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湛從未想過,未來的某一天,會有一位明媚少年,橫衝直撞地闖進自己的世界。
如同一道光,瞬間將自己的世界照亮。
他嘴角帶笑,眼中有星辰,回眸轉瞬,一眼萬年。
因為他的出現,藍湛的世界從此由灰白變成彩色。
因為他的出現,藍湛心中開始有了不一樣的期待,期待在某一個轉角與他相遇,期待他喚他的名字「藍湛」。
即使他嘴上依舊用「無聊」二字來回絕,可他不得不承認,因為他的出現,他的世界開始變得有些不同。
何為打入敵人內部,對魏嬰而言,就是光明正大的站在藍啟仁、澤蕪君身旁,聽他們講述關於雲深不知處,關於陰鐵的秘密。這些秘密,不僅藍氏族人不曾知曉,就連藍湛也不曾聽聞一二。
一想到這裡,魏嬰心中就有說不出的成就感。這種感覺,就如同獨自一人走在深山老林,一回頭便發現了一本武林秘籍一般,欣喜中帶著激動。
當藍曦臣說,當他承認修士攝靈、碧靈湖水行淵作祟都和陰鐵有關時,魏嬰震驚的睜大了眼睛。
對魏嬰而言,他震驚於自己機敏的觀察力和聯想力,即使誰也不說,他也可以從中找出聯繫,進行有理有據的推測,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和藍湛想到一塊去了。
少年的心事從不遮掩,即使在一向以古板著稱的藍啟仁面前,魏嬰也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他默默地靠近藍湛,然後極為興奮的撞了撞藍湛的肩膀,「知己」二字隨即脫口而出,語氣中充滿了欣喜與自豪。
是啊,知己啊,即使藍湛臉上依舊面無表情,可心中卻開始泛起了陣陣漣漪。可能連藍湛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在魏嬰面前的變化。
若換做從前,魏嬰別說用肩膀去碰他,哪怕只是向他靠近半步,藍湛都會退開兩步之遠,然後一板一眼地對他說「我不與旁人觸碰。」
有時候,少年越是想要藏匿的心事,往往越容易暴露,就如同此刻的藍湛。何為知己,彼此相互了解,情深意切為知己。當藍湛從魏嬰口中聽到「知己」二字時,雖為言語,卻選擇了默認。
魏嬰失蹤的一天一夜裡,聶懷桑自然也是尋人大隊中的一員。所以當他看到魏無羨時,便滿心歡喜的迎了上去。嘴裡一刻不停地喊著「魏兄」,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他失蹤一天一夜的經歷。
若換做平時,藍湛若是看到聶懷桑前來,定會不動聲色的離開,要知道,曾經魏嬰遠遠的和他打招呼,他都不曾理會過,可如今他卻極為自然走在魏嬰的身旁。聽魏嬰編纂他們在寒潭洞的經歷,聽他講述蛇妖的故事,看著落荒而逃的聶懷桑,他的心中竟然有那麼一絲絲的羨慕。
魏嬰總是有這樣的魔力,讓人忍不住靠近,捨不得離開。那時的藍湛,多希望自己可以同聶懷桑一樣,肆無忌憚的和魏嬰嬉笑打鬧,無拘無束的走在他的身旁。可是他不能。
不知何時起,魏嬰所走的方向,變成了藍湛想要追隨的方向。一個不說,一個不曾發覺,少年的心事便這般悄悄地藏在了心底。同心事一同藏匿的,還要藍湛對魏嬰無聲的寵溺。
他喜歡魏嬰的笑,喜歡魏嬰的鬧,他喜歡魏嬰毫無保留地闖進自己的世界,卻不能接受魏嬰不留餘地的退出。他以為他已經走進了魏嬰的世界,卻被突然出現的江澄打破了自己的幻想。
藍湛看著魏嬰追逐江澄的身影,先是一愣,然後默默地將身體轉了過去,眼神中充滿了落寞。我曾想與你一路同行,卻不想對你而言,我依舊是一個旁人。藍湛默默地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心頭如同被壓了一塊大石頭一般,沉悶的不能呼吸,這是一種他從未有過的感覺,這樣的感覺,讓人壓抑,叫人沉悶。
在魏嬰沒有出現之前,藍湛的世界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讀書,一個人習武,一個人夜獵。他以為他會獨自一人度過此生,直到魏嬰出現,他才明白了自己內心深處最為強烈的渴望,是陪伴。
可是啊,魏嬰的世界實在太大了,大到自己不過是滄海一粟。可魏嬰不知道的是,藍湛的世界很小,小到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一人,小到他的眼裡心裡全是他,小到從他出現在他的世界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便再也從不下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