家,顧太太帶了些首飾來到閣樓。
顧太太見到夏一荷,便笑眯眯拉著她坐到梳妝檯前,說:「前段日子,我是有點怠慢了夏小姐。以後你和顧書結婚了,咱們便是一家人了。這些首飾,是我們顧家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我現在都轉交給你。」
顧太太挑出一串珍珠項鍊,遞給夏一荷。夏一荷微笑著接過項鍊,戴在自己脖子上。
顧太太望著鏡子中的夏一荷,說:「夏小姐,你看鏡子裡的你,多美呀。」
夏一荷隨著顧太太的視線,望著鏡子,她看到了無數間房,一間接著一間,像一條漫長的隧道,又像一個深不可測的深淵。盯久了,更像是一個無底漩渦。
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拉扯她。她情不自禁地走了進去,越走越深,越走越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她找不到回去的路。
顧太太的獰笑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夏小姐……不,應該叫你赤鷩,你以為你迷惑得了我兒子,也能迷惑得了我嗎?」
夏一荷無助地喊道:「放我出去……你快放我出去!」
「放你出來,我為什麼要放你出來?你不好好做你的上古神獸,偏偏要勾搭我兒子,我放過你,你會放過我兒子嗎?」顧太太冷冷地說。
「我是真愛顧書的呀,我怎麼會傷害他呢?」夏一荷說。
「你一個獸類,有什麼資格談愛?人獸殊途,能有什麼好結果。」
夏一荷在鏡子裡的幻境中直打轉,她看不見顧太太,顧太太卻可以清楚地看見她。
顧太太眼神凌厲地看著夏一荷在鏡子中精疲力竭,最後暈倒在地,變成一隻赤鷩。
赤鷩跟雉雞很像,只是要小巧得多,羽毛鮮豔,冠背金黃色,頭綠色,胸腹和尾部赤紅色。
顧太太由衷感嘆:「傳說中的赤鷩果然十分漂亮,難怪幻化成人,也是極美的。」
顧太太取出一把雕刻刀,俯下身,在鏡框上刻出一朵朵大浪花。
顧太太也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從小生活在庭院深深裡,跟府上的奶媽學了一些巫術。她最初只是覺得夏一荷太過妖媚,不像人類。最終證實她猜疑的,是古街發的那場大火。
雖然顧書一再強調,可能是風力或者湊巧,她可不相信世界上有這麼湊巧的事兒。
她讓張媽暗中盯緊夏一荷,發現夏一荷非常熱衷欣賞自己的美貌,簡直到了自戀的地步。沒事就愛坐在梳妝鏡前化妝打扮,或者靜靜地盯著鏡子,微笑著欣賞鏡子中的自己。
顧太太想到了上古神獸赤鷩,赤鷩就是既美貌,又能闢火。
顧太太想出製造幻境,趁著夏一荷沉迷之際,將她的元神困在其中。
她事先讓僕人在密室的牆壁上悄悄裝了一面鏡子,稍微移動梳妝檯,將它固定下來。只要密室的門打開,兩面鏡子就會正相對,產生深淵般的視覺效果。
趁著夏一荷戴珍珠項鍊時,顧太太輕輕推開密室的門。
果然,夏一荷見到鏡中的影像,便瞬間暈了頭,迷失其中。她的元神,被順利困在裡面。
赤鷩闢火,但是怕水。顧太太在鏡框上刻出一朵朵大浪花,將鏡子包裹,夏一荷的元神,更是逃無可逃。
顧太太一想到,在以後漫長的歲月裡,夏一荷只能以一縷元神困在鏡子中,嘴角便忍不住滿含得意的笑。
她輕輕關上密室的門,再輕輕關上這間閣樓的門,捧著首飾盒,慢悠悠地走下樓去。
一切平靜如常,似乎什麼都未曾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