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喬小凡
編輯|友 子
「我們是看到微博熱搜時才知道不做成團的消息。」
陳志朋微博超話主持人、貼吧吧主妖妖和數娛君談起的是正在熱播的真人秀《追光吧！哥哥》（下稱《光哥》）。第一期裡，陳志朋和其他幾位大齡已出道男星的表現引起了不小的爭議。
「感覺成不成團對志朋哥沒有太大影響，大概也沒有觀眾喜歡看中年男團吧，但對年紀小點的參賽藝人肯定還是有影響。」妖妖說。
不被看好的《乘風破浪的姐姐》（下稱《浪姐》）成為今年現象級的綜藝，很快引起各方跟風，不止一個平臺趁勢提出了做男版哥哥選秀的計劃，《追光吧！哥哥》便是其中速度最快的一檔。
哥哥們「油膩」的舞蹈，的確讓節目在爭議中迅速收穫了熱度——播出後一周電視綜藝播放指數穩定排名第二，相關微博熱搜數十個，總閱讀量約30億。
然而網上討論最多不是哥哥們的舞臺夢想，而是他們疏於管理的身材、油膩的表演以及節目組的「騷」操作，節目在各平臺的口碑集體走低。
以至於節目組於上周宣布更改賽制：節目最終不會做男團出道，而是將選出一位公益大使。這樣以來，完全顛覆了起初「混齡男團競演真人秀」的節目定位，從21位不同領域的哥哥中選拔出7人成團的賽制被徹底放棄了。
三個月內，從立項到開播到輿論炮轟再到放棄成團賽制，《追光吧！哥哥》展現了一檔跟風的綜藝是如何光速誕生、又是如何因為核心立意的缺失而失去觀眾的。
立項匆忙，內容划水
舞臺成迷惑行為大賞
「也不是毫無亮點，但和勵志又養眼的《浪姐》比起來，哥哥們是那麼普通還那麼自信。」
12日晚，《光哥》第二期正片播出後，各平臺彈幕、微博、豆瓣、知乎相繼被網友們的口水淹沒，B站還出現了各個分區up主的「團建」現象，組團集體吐槽《光哥》。
因汪東城在初舞臺展示了下潛、臀橋等舞蹈動作，#看完汪東城舞蹈眼睛進油了#霸榜熱搜近20個小時。
其他藝人也沒有倖免，在初舞臺做了wink的陳志朋、檀健次等藝人被網友製成動圖廣為傳閱，#去油吧哥哥#話題近5億閱讀量。有網友調侃：贊助商某橄欖油或成最大贏家。
儘管在《光哥》發布會上節目主創曾公開表示不對標《浪姐》，但觀眾不可能看不出兩檔節目類似的成團邏輯：已出道的非一線藝人，藉助年輕人更青睞的女團/男團形式，展現出全新的藝人生命力。
根據官方消息，《光哥》項目是從今年9月開始籌備，到播出僅僅三個月。從節目內容來看，這檔被製作方蓋章為S級的綜藝，節目內外卻充斥著浮躁和不走心。
《光哥》主打的是「混齡男團競演真人秀」概念。然而同《浪姐》「三十而驪」的主題和只允許30+女藝人參加的清晰定位相比，《光哥》看似模式類似，但入選標準並不清晰：參加節目的不僅有出道多年的30+甚至40+成熟藝人，也既有年紀尚小、出道並不久的新生代偶像。這些來自不同領域、年齡覆蓋20-40歲的哥哥們，構成「一鍋燉」的藝人拼盤，很難讓觀眾直觀地把握節目重心。
《追光吧！哥哥》是11月10日上午正式官宣陣容，然而根據追光學院教導主任金星的說法，實際直到當晚才最終確認21位男藝人的人選。在這樣的項目進度壓力下，節目質量自然被打上了問號。
但無論是以面試「翻車」為主題的先導片，或是哥哥們循規蹈矩的破冰晚宴，還是不盡人意的初舞臺表現，都很難讓觀眾相信哥哥們的專業性。
正片第一期，節目組將大量矛盾都放在陳志朋身上：陳志朋誤以為艾福傑尼是工作人員、陳志朋提議艾福傑尼表演說唱好像春節時的家長、陳志朋在寢室等室友像空巢老人、金星說陳志朋需要減肥等等。
統計下來，這部分情節佔據首期內容近1/5的篇幅，節目不但沒有向觀眾展示哥哥們無懼年齡的精神，反而樹立了一個偏刻板印象的「哥哥」形象。
作為陳志朋十年的粉絲，妖妖認為：「志朋哥可能會有些老派思想，畢竟出道這麼多年了。粉絲都知道他並不是一個特別會說話的人，明明是關心人的話說出來卻被誤解太正常了。目前我們覺得《光哥》剪輯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比如志朋哥和艾福傑尼這段，有些人覺得志朋哥沒禮貌，有些人覺得這段有趣，總之希望剪輯無傷大雅就好。」
在後續的舞臺中，實力vocal胡夏、「初代男團」肖順堯、符龍飛，以及新晉偶像李汶翰、丁澤仁等人表現尚可，但汪東城、檀健次等人的舞蹈讓觀眾大呼「油膩」，網友甚至評論「追什麼光？油光嗎？」
反觀之前定位在30+女團競演真人秀的《浪姐》開播初期，無論是形象管理還是唱跳展示，都在有意展示姐姐們能打的「硬貨」，阿朵、金晨、孟佳等寶藏姐姐第一期就憑實力出圈，即使是彈錯吉他大喊重來的萬茜，也因為後續的表現和討喜的性格收穫了無數粉絲。
相比哥哥們油膩到垮掉的初舞臺，金星和鄭爽的Reaction更被觀眾津津樂道。
杜淳廣播體操式的舞蹈令金星直言「噁心了點」，明道跳的螃蟹舞被鄭爽描述成「像青蛙」。鄭爽說伍嘉成演唱的《下個路口，見》是在黑這首歌，還腦補印小天長得像湯姆貓。
在這檔競演綜藝中，觀眾沒有看到想像中的驚豔舞臺，反倒是在兩位觀戰女藝人的犀利點評中找到了強烈的共鳴，兩人仿佛行走的人形彈幕機。
觀眾很難不對哥哥們的專業藝能和參賽態度產生質疑。或許是因為臺綜時長受限，節目缺少哥哥們備戰初舞臺的過程，且李汶翰、於朦朧等不少參賽藝人的行程顯示他們同時周轉於不同的劇組，出現替身P頭像的情形，更讓人覺得藝人們只是在趕通告，不夠尊重這個舞臺。
（節目中出現的參賽哥哥居然是P的）
節目組大概也注意到臺綜的時長短板，開闢了哥哥們的vlog系列。只不過，每期vlog僅幾十秒時長，毫無主題可言，不僅不能補充藝人性格，也沒有和正片內容產生實質性的聯動。
此外，在《光哥》錄製過程中，部分粉絲對節目組產生「做票」、「劇本明顯」等方面的質疑，認為「競賽現場沒有公證人的投票，不具備說服力」。
至此，雄心勃勃出徵的《光哥》，從一開始就偏離了「追光」的主航線，在試圖讓觀眾改觀的努力中越走越偏。
突然的賽制變更
《光哥》深陷「黑紅」怪圈
《光哥》在話題營銷方面的偏好也令人迷惑。
前有官方在發布會上承諾「不打『翻紅』感情牌」的flag，後有預熱階段的文案「哥生艱難不信你看」，21張曲線圖隱喻哥哥們巔峰之後一直走下坡路，仿佛在「賣慘」，網友們紛紛在評論區表示反感。在預熱階段，節目更是將#陳志朋炮姐就是做那個職業的姐姐#推上了熱搜。
節目對於話題的錯誤理解，尷尬的檔期或許是其中一個原因。首播直接撞上了《演員請就位》，骨朵指數顯示《光哥》首播當日全網熱度勉強才進入前三十，第二期又遇到浙江衛視《我就是演員》開播，憑藉「油膩」熱搜才打開了關注度。
但一連串「油膩」熱搜的背後，其實少不了節目組的推波助瀾。
第二期正片裡，後期早早地把#去油吧哥哥#幾個花字打在畫面中。這就意味著。在錄製中，節目組已或多或少預料到觀眾的反應，並且有意順著這一認知來做人物劇本。總導演金磊也曾表示，「改變和改造是整個節目過程中很有意思的點」。
到了12月19日晚第三期上線，節目果然選擇了以「哥哥去油初見成效」為看點，試圖引導觀眾討論。
然而收效甚微，因為觀眾最期待的一公舞臺根本沒什麼內容——近100分鐘的正片裡，藝人的舞臺篇幅僅佔約1/10。
原本期待一公的觀眾發現自己看了個寂寞，而#於朦朧李澤鋒磕到了#、#李汶翰李澤鋒平板支撐七分鐘#等熱搜話題完全脫離了藝人如何為舞臺訓練和努力的內容主題，競演勵志綜藝徹底變成話題綜藝。
綜藝追求話題度和流量很容易翻車，負面影響則更為深遠。
舉個例子。在先導片中，汪東城的舞蹈表演曾獲得專業評審老師的認可，結果初舞臺因「油膩」上熱搜後，汪東城不僅沒有迴避，反而多次在微博、抖音等平臺對「油膩」的話題進行回應，從疑惑、到表達認真對待舞臺的態度、再到「喝茶解解油」「去油」表演。
雖然爭議帶來了流量，對藝人和節目出圈都有一定的助推作用，但「油膩」的舞蹈片段為藝人又添了一筆「黑歷史」。
粉絲的心情也是複雜的，比起「哥哥一點都不油」的彩虹屁，更多的理智粉已經在給藝人轉型出謀劃策。當然，藝人自身也不可能完全意識不到這些問題。
節目的營銷重點和節目立意逐漸脫節後，官方上周更是突然宣布改變賽制：不做成團出道，改選公益大使，無異於給了觀眾當頭一棒。
在「投票投了個寂寞」、「不做成團，那還看啥」的爭議中，觀眾很難不免覺得這檔節目視賽制如兒戲。
在最新的第三期，節目組請來real敢說的楊冪，和金星、鄭爽一起組成犀利點評三人組，#楊冪鄭爽同框吐槽好敢說#不出所料成為了當晚熱搜。
但意料之外的是，第三期的節目效果卻不及此前鄭爽對初舞臺的reaction，相關熱門微博下方的觀眾評論也少了很多，更多的是粉絲為藝人打call。當天，《光哥》綜藝播放指數掉到了第四位。
顯然，沒有與節目立意匹配的內容支撐，單靠走「黑紅」營銷路線並不能保證持續的熱度，更不能保證口碑翻紅。
有意思的是，在賽制變更後，許多粉絲反倒鬆了一口氣。「不用肝票打投多好，大家就當搞笑綜藝樂呵樂呵吧。」
哥哥選秀泛濫
不只《浪姐》品牌價值受損
由於《浪姐》大獲成功，不少節目和平臺都推出或立項了類似的哥哥選秀。
先是在今年6月，《天天向上》推出了季度特別企劃「追逐夢想的哥哥」，幾乎與《浪姐》同期播出，定位於「幫助18位年齡在30+、有舞臺夢想的男藝人圓夢舞臺」。
最終，張遠、袁成傑等7位哥哥組成UP7男團出道，後續也登上湖南衛視818晚會舞臺。但作為《天天向上》的季度特別企劃，節目影響力顯然遠遠不及《浪姐》，UP7男團也沒有湖南衛視之外更好的平臺，藝人事後都處於分散活動的狀態。
之後《快樂大本營》也推出了了特別企劃「披荊斬棘的哥哥」，把一檔完整的選秀節目濃縮成了簡短的幾十分鐘。在外界看來，這是芒果臺對後續正式推出選秀綜藝《披荊斬棘的哥哥》的一次試水，觀察「哥哥成團」在市場上的接受度。
次月，互動觀察類遊戲綜藝《元氣滿滿的哥哥》在湖南衛視首播。彼時，《乘風破浪的姐姐》尚未收官，因此，當很多觀眾看到這個新綜藝的名字時，還以為湖南衛視正式打造出男版《浪姐》。
結果卻發現，《元氣滿滿的哥哥》由《元氣少年》臨時改名而來，也並非男團競演綜藝，不乏蹭熱度嫌疑。
節目邀請成熟派和新生代男藝人各五名，按照年齡和閱歷分為哥哥組和弟弟組，重在展示藝人們打卡景點、遊戲活動和美食體驗，不構成實質性的對抗。平均每期四款遊戲，走快綜藝路線，在一部分粉絲群體中收穫了不錯的口碑，但節目整體算不上出圈。
直到10月芒果tv招商會公布的片單正式確認，《浪姐2》和《披荊斬棘的哥哥》分別將於2021年Q1、Q2上線。芒果tv也對其用戶進行了問卷調查。
包括《光哥》在內，目前各種哥哥選秀接二連三虛晃一槍，暫時還未出現真正可以匹敵《浪姐》的爆款。
匆忙趕製出來的《光哥》，本想代表男性講勵志「追光」的故事，結果卻成了反面教材，還為芒果接下來的《浪姐2》《披荊斬棘的哥哥》做了宣傳，多少令人玩味。
再一次說明，跟風熱門綜藝、拼湊一堆水平參差不齊的藝人來做選秀是行不通的。而且越來越多同質化、內容「划水」的綜藝，也在無可避免地磨滅著觀眾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