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屆香港電影金像獎獲獎名單,就在剛剛通過網絡由導演爾冬陞直播揭曉。(完整獲獎名單見文末)
之前票房口碑雙贏、大陸觀眾最關注的《少年的你》,同時獲得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女主角、最佳編劇、最佳電影歌曲在內的8項大獎,可謂全場大贏家。
作為每年中國電影的盛世,受疫情影響的金像獎已不復當年。
轉移到網絡上的反響可以說波瀾不驚,結果也並不令人意外。
4月23日,曾國祥導演受邀在網上做直播說笑道:
「如果兩周後《少年的你》只能拿一個獎,他希望拿到的是最佳導演。」
而今天,他如願以償了。
除了直言不諱地表達了對金像獎的渴望,曾國祥更直言透露了他對《少年的你》公映版的不滿。
這不如意主要來自 審查和刪減。
我們都知道《少年的你》在上映之前可謂一波三折大費周章,上了撤、撤了再上。
但影片真正經歷了什麼,我們無從知曉。
而關於那些更為隱秘和避諱的細節,放在《少年的你》獲得金像最佳影片這個時機公開給大家,感覺再合適不過了……
01
小北比你看到的更複雜
《少年的你》早在柏林電影節首映的時候,是138分鐘版的,而內地公映版本為135分鐘(這其中還要算上補拍鏡頭,後面會講到)。
而這刪掉的3分鐘,從很大程度上改變了故事開頭中,易烊千璽飾演的小北的人設,以及故事的情感走向。
因為直到片中小北與陳念初吻之前,二人分別是兩條主線並行的。
尤其是開頭。公映版裡,小北的第一次出場,是在街上被一群小混混暴揍的場景。
而這其實並非小北的第一場戲。
仔細看這段你會發現,打小北的那個人口中怒斥著「讓你以後再打我弟弟」,說明打小北是一次報復行動,而非電影裡看起來的那麼突然又莫名其妙。
被刪掉的小北第一場戲,是在鏡頭描繪完陳念的校園生活後,小北跟兩個弟兄去找那個混混的弟弟要帳,不僅一頓毒打,還展現了小北的飛揚跋扈、面露兇狠。
同時這場戲還能暴露出小北的職業——裸貸討債人,因為從片尾演職員名單裡我們能發現還有一個戲份是裸貸公司老闆。
所以一開始對小北的設定,是一個負面的加害者或者說是原罪的。
如果這部分刪減內容能在正片中呈現,小北這個人物會更加豐滿,而小北和陳念兩個主角的故事線也會更複雜,絕非簡單的霸凌與保護、莽撞的青春與愛情那麼簡單。
小北和陳念,其實是相互拯救對方內心、以及試圖從困境中自救的人。
02
暴力、血腥與性暗示
還有一些暴力的戲份,也被刪除了。
在預告片和幕後花絮中我們能看到,小北和弟兄幾人跟小混混互撕,互扇巴掌。
是因為小北在麻將館看到有小混混教訓偷錢的小孩,上去阻攔,於是老闆到場,讓他們兩波鬧事的小混混排成兩排,互相抽嘴巴!
曾國祥導演在直播中說:「很多打的鏡頭,一開始拍我們自己沒有想過任何審批的問題,出力盡情的拍。就是很虐待演員,我也跟演員說沒有辦法,這不是功夫片,一定要真打。兩個演員也很開心,他們兩個很享受被人打。
在這個改動上,始終有這樣的問題,就是我們要將所有的暴力鏡頭減少一些。」
當然,也有曾國祥主動刪除的血腥鏡頭,就是開篇跳樓女孩的屍體。最終轉而以隱晦的鏡頭、學生們和陳念的反應,來讓觀眾想像這個場景。
「當初也拍了很多屍體的,但是最後決定不用了,不想這麼explicit(直白),in your face(咄咄逼人)」,曾國祥說。
還有易烊千璽壁咚周冬雨的那場戲。
曾國祥覺得——缺少「sexual tension(性張力)」。
而被刪掉的部分是小北摸陳念的腿。這一部分同樣只出現在了花絮裡,導演要易烊千璽一手抓住周冬雨的兩隻手,一手從她的大腿往上摸。
排練時,易烊千璽還羞澀地仰頭朝天捂起了臉……
「可能自己也沒有想得很清楚,究竟怎麼可以營造到那個東西出來,所以現在拍出來就覺得欠缺一些。」
03
加了什麼?
說完了刪減,該說說後來又加了什麼。
想必大家憑空想像都能猜出,至少片尾四字弟弟的公益宣讀,是為了過審加上去的。
除此之外,還有片頭的字幕。
雖然,在國內混跡多年的圈內人可能都知道,片頭片尾加字幕這樣簡單的操作,可以說是敏感題材片的過審必備。
可是,曾國祥一開始就是沒加。
「我們寫劇本的時候,不會自己去審查自己。作為一個電影人,做創作要源於自己為了什麼想拍這個故事。之後拍出來你再調節。就是我覺得,太多的計算、自我審查一定是絆手絆腳,一定不好看。」
看了曾導自己說的這段話,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校園霸凌,並非曾國祥的根本初衷。
他想通過《少年的你》表達出的遠比校園霸凌的主題更深廣。
為了看起來更正面,曾國祥對片頭片尾還進行了調動。
開頭陳念當上了英文老師,在教室裡給學生們講課。
但這場戲在柏林放映的原版裡是一個結尾的彩蛋,它只是曾國祥拍攝的幾版不同結尾的開場白,而在公映版中被他調到了電影最開頭。
目的則是為了給後面學生跳樓自殺的窒息情節做個鋪墊和緩衝。
公映版的結尾也接上了開場上課的戲份。
陳念走到疑似遭遇校園暴力的小女孩課桌前,幫助了她,送她回家,而易烊千璽跟在她們身後。
看起來首尾呼應、完美銜接,圓滿且美好。
但真正原版的結尾是,陳念上課時發現了那個疑似遭遇霸凌的女學生,結束。僅此而已。
對於修改後的公映版結尾,曾國祥說:「很狗血很偶像劇。但是我不抗拒拍的,可以先拍了再決定。」
而他設想的另一個結局,此前已在微博上曝光:「過了3、4年,陳念在監獄出來,一出來就看到媽媽在等著她。媽媽就上去與她擁抱,兩個人很感動的時候,她看到遠處小北站在那等她。兩個人對著對方有一個很燦爛的笑容,這樣就結束了。」
而曾導談到自己真正喜歡的結局,其實是押送小北的囚車在馬路的岔道上分開,漸漸駛遠。
今天,我們提及的刪改片段,很可能也只是《少年的你》經歷變動的一部分。
最終經過反覆的審查和修改,原定在去年6月27日上映的《少年的你》,就像這分道行駛的囚車,與暑期檔失之交臂。
待到學生開學、國慶結束,這部極富爭議的電影史無前例地提前3天通知定檔。
曾國祥被問到電影不能上映的時候他是什麼心態,是不是很隨緣?
他回答:
「我不是很隨緣,我很沮喪的,一定很沮喪,但是不會放棄,就是你覺得一定有方法可以上映的。就是不知道要再磨合多久,要再去弄。但是總之我覺得不會上映不了的,就是很堅持,大家也很有信念一定可以上映的。」
第39屆香港電影金像獎
完整獲獎名單
最佳影片:
《少年的你》
最佳導演:
曾國祥《少年的你》
最佳男主角:
太保《叔叔》
最佳女主角:
周冬雨《少年的你》
最佳男配角:
張達明《麥路人》
最佳女配角:
區嘉雯《叔叔》
最佳新演員:
易烊千璽《少年的你》
最佳編劇:
林詠琛、李媛、許伊萌《少年的你》
最佳新晉導演:
黃綺琳《金都》
最佳攝影:
餘靜萍《少年的你》
最佳剪輯:
張嘉輝《葉問4:完結篇》
最佳美術指導:
張兆康《花椒之味》
最佳服裝造型設計:
吳裡璐《少年的你》
最佳動作設計:
袁和平《葉問4:完結篇》
最佳原創電影音樂:
林二汶《金都》
最佳原創電影歌曲:
Fly《少年的你》作曲:盧凱彤 填詞:盧凱彤、吳青峰 主唱:岑寧兒
最佳音響效果:
李耀強、姚俊軒《葉問4:完結篇》
最佳視覺效果:
餘國亮、馬肇富、梁偉民、何文洛《掃毒 2 天地對決》
最佳亞洲華語電影:
《大象席地而坐》
你如何評價《少年的你》這部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