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最後一天,休假在家的遠先生早早地準備了晚餐——主題弄了我想吃的火鍋,配菜是欽點的鮮牛肉、香菇、金針菇、小青菜、海帶、茼蒿,偏愛米飯的他還準備了萬年不離的青椒炒蛋,以及和他不熟練的做飯能力相匹配的勉強燒熟的紅燒魚——因為放了太多水變成湯泡魚,最終魚湯作了火鍋湯底,魚撈了上來淋了滾油。這頓飯最大的驚喜是他買了一個千層小蛋糕——新一年期待有更多的儀式感,但還沒來得及跟他聊,沒想到他就提前備好了一份兒。
一頓風捲殘雲,桌子上只剩冒著煙的火鍋湯底和一片狼藉。儘管肚子要撐破了,還是捧起了蛋糕——兩個人依偎著,你一口我一口,品嘗著糕點的細膩和甘甜。無意間看到了窗外懸掛的明月,很大很圓。遠先生提議把燈關了好好賞月,還沒等我提出異議燈已經滅了。在黑暗的映襯下,月亮更耀眼了,月光闖進了屋裡,安靜了整個世界,小兩口彼此擁抱,享受著2020年最後一個夜晚的靜謐與溫暖。
「你看,有的時候你感受不到快樂,可能是因為你的人生開了太多燈。擁有的越多,就越不容易快樂。」「雞湯王子」遠先生用行為詮釋了他這句話的正確性。
小時候的農村是沒有路燈的,每一個有月亮的夜晚都顯得格外珍貴——小孩子在月光下做遊戲捉迷藏,大人們也聚在一起嘮嗑;現在到處都是路燈,星星月亮的那點光亮已經微不足道——在城市的上空已經看不到星星,月亮的東升西落也很少有人在乎了。
2020年發生了一些糟心的事情,不想把那傷疤拿出來展示,可每每想起總覺得如鯁在喉,至今未能擺脫怨憤。相比於身邊陸續有同齡人失去至親,甚至是身體狀況出了問題,覺得自己的那點兒事兒不算啥——當你生活所有的燈都正常工作,人就容易會盯著材質、外觀、亮度等無傷大雅的問題自添煩惱,為微不足道的缺憾哭天搶地;但有些燈不可修復地滅掉了,就真的會有一片天空永遠地暗淡下來,這時人反而能冷靜下來珍惜還能發光的燈本身了。
這一年除了損失了些錢(按佛家的說法,可能這錢財與我無緣吧)、為一些人傷了情(早一點看清人性,才能不被情緒控制,更理智的生活),並沒有不可挽回的損失,已是莫大的幸福。
我們都希望自己的人生燈火通明,充滿光亮,燈越多越好;不知不覺得,腳步越來越快。幾乎所有人都在慶賀2020年終於過去,甚至有人要把「2020年踢出群聊」,因為這一年疫情、災難太多,太難熬了;可是當這一天真的過去,2021年來了以後,世界並沒有皆大歡喜——疫情隨著氣溫降低形勢嚴峻,很多人面臨春節無法團圓的問題;我們工作生活裡2020年沒有解決的問題,並沒有被隨著時間流逝被甩在身後,依然虎視眈眈地挑釁著你,直到一方被打敗。
人們為了獲取更多的燈而匆匆向前,總覺得時間包治百病,但忘了她實際是一名庸醫——她熬白了你的發,褶皺了你的面龐,最後用生理的退化讓你主動向現實低頭,讓你無力地發出一句「都是命」的悲鳴後放棄掙扎,放過自己。然後在你奮力逃往的未來某一年裡,熄滅那盞生命之燈,根治了百病。
在急著擁有更多的燈的時候,首先要做的是過好當下;如果可能,在適當的時候,恰當地關上一些燈,沒了「燈下黑」的幹擾,你才會發現月光的皎潔,生活原本的美好。
「笑一個吧
功成名就不是目的
讓自己快樂快樂這才叫做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