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2》在打攪的一片爭議聲中落下帷幕,大家前期的矛盾焦點在小河神由年輕帥氣的李現換成了鬍子拉碴的金世佳;中期則爭議的是這期「河神」似乎和水沒什麼關係,反倒是陸上偵兇查案的時間和兩兄弟鬧矛盾的時間更多;到後期則許多人抱怨這個結尾雖然把「九牛二虎一雞」的連環案解了,但又留下了好多人物的懸念並未解釋清楚。
一部懸疑探案又帶點玄幻色彩的劇,如果沒有一些讓人一時看不清想不明的情節在其中,也就少了能吸引人一探究竟的興趣。這種想不清想不明白的情節並不罕見,甚至相當普遍。比如偵探小說女王阿加莎·克裡斯蒂娜的偵探小說就一部比一部離奇,一部比一部讓人匪夷所思。到了《無人生還》簡直就成了燒腦神作,多少年多少人都企圖給這個神秘的死亡怪圈給出一個解釋,但都不能得到所有人的認可。因此在《河神2》中那種令人匪夷所思的迷局,和令人想不通,解釋不了的人物和情節,其實恰好是它的迷人之處。
《河神2》從一開始就將各種離奇和神秘事件和元素融合鋪呈開,可以說是極大地調動了觀看者的好奇心。從一開始就提出的,令人一直費解的「九牛二虎一雞」就如同《無人生還》中神秘的兒歌咒語,預示著整部作品中各種人物死的慘狀,營造了一個人人有罪,人人都罪有應得的末世寓言。
在最後一集所有案件的策劃人範君堯曾說過,惡,是集體之惡,所有人都有份,誰也跑不了。仔細分析這一季兇案中的受害者,雖然表面上看都屬他殺,但究其根本其實都是在為自己的原罪或實際犯下的罪行而贖罪。在離奇的案件背後,反映的是對人性善惡的思考。
比如老河神郭師傅雖然老河神一生正直,為國為民。但在這個過程中卻不免誤傷,或做過一些良心有愧的事。比如當年為剿滅魔古道,誤傷了多殺多少被魔道迷惑的無辜百姓?而後天津鬧乾旱,老河神隨口一句「海妖就是旱魃,旱魃就是海妖」讓範君堯的母親無辜喪命。
「我不殺伯仁,卻因我而死」,從老河神隱晦的臺詞和憂鬱的拔煙杆的神情中,我們可以體會到,老河神其實一直活在對這些年少輕狂時犯下罪行的懺悔中。儘管老河神經過多年平心靜氣的修煉已經將世事看開了許多,用自己的善行來贖罪,用寬仁與責任來教導郭得友,但他始終心裡清楚,報應總會來的。於是他才一直勸郭得友不要帶著仇恨活著,學會放過自己,珍惜生命。
又比如啟智女子學校的連環殺人案及黃金大劫案中死的那些人,他們的具體實施者其實都帶著貪嗔痴的欲望,殺死了被害人,也將自己投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而範君堯不過是探悉了他們這些人不可告人的秘密和作惡本性後加以挑撥利用,便達成了他們互相殘殺的目的。而在他們之上,則更深層地揭露了上層人士的那種腐朽與骯髒勾當。
啟智學校的女校長為了獲得利益和資源,不惜將一所貴族女校變為高級風月俱樂部,專門招徠達官顯貴做權錢交易。不僅有損師德還有違天理,如同《血觀音》中長袖善舞、貪婪無情的唐夫人。而黃金大劫案中,百市長和吳司令身為一方父母官,不僅在民生大計上毫無建樹,只會天天對著都督吹溜拍馬,還隨意踐踏生命,勒索錢財,為了斂財不擇手段。他們為了那批黃金所表現出的貪婪與醜陋,和那四個同門相殘的宵小沒什麼兩樣。而範君堯只是在其中激化矛盾推波助瀾而已。
與《東方快車謀殺案》和《尼羅河上的慘案》類似,《河神2》將如何製造「九牛二虎一雞」系列案件的懸念一直保持到了最後一集,由郭得友從幻境中與範君堯的對決中復盤整個案件的來龍去脈。而在此之前,郭得友和丁卯兩人也曾在探案過程中被誤導,走彎路,甚至鬧得兄弟離心。但與在這些系列案中死去的人相比,他們的優勢是始終保持著一顆善良、寬恕、正直的初心,代表著人性中正義和善一面,所以才可以最終和解,並在相互扶持中披荊斬棘探明真相。在這種對比中,讓郭得友、丁卯、肖蘭蘭和顧影的美好得以凸顯,令人喜愛。
從以上劇情脈絡看,金世佳在《河神2》中的表現可圈可點,值得肯定。雖然李現的小河神十分酷,有著一股少年意氣瀟灑恣意的氣質,但表現的是在老河神庇佑下還沒長大的孩子的心性。不管是他模仿老河神點菸辨冤,還是與顧影的感情,都表現的是一個渴望成長的少年狀態,查案比較魯莽,感情則還限於兩小無猜的懵懂狀態。
儘管純真的東西最值得留戀,年少不羈最令人興奮,但人總是要長大的。就像《哈利波特》第一部中那樣粉嫩可愛,最終也會變成最後一部中的那種歷經坎坷後的成熟與悲壯。《河神2》的劇情除了環境更為複雜,三位領路人老前輩也在時移世易中紛紛退場。經歷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郭得友、丁卯、肖蘭蘭等人,若還像第一部中那樣莽撞、愣頭青,反而不正常。金世佳的小河神恰好演出了這種經歷成長陣痛從而真正獨當一面的狀態,幾乎承包了全劇的淚點。
以前的郭得友探案追兇憑藉的是天賦和小聰明,能做事兒,也能惹事兒。之所以讓大家看到有強烈的主角光環,其實從劇情邏輯中可看出,多半是老河神在背後幫著善後或加一點撥。但這一次,一上來郭得友的天賦本領就被銀鈴封給封住了,金世佳演出了去「神」化後的小河神是如何一步一步通過自己的努力解開心結,對付來自外界強大的壓力。
挫折使人變得堅強,但在過程中需要經歷人生的至暗時刻。在剛發現自己的點菸辨冤的手段被封了之後,金世佳表現出了郭得友心中的那種暴躁不安,如做困獸之鬥。後來當老河神告誡他不要再打點菸辨冤的主意時,他演出了那種受挫後的無計可施的氣餒與頹唐。人在自己最得意的事上失去了信心,便難免會像刺蝟一樣把自己的脆弱包裹起來,便尤其容易與親近的人鬧翻。這是人之常情。
金世佳在劇集前半段暴露的各種問題,比如不如丁卯理智,頹廢,判讀有失水準等,並非是金世佳的郭得友演得不如李現,恰說明金世佳將人物這種轉變中的心態把握得很好。直到老河神為首的三位前輩意外身亡,郭得友和丁卯之間才打開心結,重新團結起來,於是「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最終當郭得友在丁卯、顧影的鼓勵下,終於憑自己的力量衝破束縛,甚至升級出比之前更敏銳的觀察力,金世佳的郭得友可以說在最後幾集中真是大放異彩,令人為其英雄重生而深感欣慰。
同樣得到升級的還有張銘恩飾演的丁卯。丁卯的造型在這一季上瘸了條腿,在劇集播出之前張銘恩又爆出劈腿醜聞,但如果我們就劇論表演,張銘恩這一季的丁卯可是比上一季要有魅力得多。上一季,丁卯不過就是個公子哥,有些小可愛,但性格表達還是偏弱,這一季中丁卯不僅戲份多了,也開始真正與郭得友並駕齊驅。讓郭得友從一個孤獨英雄,變成了英雄聯盟。可以說,丁卯比郭得友經歷了更多的考驗,更多的坎坷,最終還能在宦海沉浮中保持本心,這個人物身上那種正邪難辨的魅力真讓人忍不住要誇一誇張銘恩,在這部劇中的進步真的好多。
儘管許多人到最後都還懷念這李現,但從彈幕上看,更多的人還是為金世佳的表演真香了。說實話,儘管這裡面許多神神叨叨的情節樂意君看得也有點迷,但就不知不覺追到了結尾,一集都沒捨得拉下。不像其他的一些探案劇,基本看一半就已經猜到結尾,沒有看下去的欲望。從這一點來說,《河神2》就值得肯定。或許,唯一不妥的是《河神》這個劇名給人帶來的期望偏差,造成了許多失落感。你可以喜歡李現,但也不能忽視金世佳給這個人物帶來的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