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喝咖啡嗎？我問自己。喜歡。你喜歡喝什麼咖啡？自磨咖啡。你喜歡喝茶嗎？喜歡。喜歡喝什麼茶？花茶，還是紅茶？金駿眉好。實際上，咖啡和茶我都喜愛。但是不經常喝，經常喝的是白開水。以前白水也不喝，有一年生病住院醫生告訴我要每天多喝水，從那時起為健康我每天定量喝水，也就是上午一杯，下午一杯，一直堅持到現在。有時偶爾每天還吃一個水果，增加維生素攝入。人體如同伺候植物和花卉，水不可缺少，各種養分也要定期供給，這樣才能保證不得病害，長得旺盛和健壯。實際人體比其他植物所需欲望和需求還要多，吃的喝的等各種需求應有盡有。不光是這些身體本身的剛性需求，還有一些精神方面的享受，比如喝喝咖啡，喝喝茶，喝喝小酒等。但品茶喝咖啡不光要有閒暇時間，還更應有閒情，所以古代有人叫浪酒閒茶。閒情應該包括琴棋書畫和詩酒花茶的「八雅」，這是一個人除身體本身欲望需求外的精神營養，有了這些薰陶和滋養，一個人就腹有詩書和才華，胸有涵養和飽滿。我不知這一年365日每天都瞎忙些什麼，把那些閒情和「八雅」都擠沒了，一年之中很少有幾日閒得發悶發慌，坐下來沏杯茶或衝杯咖啡，慢慢品嘗盡情享受幸福時光。有時候自己都納悶：時間都去哪了？這美好的生活怎麼讓自己給糟蹋成如此這般？
有一年春天與她去日本旅行，那天正趕上是一個初春時節雨紛紛的天氣，我倆感覺春寒侵身，就想找一家咖啡館喝一杯咖啡暖暖身子。記不清是在東京，還是在大阪的一家臨街咖啡館，裡面乾淨整潔，也有一些安靜和溫馨。坐在那裡，聽著外面輕輕的落雨聲，熱咖啡從口腔慢慢進入食道，最後進入胃裡，然後熱量再慢慢散到全身，那時兩個人在異國他鄉感覺春雨雖涼，但咖啡飄香和渾身暖洋。那種初入口有些苦澀，逐漸變成香甜的過程，是一種欲說無語的心靈感應，也好似由苦變甜人生路程一個縮影的感懷。
這樣奔波旅途中能停下匆匆腳步的情景，在我平常每天雞零狗碎的生活中也不是很多。所以朋友從國外回來送給的一桶咖啡，一年之內都喝不完。也有朋友從南方旅遊回來送的茶葉，一年之內也原封不動地放在那裡落滿灰塵，每天陪伴自己的永遠是那杯白開水。兒子給買的旅行杯不管是開會或外出都時刻緊隨自己。想想自己無論是上班工作和現在退休閒賦在家，也從來沒有忙得起早貪黑和暈頭轉向，又不是單位領導和企業高管，又不是快遞小哥和超市售貨員。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庸人，怎能稀裡糊塗地把喝茶喝咖啡的時間和閒情給弄丟了呢？過去工作緊張的時候，還知道早上用玻璃杯泡上鐵觀音，大口地喝上幾次，後來怎麼就棄之疏遠了呢？忙也行，但終究應該忙出點結果出來，給人點成就感吧。可是結果呢，兩手空空如也，平平常常而歸。人生的不成功也許就是如此吧。
早就羨慕南方人喝功夫茶。確實需要真功夫，我只好望洋興嘆地遠遠相望。還有那些藝術家，比如畫家、書法家等，除藝術修養和造詣外，都有茶道的好功夫，閒情好不逸致。再看看西洋人，別管多忙，喝杯咖啡是每天不可缺少的一份雅致，三明治可能我每天享受不了，但那雞腿漢堡配一杯自磨咖啡，絕對比饅頭稀粥就鹹菜好吃。好像一個是陽春白雪的洋氣，一個是下裡巴人土渣。我一直覺得喝咖啡是上流社會的附庸風雅，不懂咖啡和紅酒，怎懂風流倜儻的瀟灑。說一個人洋氣，就是懂西洋文化吧，也就是懂喝咖啡和紅酒。
記得是去年或前年，與一個生產和銷售紅酒的企業家喝酒，酒後人家派車把我送回家，我還把人家司機當成計程車司機，下車還跟人家說給點個五星評價，眼鏡也丟在人家車裡，愛人笑話我好幾天，說就這酒量還好意思在外面與人家喝紅酒？我也曾冬季與歐洲人一起喝過酒，人家都是大杯冰鎮啤酒一口乾，還嘲笑我說，你們中國人真有意思，喝酒還吃菜？酒量小真不敢在外面混，尤其不敢與老外喝紅酒和啤酒。
因為我不洋氣。所以也不懂咖啡，一生喝的咖啡，估計都沒有人家一天喝的多。但說起咖啡，印象最深好像是貓屎咖啡。剛開始以為就是一個品牌，如什麼狗不理、虎牌、鹿牌、鼠牌等，後來才知道不是那麼回事。是真正的「貓屎」，也就是貓吃過的咖啡豆，從大便排洩出來洗乾淨再人工磨出來的咖啡。天啊，天下竟有如此這般經過動物加工的排洩物，人再去食用的奇蹟。知道狗改不了吃屎，也是吃人的排洩物，沒有聽說過有人吃狗屎的。但是，就是這種貓吃的咖啡豆排洩出來的東西，據說味道極美和價格昂貴。物以稀為貴的貓屎咖啡市場上供應量少，如紫燕窩。但燕窩是紫燕的吐液，還算乾淨衛生，怎麼也算口腔裡的東西。貓屎算什麼呢？聽說過童子尿能治病，沒聽說過貓屎貓尿有保健功效。
有一年朋友去泰國，回來給帶來一桶貓屎咖啡。原先對這東西還不了解，也沒當回事不知後來扔哪兒去了。直到有一天突然發現電視裡講這種咖啡如何口味好，才想起應該品嘗品嘗，也算沒白在世上走一回。那年正趕上搞商業促銷活動，就好像撿個大便宜買回了一桶，閒著的時候衝上一杯，與別的咖啡味道還真不一樣，好像伴侶直接加在裡面了，有白面相伴。但喝時也沒喝出有沉澱的貓砂，不知是真是假？如同買的大燕條，喝燕窩湯時也沒看見絨絨的燕毛一樣，更不知那燕條是不是來自貨真價實的印度尼西亞。
我一直夢想去一趟印尼。但據說籤證很難，我就沒有機會見到過麝香貓，也不知道那咖啡豆在大貓胃裡是怎樣的發酵過程，最後排洩出來那咖啡味道是怎樣變得如此美妙。不知以後會不會誕生大象屎咖啡，長頸鹿屎咖啡、松鼠屎咖啡，或鳥屎咖啡什麼的？如果有應該熊貓屎咖啡和金絲猴屎咖啡最昂貴，因為物稀屎也少，必然價更高。這也許是市場規律或消費習俗吧。或也許是將來這個世界最受消費者青睞的奢飾品，應該比黃金價值高吧，我看好這種屎類咖啡，如果發行股票我一定買進等待更大升值空間。在當今疫情影響的全球經濟低迷的情況下，屎類咖啡是最好的投資方向，我看好它！
嗟乎，貓屎咖啡。為人類創造財富的大靈貓，傳說這種貓肛門能釋放一種麝香味，所以它吃的咖啡豆排洩出來才有這種清香的味道，還有傳說這種貓吃咖啡豆時專挑選那種上等的咖啡豆吃，比人工挑選還精確。據說人們發現這種野生貓有為人類製造財富的特殊功能後，都開始紛紛人工飼養這種動物，專門餵養咖啡豆吃。什麼東西一旦被人類發現能賺大錢，這些東西的倒黴運從此就開始了，比如熊膽、虎骨、鹿茸、鹿鞭等。大靈貓的命運隨貓屎咖啡市場走紅，而開始受盡折磨或被逼瘋。首先失去與大自然親近的自由，然後被圈養過上牢籠般的囚徒生活。以犧牲動物心身自由換取的美食，人類喝下會有什麼感覺呢？
你還喜歡喝咖啡嗎？我又問自己。喜歡。但我再也不想喝貓屎咖啡了，不是嫌棄它是麝香貓的排洩物，而是不想回憶大靈貓被圈在籠子裡吃咖啡豆的痛苦折磨。茶、咖啡、紅酒等本是人這種高級動物在閒暇時光，品嘗生活靜謐與高雅的閒情點綴，如果這些雅致背後有痛苦的呻吟，這份閒情就多了許多沉重和沉思，甚至產生人性之惡的自私與貪婪，誰還能心懷一顆安定的善心去享受這世間的閒情呢？
我真不想那樣……
2021、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