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債
林美蘭
你這老頭兒如何還哪？那是將近80萬的債務。」
鎮上的農村信用社信員，望著眼前這對耄耋夫婦，驚疑地問。
「子債父還……是，父債子還天經地義，可我要子債父還……」大爺在心中了攜量，心結卻被拉回到遙遠的童年時代：他和哥哥、姐姐住在破草房裡，吃得豬狗不知，穿得衣不遮體的悲慘遭遇，似鼓槌落到鼓面上，使他的心「咚」的一響。
信貸員眼中的大爺背駝了，不過依稀看得出大爺以前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耳邊掠過一陣風：這耿直的怪老頭，年輕時是條響噹噹的硬漢呢。突然，凌空響起一個網雷：去年，大爺的四個兒子籌集110萬元，購買了一般二手鋼質漁船。幾個月前，他們出海捕魚。但天災人禍哇！遇到強颱風，船沉沒了，人也都餵了魚。
事後，信用社和其他債權人上門討債。眼前，孤燈瞎火，冷冷清清的，大爺望著債主出示的一張張欠條，強忍著一下失去四個兒子的悲痛，心情猶如過山車折騰一陣後拋出一句鏗鏘的話：「做人要講信用！是我兒子的債務……我都認。」
這天，大爺請人幫忙拿30萬元來信用社，嘴裡含橄欖般咬字不大清楚，意思是說，兒子們獲的人身保險及鋼船財險24萬，僱人打撈的漁船變賣30萬，離應還債務80萬尚差20多萬元。
30萬元！信貸員扶著走路顫顫巍巍的大爺，又哭又笑叫聲「大爺」，接過巨款驗鈔。大爺平靜地說：「我知道欠債要還。孩子們都……但他們的老父……」信用社的領導握著大爺顫抖的手說：「大爺，我向您鞠躬了。」
烏雲黑黝黝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但債主們哪會想到，大爺大娘養了大群雞鴨，還天天上農貿市場撿廢紙、酒瓶、易拉去賣錢；老夫妻起早摸黑，替鄉親織漁網、補漁網、打短工，拼命攢錢。要說老夫妻確實沒其他經濟來源，但5年來節衣縮食，省吃儉用的，都湊成10元、50元、100元的整數，積蓄到一定數額，就主動上債主家去。
除夕夜，細雨霏霏，寒意逼人。大爺拿1000元來找小花。「我可憐大爺大娘無依無靠的。」小花請大爺坐下，端上一杯溫開水，繼續說，「鄉裡鄉親的，你兒子欠得少，就不必還了。」
大爺像是受到侮辱，忽地臉色發青，氣喘籲籲地，坐了半天才擺擺手說：「小妹，自古欠債要還賣……老骨頭，我也要還……」
這事感動了許多鄉親。村裡的年輕人，把大爺替兒子償還巨債的事發到網上。「誠信老爹」是網民對大爺的稱頌。人們被老漢的守信深深感動了，紛紛伸出援手，當地政府也匯集各路企業家的捐款，幫助大爺還清巨債。這天，大爺的老臉笑成一朵大菊花，才透露四個媳婦和孩子的情況。大爺說，當時發瘋與病倒的兩個媳婦，都在醫院治療；跑回娘家的兩個娘婦，已帶著兒女們回來了。
「滴水穿石，你讓不可能變成了可能！」鄉親們豎起大拇指，讚美大爺是這個大家庭的頂梁柱。
記者千裡迢迢趕到小鎮採訪，已是夜半時分，大爺說：「我……慚愧。那年……逃到村裡，是……不願替父親……還債。可……我的兒子，都是……敢拼搏的……」
每家都有個黑鍋啊！大家的眼睛睜得圓圓的。
突然，刮來一陣陰風，一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老漢不知從哪兒鑽出來，指著大爺罵道：「當年，你這不孝子不替我還債，還拋下我這老頭子。」
可在場的鄉親，眼光如機關槍一樣，無情掃射這當時背著大筆賭債要兒子替他還債的大賭鬼。來人終於招架不住，渾身發抖著往地獄方向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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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文章敘寫面對信貸員的催債，大爺的心緒卻被拉回到遙遠的童年時代有什麼作用？（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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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答案：
大爺強忍悲痛替遭遇不幸的四個孩子償還欠下的巨債。
1．交代大爺童年的悲慘遭遇，暗示大爺具有堅毅的品質與高尚的情操，為下文寫大爺還債作鋪墊。
12．①大爺是一個堅強的人，面對家庭的不幸沒有倒下，勇敢地活下去；②大爺是一個誠實守信的人，面對債主認下孩子欠下的巨債，並堅持還債；③大爺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人，面對小花說的不用還債，像是受到侮辱，仍堅持要還債。
13．示例一：做人要講誠信，不能因為意外而推脫自己的責任。示例二：借錢要用來做正事，切不可用來做非法之事而貽誤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