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RYTHING I NEVER TOLD YOU
12月《無聲告白》/伍綺詩
本來這個冬天應該很冷,我想大概就是就像在莉迪亞面前,沉沉夜幕下黑幽幽的湖水,像巨大的虛無。頭頂上是像硬幣一樣有著完美輪廓的月亮,旁邊是風平浪靜的湖面。在那之下,是即將要迎接她冰冷,冷的就像可以解脫了。
莉迪亞到底有什麼?現在想想好像只有一雙藍眼睛和一顆脆弱的心。誰能真的想像又真的理解東方的面孔和西方的眼睛呢?
在那個有著奇怪且又脆弱平衡的家,一個好像隱形的存在卻老喜歡踮腳站著的妹妹漢娜;一個讓她在這個快要喘不了氣的家能繼續忍耐下去的哥哥內斯;一個她為了愛和保護,卻到頭來讓她無比壓抑的母親瑪麗琳,還有總是提醒著她什麼才是真正重要的父親詹姆斯和父親言語中翻來倒去的合群,受歡迎和適應環境。
字字似刀刃,分毫不差的鑽心,深深滑進莉迪亞原本溫熱的血肉之軀。
總是這樣,不論生活還是觀察,我總是莫名其妙注意那些看起來毫不起眼的事物。
這次是這個家永遠不會被關注到的漢娜妹妹。總是躲在不起眼的沙發後面和桌布底下,退出家人的視野和腦海,卻總能敏銳地嗅到心情的起伏。總是能發現母親憂心忡忡時候臉上的紋路,姐姐的原封不動書和床下的絲絨盒,太陽下哥哥內斯滴在傑克手背上那滴水,其中那小心翼翼又無所畏懼的愛。
是內斯吧。是一直溫柔包容妹妹的內斯。是那個夏天,看著遙遠邊上的星星,感覺地球的一切都會隱去,包括離家出走的母親,不愛自己的父親和嘲笑的小孩。終於在某個夏天找到自己的憧憬和那片星辰。所以,他不再想要去理解這個奇怪的家,也終於接受和包容不了慢慢下沉的妹妹,他有天也會崩潰,會託不住了。
可在很久的以後,他總還是想把自己的每件事都告訴她。
去世前的蒂利亞就像是這個家有著奇怪脆弱平衡那個支撐點或者糾結點。他有著父母喜歡和憧憬的那個東西,是他們想像的與眾不同也是融入人群。她愛自己的母親,想實現她的每個願望。最終卻逃不出母親的一步步禁錮的枷鎖,走到哪裡,就在那裡,掙不開也逃不掉。
當冰冷的湖水灌進自己的胸腔前,她是前所未有的解脫和放鬆。周圍的靜寂和油黑的一片,解開繩索,當船離開碼頭,天際上的輪廓明顯。她終於鼓起勇氣了,願意踏出抗拒的哪一步,去理解內斯渴望的離開,不再讓他負責,為她擔心,再也不用害怕孤獨了。她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她得去證明它。
是父母吧,是最關注自己的父母,也是最殘忍的父母。華人的面孔但是藍色的眼睛,那是什麼呢?是母親希望的與眾不同也是父親希望的融入人群。他們為她編織了自己心中難以企及的華麗未來,每天的想像就似乎把這個夢變得真實了一些。
既然是自己永遠的達不到的希望,又是憑什麼因為捆綁的親情,把兩件不可能的事情放在十幾歲的莉迪亞身上。他們總是只關注她,卻注意不到他的異常。當真正的憤怒和反抗,卻只是被當成傍晚的疲倦。一次次地無法交流和對內心的熟視無睹,終將逼上的絕路和懸崖。
可我們終究是不知道生活為什麼錯得如此徹底嗎?總是要有人的離開提醒事情徹底的錯了,才會有答案。
我想,有一天大多數的每個人都將有著自己的小家,它沒有多富有也並非貧瘠,總之一切都好。
可能也會有慢慢成長的孩童,善解人意的爹媽,或者極其有幸才能有包容善解的兄弟姐妹。不論幾口之家,一屋之下,本是緣分和血緣的聯繫。他們都該有屬於自己的人生,明白生活的主角是誰,明白自己想要的都是什麼。
在之後很長的歲月裡,會發現生活的種種都是對的。不會總是憧憬著另一種生活,而實際情況卻事與願違。不會錯的離譜,更不會因為彼此的糾葛和纏繞,終將引向徹底的錯。
至少我們每個人得像傑克那樣,不會讓別人告訴自己該做什麼,想要什麼。即便小心翼翼,至少不再畏懼。
否則,那些未曾傾訴的愛就成了無聲的告白;
而生活就成粘稠沉悶的糖漿,逃不開就逃不掉了。
註:配圖來源於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