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呈祥
小李：「俺爹，你這趟回來掙了多少錢？」老李：「沒掙啥錢，回來就是看看你們。」「都說你在外面很掙錢，這麼說是不是不想分給我們？」「的確沒掙錢！」此時，一旁小李的媳婦聽得不耐煩了：「哼，不用說我也知道，掙的錢又給那個小狐狸精了。你還回來幹啥，趕緊走吧！」剛從廣州回來的老李，茶水都還沒落著一口，就被子女趕出了家門。
你是在寫小說嗎？我真希望寫的是小說，因為小說裡的故事多虛構，不用為之憤怒、擔憂、感慨。遺憾的是，我寫的不是小說，而是現實。
01
老李名叫李繼勝，家住河南周口，今年八十七歲，育有五子三女，妻子很早就去世了。正常來說，像他這個年紀的人，每月可以領到基本的養老金，完全可以和其他老人一樣安享晚年，更何況他還有這麼多子女。事實上，他卻獨自一人在廣州漂泊，子女嫌棄他拒絕他進門，回家已經成為了一種奢望。
有人說，之所以子女拒絕他進門，有兩個原因：一是老李從事的工作登不了臺面。他曾在廣州美院做過十多年的模特，好聽點是模特，其實就是學生們日常畫畫用的「裸模」。二是老李為老不尊、作風不正。他八十七歲，卻與一位二十四歲的女孩同居，搞起了「爺孫戀」。
果真是這麼嗎？也許了解了真相以後，你會感到寒心。
02
老李從事的是美院模特的工作？是。他六十二歲那年離開周口老家南下廣東，一路搭順風車、坐順水船，拾荒乞討來到了廣州，經歷很像如今的窮遊。到廣州以後，他本以為可以找份賣力的工作，但事宜願為，很多家工廠都嫌他的年紀大，最後工作沒找成，無奈之下繼續拾荒乞討。
說來也巧，拾荒期間他認識了當時廣州美院的學生小張。「大爺，」小張說，「能讓我畫一張你的像嗎？」「我是一個乞丐，有什麼值得畫的？」老李說。「我是美術學院的學生，老師讓我們尋找生活素材，」小張說，「你的形象非常質樸，是我要找的。」小張好說歹說，最終老李同意了。
畫完像之後，兩人便攀談了起來。從姓名到家鄉，從家鄉到子女，從子女到遭遇，兩人聊了很久，在得知他的現況後，小張說：「我幫你介紹到我們學校當模特吧，雖然錢不多，但能夠解決你目前的問題。」在小張的介紹下，老李來到廣州美院，成了一名模特。
起初，他只是作為美院的頭像模特，一節課能有幾塊錢的樣子。後來，美院老師找到他，對他說：「李老師，你是否考慮過做人體模特，就是不穿衣服供學生畫的那種？當然了，報酬要比之前的多好幾倍。」「裸模」談不上什麼獻身，因為它是藝術，不過普通人一時半會還真接受不了。但對於此時的老李來說，多賺點錢比什麼都重要，因而也就成了美院的「裸模」。
十幾年裡，他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學生，光院長就換了三屆，出名自然不用說了——他得到央視和鳳凰衛視的專訪、被國外導演看中去拍紀錄片。期間，他經常給子女匯錢，少則幾千，多則上萬。由於種種原因，後來他離開了廣州美院，國外待沒多久便匆匆又回到了廣州。回來後，經當年畫過他已成為大學教師的學生介紹，為華南師大和廣州工大做教學模特，直到現在。
03
老李與一位二十四歲的女孩同居？是，但此同居非彼同居。早前有媒體報導過這件事，不過媒體的報導中有不少誇大其詞、添油加醋的地方，可能只是為了流量，並不是事情的真相。
其實，與他同居的這個女孩叫阿娟，原本是廣州北亭村人，十幾歲時被人外賣到雲貴地區，二十歲時跑回來了，但父母不要她，他覺得她可憐，便讓她與之同住。同居不假，但只是爺孫的關係，與之前某些媒體報導的《名模與二十四歲小女友同居》根本不是一回事。
問題是，自從老李收留了阿娟以後，給子女寄錢的頻率越來越少，再加上媒體的渲染，讓子女以為父親把錢都花在了阿娟身上。老李曾多次對媒體說，子女眼裡只有錢，每次回去也只關心錢。這些年，他也沒少給家裡匯錢，自己年齡越來越大，考慮到留點錢養老，就不往家匯錢了，現在基本也不回家了。
有些藝術不被傳統觀念接受，但並不意味著這種藝術是錯的，傳統觀念是對的，可以說二者沒有對錯之分。問題是，當它們發生衝突時，我們更傾向於站在那邊。站在藝術這邊，藝術是高雅的沒有問題，站在傳統觀點這邊，藝術是低俗的就有問題了。
由此引出兩個問題：子女既然不接受父親從事的工作，為何卻要接受父親的多次匯款呢？子女既然不接受父親與阿娟所謂的同居，為何要說錢都給阿娟花了呢？正常邏輯告訴我們，答案只有一個字——錢。
事實上，老李遭子女嫌棄的根結，並非因為工作不雅與為老不尊，而是因為他沒有往家匯錢。父親與子女的親情難道比不過錢？這便是我最後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