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趙妍 發自上海
熱門美劇《緋聞少女》第四季裡，兩代紐約上東區名媛Lily和Ceci（分別為女主角Serena的母親和外婆）商議晚宴貴賓名單，她們首先提到了黛安·馮芙絲汀寶（Diane von Furstenberg，即DVF）。在這部以反映紐約上流社會活色生香、紙醉金迷生活的電視劇裡，DVF是一個常被提及的名字，而以設計師名字命名的服裝品牌更在劇中頻繁出現，另一女主角Blair穿得尤其多。
雖然是美劇裡的常客，此前也在《緋聞女孩》現過身，不過這一次，黛安·馮芙絲汀寶並沒有在劇中露臉—此刻她在上海。接受時代周報專訪是在黛安下榻的酒店，正對著外灘景色的房間裡，這個在美國有著「時尚傳奇」稱號的設計師與攝影師談論拍片，並提出自己的看法：「我覺得這樣用光不合適」、「我覺得這個姿勢更能顯示我的美」……
黛安氣場十足。她擁有一個DVF時尚王國，29歲就登上美國《新聞周刊》封面，並被冠以「紐約時裝皇后」美譽；她發明了後來被博物館收藏、迄今已售出1000萬條的「裹身裙」（Wrap Dress）；她甚至曾是一位王妃。
發明裹身裙
「我的墓志銘可能會寫成：長眠於此的女士設計了裹身裙。」黛安談到她的傑作裹身裙時這樣概括，「裹身裙會比我活得更為長久，那是我的遺產。」
的確，沒有什麼，可以像裹身裙那樣代表DVF品牌以及黛安本人最大的成就。這款裙子最早設計成木紋花紋。雖然後來的花紋一變再變，但款式基本保持不變。裙子一點兒也不複雜—不過是在幾塊布料上添了兩個袖子，加了一條寬裹身腰帶。但這種V領的裹身設計可以勾勒出女性曲線：胸部和手臂的部分繃得緊緊，腰部束出驚人的苗條感，腿部的空間不會讓走路大步流星的女人感到拘束，但又緊身到足以炫耀臀部的線條。戴上珠寶、穿上高跟鞋的盛裝打扮，足以去參加一場正式的午餐或晚宴；裡面加一件背心，配上平底鞋，裙子又低調舒適到可以穿去辦公室。
在美國時尚界，裹身裙被稱為「王妃的個性生意」，當時黛安剛剛奉子成婚，嫁給了一位德國親王愛德華·埃貢·馮甕德·楚·費爾斯滕貝格，他的頭銜可以追溯到古羅馬帝國時代。
一開始，少有人把王妃「玩票兒」似的裙子當回事。黛安曾站在龍尼·拉斯金位於百思特（Best & Co.）的頂樓辦公室裡，聲名顯赫的第5大道商店主席看著眼前的女孩從一隻巨大的路易威登箱子裡，取出一條小小的針織裙。她的身材因懷孕而顯得大腹便便，但她還是堅持將自己塞進了那條自己設計的裙子裡。「我不記得他是否喜歡我的裙子，我只記得自己失魂落魄地下了樓，站在大街上哭了起來。」
只有當時的《時尚》雜誌主編黛安娜·弗裡蘭給了黛安機會—當然，主要是得益於她的王妃身份，早年「仿佛認識所有人」的親王埃貢將她介紹給了這位時尚圈的「大亨」。她拿著黛安遞給她的裹身裙在兩個瘦如竹竿的女孩兒身上比劃。「好極了，好極了，好極了！」弗裡蘭的語氣顯得相當戲劇化，「你很有想法。」
就這樣走上了時尚之路。有人開始幫助黛安策劃時裝發布會，買手們來了，訂單數量越來越多。隨後的幾年裡，裹身裙被賦予了各種社會意義。對於一些人來說，裹身裙是20世紀70年代自由女性的宣言：它讓成千上萬的女人得以在1分鐘內打扮妥當，不必擔心褶皺、紐扣、拉鏈、搭扣或者針孔。裙子也被納入了性解放運動的範疇：女人如果想要脫下這條裙子，同樣用不了1分鐘。
1977年，理察·裡夫撰寫的關於1976年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的《國會》一書中，有關裹身裙的描述赫然在目；而薩莉·比恩巴赫在1980年出版的《權威預科生手冊》 裡著力渲染了裹身裙，此書是擠入上流社會的實踐指南。裹身裙面世後的五年裡，銷量達500萬條，《新聞周刊》將黛安稱為「繼可可·香奈兒後時尚界最具市場號召力的女性」。
「有趣的一對」
「私底下，黛安的身份是王妃。」媒體對黛安的報導總不忘提到這一點。親王夫婦移居美國，迅速成了社交場合的紅人，他們的奢華生活為媒體提供了絕佳故事，很多時候黛安甚至感到，自己才是主角，裙子倒成了附屬品。
親王夫婦被稱為「有趣的一對」，他們常常請客做東，家裡差不多成了一個沙龍。繪畫大師的女兒、珠寶設計師帕洛瑪·畢卡索是沙龍中的常客，後來導演了《蝙蝠俠》的喬爾·舒馬赫當時還在美國老牌百貨公司亨利·邦代爾設計櫥窗……
頗讓黛安印象深刻的是西班牙畫家薩爾瓦多·達利和他身材嬌小的太太加拉，加拉的前夫是法國詩人保羅·艾呂雅。他們一起吃晚飯，達利風趣迷人，加拉則與黛安志趣相投；親王夫婦也與溫莎公爵夫婦來往。
在那幾年，社交生活是黛安生意之外的另一面。常常在一整天的銷售工作後，黛安在晚上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極端的例子發生在密西根福林特。一對店主夫婦並不知道黛安的身份，白天還在擔憂「產品推銷員」是否有地方借宿，晚上，他就發現眼前的推銷員口中的「朋友家」是一座多麼宏大、壯觀的房子—亨利·福特二世的家。
「當我告訴他我要和亨利·福特二世和他的妻子住在一起，他差點犯心臟病。」黛安說起這段經歷，依然發笑。
王妃情事
黛安本次中國行，曾在北京與楊瀾、範冰冰等人對談。在得知楊瀾有一句廣為流傳的女性哲學「女孩要找一個能夠幫助她實現夢想的男人」後，黛安立刻聯想到了她自己的前半生：「男人的確可以幫你實現自己的夢想。但我想說，女人還是要有實現夢想的能力。我是說，女人要有家庭之外屬於自己的個性。我在年輕時嫁給了一位王子，人人都會問我，你既然都嫁給了王子，為何還要出來工作？我說，你知道嗎，一般的童話裡，嫁給王子是故事的結局，而在我的故事裡，嫁給王子是故事的開始。」
與埃貢的婚姻持續了三年多。王子公開宣稱，他與其他女子有染，黛安也報復性地與人發生了秘密戀情。決定分居的時候，黛安沒有跟親王索要撫養費，她決定獨自撫養兩個尚且年幼的孩子。
離婚後的黛安，成了一位迷人的成功女性，在高級轎車和飛機裡進出，在電影和戲劇首映禮上飄然而至，經過閃爍不停的鎂光燈，與同樣迷人的男人們隔空眉來眼去。1976年，《華爾街時報》在首頁刊登了關於黛安的報導，把她擁有的一切稱為「時尚帝國」。
裙子的銷量以驚人的速度增長，同時增長的還有野心—從時裝擴展到配飾，並隨後進軍了化妝品行業。她希望向雅詩蘭黛看齊：進入所有人的衣櫥後，她的新目標是進入所有人的浴室。1978年，她的第一款香水以女兒的名字命名—「塔蒂亞娜」。
在她的感情世界裡，時年33歲的派拉蒙電影公司主席巴裡·迪勒是特殊的一位。「我對巴裡一往情深，也為他愛我的方式所徵服。巴裡把一切交給我，毫無原則地信任我，不計條件地愛我。後來我的心裡和生命裡也出現過其他人，但巴裡一直都在我心裡。」
1985年，黛安將公司出售，與她當時的男友保羅以及兩個孩子移居巴黎—她試圖做一個清閒、無壓力的女人，只依著少年時代熱愛閱讀的興趣，在巴黎開了一家名為「薩爾維」的出版社，舉辦文學沙龍，幫作家們出書。
「我現在才明白，我所有愛過的男人都恰好符合我某一時期的需要。除了和那個人戀愛之外，我也和一種生活方式、一種境況在戀愛。我愛過的男人、依戀過的情境都截然不同，但都是我個性的組成部分。我總是相信否極泰來，從不費心銘記痛苦，我只會再次重整我的生活。」這是黛安·馮芙絲汀寶的哲學，而在巴黎的最後一名男友出軌後，黛安選擇了重返紐約，重返時尚之路。
「每個女人都應成為她們想成為的那種女人」
本報記者 趙妍 實習生 盛瀟嵐 發自上海
「我來中國宣傳我的自傳，是為了讓我的名字在這裡更有知名度。」用出版自傳的方式提高知名度，是黛安·馮芙絲汀寶的專長。1976年，她將事業從時裝領域拓寬至化妝品行業，也出版了一本與美容有關的書。
她談論中國的時候興奮異常，顯然，她並不僅僅是為了讓「自己的名字」在中國更響亮—她對中國市場看好，並試圖分一杯羹。
時代周報：如果用一個詞來描繪DVF時裝的風格，你認為是什麼？為什麼？
黛安·馮芙絲汀寶：我想應該是effortlessly chic，簡單而時尚。Chic就是很酷，但不是要花很多時間去裝扮自己，馬上就能穿在身上，很簡單但是又有型。
時代周報：這也是你的女性哲學嗎？簡單而時尚。
黛安·馮芙絲汀寶：是的，我覺得女人就應該是簡單而時髦的。我覺得每個女人都應該成為她們想成為的那種女人，這是我的品牌服裝想要做的。作為一個設計師，我要做的就是提供一些東西去幫助她們提升。從某種意義上說，我覺得我出售的是自信。
時代周報：DVF的產品現在越來越多元化。你認為對於一個高端品牌來說，「多元」是一個好品質嗎？
黛安·馮芙絲汀寶：我覺得每個人，每個設計師都有自己的風格。我的服裝色彩很豐富，有各種印花，易於穿著；對於配飾，我希望可以有實用性。我很希望可以做「多元的」嘗試，但是有自己的個性也是非常重要的。
時代周報：你來過中國很多次，你會在中國市場上擴大規模嗎？有相關的計劃嗎？
黛安·馮芙絲汀寶：是的。現在我有一些門店，上海1家，北京4家。我想擴張，在這裡開一家旗艦店。還有很多想法要實現，比如想在這裡有一間辦公室。因為我在中國有很多好朋友，一些作家朋友、生意夥伴等。今年我在上海的張桓藝術工作室做了一個紅色舞會，之前在北京有辦過一個展覽。我做了很多嘗試，也花了很多時間。
時代周報：你如何看待中國市場？
黛安·馮芙絲汀寶：中國市場很驚人，一直處在不斷的成長和快速的發展中。而中國女性很漂亮，愛時尚，體型很好，穿衣有自己的風格。可以肯定地說，這是一個令人振奮的市場。
時代周報：設計風格會因為中國市場而轉變嗎？或者說會設計更適合中國女性的衣服嗎？
黛安·馮芙絲汀寶：對於我來說，女人就是女人。當然你會在一些店裡買到在別的地方的門店沒有的東西。比如說中國北方很冷，就要考慮到這個問題，要讓每個地區的顧客買到最需要的。但是衣服的風格是不會變的。
時代周報：所以消費者只能去接受這種風格？
黛安·馮芙絲汀寶：我更願意說是購買DVF品牌的顧客是喜歡這種風格。我是說，我只是把它們做出來，顧客可以喜歡，也可以不喜歡。
時代周報：能談談DVF接下來在中國市場推廣的計劃嗎？
黛安·馮芙絲汀寶：我的計劃是準備在上海開一家大的旗艦店，並擴張到別的城市。我非常看重中國市場，我在這裡度過了很多時間，有很多朋友，我喜歡與中國的藝術家、設計師一起工作，他們都很有想法。所以我想把在中國的事業做好，這也是我花這麼多時間在中國的原因。
時代周報：是否應該談談DVF2012春夏新品系列了？
黛安·馮芙絲汀寶：2012春夏系列的靈感是來源於非洲，更現代的非洲。當你開始設計一個系列，你需要去尋找靈感。我們設計師設計樣式和花紋，你不得不去一些地方，你需要一個大概的影像，再去慢慢讓它具體。它從非洲開始，到「開始」結束。春夏秀的名字叫「開始」，所有的一切都關於重新開始和希望。
本文來源：時代周報 責任編輯： 王曉易_NE0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