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搭不是你想混，想混就能混
文\柏羽 （首發《周末畫報》）
Vivienne Westwood今年83歲了，照例參加了最新一季倫敦時裝周。Vivienne的孫女為她擔任模特，她穿一條綴有很多黑三角的絲襪出場，老太太走在她的旁邊，穿一身飾有一排排粗黑方塊的金色長袍，腳蹬鮮豔的高跟紅鞋，包著灰色頭巾，風姿令人肅然起敬。黑三角元素貫穿在她這一季的作品裡，此外，模特的紅嘴唇、藥瓶帽、凌亂的金色捲髮，評論家說，Vivian這次的風格大致是復古的、經典的。
多少年來，Vivienne始終是倫敦時裝周的常客，她拿出來的系列，可用「vampy」一詞形容，不妨音譯為「頑皮」。英國素有周正莊重的老帝國之風，倫敦時裝周也是四大時裝周裡比較講究「端著」的，頑皮的Vivienne是異數，她的拼搭每每有異想天開的創意，無邏輯，無規矩，無套路，無傳統，無政府主義，後來，她的設計還一手促成了朋克文化的興起與形成。早在1980年，她開了一家名聲大噪的時裝店「世界末日」，裡面從陳設到貨品一律荒誕無稽，稀奇古怪。
奇思怪想不是誰人都能有的，或許你一會兒就有一個點子，可是像Vivienne這種能持續地將點子付諸實踐、製成作品，而且持續十年二十年後，能以混亂隨意形成固有的個人風格的，還能得到承認的，除了她還真找不出第二個。Vivienne曾獲王室頒發的女爵士頭銜，這可不是普通的「突出貢獻獎」。
榜樣有無窮的力量，今年的倫敦時裝周上那些奇形怪狀的新品，都可以看作是在向Vivienne致敬。但是，致敬也是需要資格的。比如，看到House of Holland的那些模特，你只感覺怪異，卻不覺得這裡面有有多少巧妙的創意：這些用上了孔雀藍、孔雀綠、亮紫、胭脂紅等明亮色彩的服裝，T恤、長外套、皮草領混合搭配，出來的效果卻俗氣得很，像是一夜暴富者的選擇。有些品牌想盡辦法在面料上做文章，例如Felder Felder就有一套仿太空味的服裝，仿佛把模特用幾隻黑色垃圾袋武裝起來似的；And Re Walker是第一次參加倫敦時裝周，它拍攝了一組黑白大片，也許是認為現場走秀無法體現自己的過人之處吧，但這組照片包含的信息如此模糊，讓人實在無法將它與獨具匠心的時裝聯繫在一起。
過去人的穿著講究理想美，許多人可以穿同一款衣服，以符合某種理想：貴族、騎士、鄉紳等等；現在則講究個性美，每個人都可以，也應該設法通過著裝來炫示自己的個性。設計師是越來越好當了，你反對常規的審美，總會有人給你鼓掌；而Vivienne這種設計師，從理想美尚且佔主流的時代走到今天，不斷求變，製造與過去的斷裂，就顯得特別不容易。年輕一代只看到她的成就在於混搭，在於「亂來」，卻無法像她那樣，做到混搭而不混亂，善於在一些不同風格、顏色、款式、材質的元素之間分辨出彼此的和諧與關聯。大師的境界，後人真是難以望其項背的。
所有圖片均為本季倫敦時裝周Vivienne Westwood發布的2014秋季復古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