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卿人生之十八:第十七章
「 紅蛙」施救冰窟脫險 「紅水」泛濫記者曝光
編者按:從今日起,詩眼看世界將連載滄州青縣韓中清先生的《槐卿人生》系列文章。我和中清先生相識於網絡,他原為《滄州晚報》記者,現任人民日報社《民生周刊》外聯主任、人民日報社市場報網絡版《時訊中國》編輯部副主任。我於2019年與中清先生共同發起《滄州驕子》系列叢書徵稿,中清先生為主筆,我負責叢書文稿的宣傳工作,現如今叢書首卷已出版,之後先生又出版了《詩詞背後的故事》,又於今日獲息,中清先生正在創作《槐卿人生》系列文章,並徵得中清先生同意,詩眼看世界將全網首發。讓我們圍坐在滄海之濱大運河之畔的槐蔭之下,與韓中清先生一起暢議人生,共享此人生樂事吧!
槐卿人生
韓中清
第十七章
「紅蛙」施救冰窟脫險 「紅水」泛濫記者曝光
「田家少閒月,五月人倍忙。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唐代白居易的《觀刈麥》詩,今天讀來依然親切。麥子熟了,田野裡一片金黃,如同無邊無際的金色海洋,一陣風吹來,漾起了一層層波浪。無數臺收割機奔跑田間,把麥子與回憶一起收割掉。村民們喝著冰霜的可樂,站在地頭指手畫腳,讓師傅放低點割刀,然後坐在大樹下抽根煙,氣定神閒。等收割機的儲藏滿了,四輪車將麥子直接送到農戶家門口,或公路上晾曬,然後就賣給了國家糧站。白居易如果在天堂有靈,看到時下情景,他肯定會寫出更加膾炙人口的詩詞。
今天是2020年6月10,農民兄弟正在搶收小麥。「今年小麥真好啊,畝產超千斤是水缸裡擲骰子——沒跑。小麥連續7年大豐收咱們得感謝韓中清,要不是他帶頭曝光治理子牙新河汙染,哪有這樣的好收成。」上伍村的鄉親們如是說。
提起子牙新河話可就長了。子牙新河起自河北獻縣樞紐進洪閘(滹沱河、滏陽河在獻縣匯流點),向東穿過南運河和津浦鐵路,經靜海在北大港新、老馬棚口之間的海口樞紐入海,全長143.35公裡。子牙新河為複式河床,左岸為深槽,右岸為灘地淺槽,以漫灘行洪為主。設計流量6000立方米/秒,校核流量9000立方米/秒,相當於子牙河的11~12倍。天津市境內僅有其尾閭一段,長29公裡。為保天津市汛期安全,北堤比南堤高1米。非汛期上遊來水由進洪閘經子牙河下洩,來水流量大於6000立方米/秒時,則由灘地行洪。在尾閭建有主槽防洪閘,灘地行洪建有擋潮溢洪堰1座。境內建有涵閘3座,泵站3座。
子牙新河於1967年開挖,橫貫海河流域中部,是海河流域內規模最大的人工開挖洩洪河道。上伍村第一生產隊的人家由河中心遷移到河北現在的居住地。挖掘的土填平了上伍境內古老的娘娘河,後來人們在娘娘河上蓋起房屋。娘娘河古蹟僅存留著韓中瑞家宅基北100米左右的地方,從興濟至渤海灣的河堤統統被挖平燒磚或賣錢了。子牙新河竣工後,渤海裡的魚、蝦、蟹順水西上,我們小時候經常到河裡逮魚、蝦、蟹,晚上用桅燈一照,螃蟹自動上岸,一二個小時逮半水桶。雨季河裡年年來水,可甜啦!中午、晚上洗澡的人成群結隊。子牙新河從東至西只有少數村有橋,上伍、清和莊、倉上等村莊就用一條船來回擺渡人和物。
清和莊、上伍村的車輛和牲口只好繞行下伍橋,來往人員坐船。冬天冰封河道,孩子們自製冰鞋在河道裡自由滑行,樂此不疲。1967年冬季的一天晚上,我獨自一人在河裡滑冰,滑著滑著突然落入冰窟,上半身趴在冰上,下半身掉進水裡,雙腿懸著,棉褲溼透,冰水刺骨,命懸一線……當時也不知那來的一股勁,雙腳被水下一個物體用力朝上頂了一下,整個身子竄到冰面上,我回頭一看:一隻碩大的「紅色青蛙」兩隻圓圓的眼睛直瞪著我:「啊!是『紅蛙』救了我!」扔掉冰鞋,我步履蹣跚回到家裡,向父母講明落水實情。「孩子,是蛙神救了你啊!」當晚,父母帶著供品來到我落水之處,焚香下跪磕頭,禱告一番,方才回家。
1976年夏天水大浪急,倉上村的渡船翻倒河裡,8人溺水身亡。
1976年子牙新河排洩洪水,104國道斷交,從獻縣樞紐至天津境內尾閭一段,共計134公裡河套裡的莊稼全部被淹。子牙新河為上遊排洩洪水,護衛北京、天津發揮了巨大作用。那年我剛到上伍鄉政府上班,鄉黨委副書記李廣召派我一人去小安頭村南查看水情,下午全鄉15個村的人都去小安頭村南筑小堤,防止水淹莊稼。我來到小安頭橋頭一看,水早已沒過橋欄杆,橋中間南北拴著一條鐵絲繩,過往行人手拉著鐵絲過河。我會遊泳,並不怕水。我拽著鐵絲一直前行,茫茫洪水一望無邊,橋上水深正達我口脖。走到橋正中時,水譁譁地響,我心裡有些發慌。此時,前方好像有一隻碩大的紅色青蛙為我引路。「啊!『蛙神』又來保佑我了!」走到橋頭,「紅蛙」悄然離去。
2012年秋至2013年春,143公裡的子牙新河「紅水」泛濫成災,河裡生物全部死亡,魚蝦一隻也沒有,蛙聲從此聽不見,蘆草枯萎無綠葉,臭氣衝天人受害,多少萬畝耕地絕收,兩岸百姓日夜憂愁。
「河水汙染這麼嚴重,莊稼不能種,『紅水』不敢用,這老農民還怎麼活呀!」「中清,你是記者,你要繼續為老百姓說話。28年前你曝光了上伍村『人情磚』、『人情果』,問題全部得到解決,老少爺們都沾你的光了。你再曝光一下這河水汙染的問題,不曝光官方不管,吃苦受害的是咱們老百姓啊!如果你能把這河臭水治好,我代表村民給你磕響頭……」
一連多日,村民們紛紛找我請求曝光子牙新河汙染。
曝光汙水,肯定得罪一批幹部,影響我今後在滄州開展工作。由於曝光「人情果」、「人情磚」,我曾經受到打擊報復,犧牲了個人政治生命,丟掉了鐵飯碗,(如今我人老了,連個退休費也沒得到。)現在好不容易當上記者,如果說再得罪一批當官的,我會有好果子吃嗎?而且他們是我多年的好朋友與合作夥伴……不管老百姓的疾苦、訴求,我又於心不忍。管與不管,兩頭畏難。怎麼辦呢?
我在滄州報社工作10年,連續8年參加「燕趙環保世紀行」,年年發稿最多,年年榮獲一等獎,年年被聘為滄州市環保監督員,市環保局從局長到一般工作人員我都認識,而且關係一直很好。這天,我電話邀請滄州市環保局負責人李某來到我的工作室(2013年我已離開滄州報社加入了北京一家媒體),我向李某介紹了子牙新河「紅水泛濫」的情況,請他協調有關部門治理汙染。同時,我將寫好準備發表的稿子請李某閱示。李某閱後「嗖」地站起來握住我的雙手說:「韓記者,你千萬不要對外報導,這些日子滄縣『紅豆局長』事件攪得我們晝夜不得安寧,『紅豆局長』已被免職,我們的後果也難料啊!滄縣『紅豆局長』事件正在查處之中,若干記者整天圍著我們轉。你若再曝光子牙新河汙染,我們恐怕也是吃不了的包子——兜著走。兄弟,高抬貴手,筆下留情吧。你個人有什麼要求,我會盡力辦。」李某懇切地說:「我看你這屋裡有好多自己出的書,我想法給你包銷了吧,賣幾萬快錢不好嘛。再說,咱們這十來年的友情很深啊!」
當時,我沒有表態。說真心話,賣書我個人得利,曝光既失財又傷人。
是否賣書,暫且不表。
關於滄縣「紅豆局長」之事,我向大家介紹一下基本情況:
2013年04月08日,《法制日報》發表了《滄縣「紅豆局長」被免職未公布原因引發追問》的文章。4月5日17時,河北省滄縣縣委常委會研究決定,免去鄧連軍縣環保局黨組書記職務,建議免去其環保局局長職務,提交縣人大常委會審議。此前,鄧連軍針對滄縣張官屯鄉小朱莊村「紅色井水」事件,用「水煮紅小豆」來解釋,引起專家、網友持續質疑,被網友戲稱為「紅豆局長」。
因滄縣官方的免職消息十分簡短,並未對鄧連軍免職的詳細原因進行說明,消息傳出後,有網友即發出追問,當地官方的這一舉措「究竟是出於對鄧局長任內治汙不力的懲罰,還是為了平息那番『紅豆論』?」
2013年4月7日下午,《法制日報》記者致電滄縣環保局,該局一名工作人員確認鄧連軍已被免職,但對於免職原因,他表示是縣委作的決定,他們尚不知情。當地縣委辦公室的一名工作人員則向記者表示,應該問縣政府。
據央視報導,河北滄縣張官屯鄉小朱莊的地下水因工業廢水汙染變成了紅色,近800隻雞喝水後死亡。該村方圓5公裡內有一家建新化工廠,生產染料中間體,該廠目前雖已停工,但廠區內還有一些顏色很深的工業廢水。
「紅色的水不等於不達標的水。」面對記者採訪,滄縣環保局局長鄧連軍說:「比如放上一把紅小豆,那裡面也可能出紅色,煮出來的飯也可能是紅色的,不等於不達標。」
對此,中國工程院院士、中科院水資源所所長王浩直言:「它不可能合格,已經紅色、粉紅色了,從色度上就不合格了。瞪著眼說瞎話,還什麼合格啊!」
4月5日晚,被指認為排汙企業的河北建新化工股份有限公司滄縣分公司發表書面致歉承諾書,承認「在生產過程中遺留的汙染源未能徹底清除」。這一事實也從側面否定了鄧連軍「紅水」達標的說法。
「這個環保局長的問題出在他沒弄清楚自己是幹什麼的。」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教授、中國環境資源法學研究會常務理事周珂對《法制日報》記者表示,「從我們國家的環保法角度,有一個說法叫做『二元目的論』,就是一元把環境保護好,一元把經濟建設好。這就要求你幹什麼,就堅持哪方面的目的。如果你作為環保局長都站錯位置,不從你自己的這一元去說,那這個法就沒什麼用了」。
周珂認為,作為一個環保局局長,鄧連軍對當地水汙染的嚴重程度沒有起碼的認識,是不稱職的表現。「從當地環境惡化的事實到這個人主觀認識的缺陷,他被免職一點也不冤。」
「目前來看,滄縣當地對環保局長免職,還是迫於輿論的壓力。」環保部下屬機構中華環保聯合會秘書長顧問呂克勤表示,「如果確實是因為他失職,應該公布具體是為什麼對他免職,公布他失職的內容,這樣才能說服大家。而如果只是因為他一句話免職,那和保護環境不是一碼事。」
「當務之急,是當地相關部門應該弄清楚紅水究竟怎麼出現的,汙染源在哪裡,對民眾有什麼危害。僅僅免掉一個環保局長是不能根本解決問題的。相關部門應該拿出一套解決問題的辦法。」
當年「紅豆局長」事件引起新華社、人民日報、人民網、河北日報、河北新聞網等若干媒體關注。我作為人民在線記者也親自來到拆遷建新化工廠的現場。
「紅豆局長」事件是由一個村汙染之事引起的,與子牙新河的汙染相比是「小汙」見「大汙」。如果在這個時候將「大汙」報導出去,必定會引起更大轟動,「紅水」泛濫有可能引起更多媒體和官方重視,從而達到根除汙染的目的。我的書慢慢賣吧,賣不了就送人。在公理與私情面前,我再一次選擇了前者。
2013年4月17日晚9時許,我率先在網上報導了《子牙新河青縣境內紅水泛濫》的消息。文章說,在河北滄縣「紅豆局長」事件傳遍全國各地的日子裡,記者又接到青縣農民的投訴。「子牙新河青縣境內的水全部變成了「煮紅豆水」色,乾旱的麥地和春白地不敢澆水,莊稼人著急啊!快請記者們下來看一看吧。」 4月17日上午8時許,在當地農民的引導下,我來到了子牙新河青縣周官屯村。周官屯位於子牙新河大堤北側,步行一會兒就來到了子牙新河。「記者你看,這水真像煮沸的紅小豆水差不多,從去年秋季水色就變成紅色了,農民們害怕汙染,很多人家沒敢種小麥,影響了一季收入。膽大的人家種上了冬小麥,春天該澆水了,卻發愁不敢澆灌。大家知道,一旦澆上水,麥子肯定會死亡。你看,這水邊上的蘆草都毒死了,往年這時候早就綠了。」我掏出相機,順手拍下幾張片子(見圖)。
子牙新河汙水是從哪裡來的呢?當地農民說是上遊排下來的,雖然有時上遊下洩黑色汙水,沉澱一個冬季,春天可以澆地,河兩岸的莊稼長勢不錯。原來河裡有魚蝦,還有水鴨子呢!今年不行了,黑色水變成了紅色水,魚蝦和水鴨子都不見了,青蛙也沒有了。 紅色汙染源在哪裡呢?當地環保部門如何治理汙染?本網將繼續跟蹤報導。
4月17日晚9時許稿子發表後,我立即給青縣縣委書記李新平打電話,請他關注此事。「韓記者,『紅水泛濫』的汙染源不在青縣,是由壞小子們傾倒汙染物造成的,我已令公安部門墩坑抓捕好幾天了,暫時還沒逮著……」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青縣環保局局長季景霞給我打來電話:「韓記者,李書記命令我們馬上下去檢測水樣。我已派兩路人馬分別到河間、黃驊與青縣交界處取水樣。」「好啊!行動夠快,請將檢測結果儘快告訴我。」大約過了兩天,檢測結果出來了。青縣環保局負責人告訴我,經化驗監測,子牙新河入境水樣的PH、COD、氨氮三項主要汙染物的檢測結果全部超標。
我的首篇稿子發表第三天,滄州市環保局長因工作不利,被調離滄州市環保局,滄州市政府副秘書長劉志明任命為滄州市環保局局長。4月22日,滄州市環保局、市公安局在《滄州日報》聯合刊登《關於嚴厲打擊汙染環境違法犯罪行為的通告》。《通告》指出,歡迎社會各界人民群眾監督舉報汙染環境違法犯罪行為。對舉報線索屬實者給予獎勵。
4月28日至5月7日,滄州市環保局組織青縣、河間、獻縣、黃驊等縣市環保部門向河裡投放生白灰、活性炭幾千噸。另外從白洋澱調來6艘遊船,在143公裡的河道來回衝浪,將「紅水」與投放物攪動起來,以起到消毒和改變水質的綜合作用。
「這回真的引起上頭重視了,縣委書記、縣長來子牙新河好幾趟了,幾十座橋上都有人朝河裡撒白灰啊!」不少群眾問:「這白灰管事嗎?」
「咱農民可糟糕啦,去年沒敢種小麥,種上麥子的地也不能澆灌,這條河東西100多公裡長,兩岸有4個縣(市)近百個村莊,多少萬人口,少收多少萬公斤糧食?」「秋季要是不下雨,這莊稼旱了怎麼辦?眼瞅著河水不能澆地啊!」「這帶毒的『紅水』和黑水如果滲透到地下,汙染了人民的飲用水就更壞了!」
為給群眾解疑釋惑,我連續多天多次給滄州市環保局與青縣環保局負責人打電話,打通了但無人接;發信息有的說正在開會,有的說在外地出差。因為他們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為何不接電話呢?我不明白。
一天早6時30分左右,記者在上伍村南橋上遇到青縣環保局副局長某某,當記者向他詢問近幾天的治汙進展情況時,他以沒空回答為由鑽進轎車跑了。這天8時許,記者在子牙新河橋頭見到,有6艘遊船正在河裡衝浪。由於東風較大,河水從東向西倒流,水色比前幾天更紅、更濃,臭味更厲害。我將這一現象立即報告給青縣縣委和滄州市環保局主要負責人。
這「紅水」到底何時能治理好,當地百姓拭目以待。
有詩云:
一河汙水向東流,兩岸農夫心底愁。
多少田家多少恨,誰來治臭解民憂?
校對:付鳳雲
韓中清:河北青縣人,中華詩詞學會會員、中國楹聯學會會員。《滄州晚報》原記者,現任人民日報社《民生周刊》外聯主任、人民日報社市場報網絡版《時訊中國》編輯部副主任。著有《耕閒野韻》《故鄉筆痕》《耕閒吟》《韓中清詩詞選》《我的新聞情》《文苑集粹》《晝錦堂後裔溯源》《三朝賢相韓琦》(與族兄仲義合作)《滄州驕子》(與人合作)《詩詞背後的故事》。
編者簡介
趙志忠,筆名趙剛,號國學守望者,男,1973年4月生,河北省獻縣淮鎮人。作品發表於《詩刊》《中華詩詞》《中華辭賦》等。中國作家協會《詩刊·子曰詩社》社員,詩詞中國·中華詩詞網2017年度優秀通訊員,採風網2017年度十大新聞獎獲得者,河北省詩詞協會會員,河北省採風學會會員,河北省滄州市詩詞楹聯學會副秘書長,滄州市新聯會常務理事,滄州市作家協會會員,《滄州驕子》編委,《詩眼看世界》創始人,採風網滄州站站長,獻縣知聯會理事,獻縣新聯會副會長、秘書長,滄州市文學藝術界聯合會第七次代表大會代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