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亭鶴唳:就是後悔當官追求富貴的意思。簡言之,就是「悔求功名」!
南朝宋劉義慶 《世說新語·尤悔》:「 陸平原河橋敗,為盧志所讒,被誅,臨刑嘆曰:『欲聞 華亭鶴唳,可復得乎?』」
華亭在今上海市松江縣西。 陸機於吳國滅亡之後,入仕晉國為臣之前,常和弟弟陸雲一起在華亭的庭園中遊玩,觀賞那裡的仙鶴飛舞鳴叫。後當他被人陷害,臨刑之際,再次回想起當初那種瀟灑自由的閒適生活,只有萬分的遺憾卻已是不可得了。
陸機,是火燒劉備連營的陸遜的孫子,文韜武略兼通,可謂文武全才。他在吳國滅亡後,入臣於洛陽,得到晉國重用,任後將軍、河北大都督,率軍討伐長沙王司馬乂。
宦官孟玖及其弟孟超都被晉朝宗室成都王司馬穎寵幸,可謂恃寵而驕。孟超在陸機軍中,率一萬人任小都督,還未交戰,他就放縱士兵四處搶掠。陸機知道後,抓捕了兵士當中的主犯。
孟超帶著鐵騎百餘人,直接到陸機麾下搶人,搶了人不忘挖苦陸機說:「貉(hé)奴也能作都督嗎?」
貉奴,是當時對蠻夷之人的蔑稱。畢竟陸機是後來投奔晉國的,相當於外來戶,自視根正苗紅的晉國小人自然要找機會表達歧視之情。貉,就是一丘之貉的那種動物,一般用來對四夷的謾罵之語。
陸機帳下的司馬(官職)孫拯便勸陸機乾脆殺了孟超,可是陸機不同意。孟超反而得寸進尺,到處對人說:「陸機要謀反。」他又給哥哥孟玖去信,誣陷陸機懷有二心,不願儘快決戰。
到了開戰之時,孟超不聽陸機調度,擅自率軍獨進,導致全軍覆沒,他也被敵所殺。
收到舉報信的孟玖本來就對陸機產生了猜忌,一聽說弟弟戰死,就更相信弟弟信中之言,他懷疑陸機就是故意借敵之手除掉弟弟。他隨即向司馬穎進言,告發陸機心懷異志,並拉來將軍王闡等一大群官員做證。
司馬穎大怒,命令牽秀秘密逮捕陸機。
當晚,陸機夢見黑車的帷纏住車子,使勁撕扯也扯不開。天一亮,牽秀的部隊就到了。
陸機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他脫下戎裝,戴上白色便帽,神態自若地與牽秀相見,說道:「自從吳國覆滅,我家兄弟宗族都蒙受了晉王重恩,不但入朝為官,建言獻策,還能執掌兵權帶兵打仗。成都王把重任交給我,我本想推辭都沒有獲準。今天被殺,這難道不是命嗎?」
他又給司馬穎寫了一封言辭悽慘的信,託牽秀帶去。
臨刑之時,陸機感嘆道:「華亭的鶴鳴聲,我還能再聽到嗎?」
死時年四十三歲。他的兩個兒子陸蔚、陸夏也一同被害。其弟陸雲、陸耽也隨後遇害。
陸機不當死罪卻遇害,士卒們無不為他痛惜流淚。這一天白天大霧瀰漫,狂風吹折大樹,平地積雪有一尺多厚,大概老天爺覺得他死得太冤了。
從此以後,「華亭鶴唳」成了一個典故,表示感慨一生做了錯誤選擇,不該進入仕途。其含義是:追逐功名利祿者,終為功名利祿牽絆而失去自由;同時也可以引申為有棄官歸隱之心。
東門黃犬:
另有一個成語典故「東門黃犬」華亭鶴唳的意思非常近似,二者常常會合併在一起使用。
當初秦國丞相李斯被趙高陷害,被誅殺三族(父族、母族、妻族同坐),臨刑之時他對著兒子感慨道:「當初我和你牽著黃狗一起出上蔡城東門去打獵,追逐野兔,那樣的日子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有?」(吾欲與若復牽黃犬俱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
華亭鶴唳與東門黃犬兩個典故,都有如仕容易歸隱難,名利場上風波惡的意思。如李白《行路難》詩之三云:「 華亭鶴唳詎可聞, 上蔡蒼鷹何足道?」
對世態這種禍福相依,榮辱相隨的感悟,就如鄭板橋的道情詩所云:
「門前僕從雄如虎,陌上旌旗去似龍,一朝勢落成春夢,倒不如蓬門僻巷,教幾個小小蒙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