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鬱李仁
像他的蘭博基尼標誌一樣,不,乾脆他就是那頭充斥著亢奮和攻擊力的鬥牛,郝嘉林把孟華莎的雙腿誇張地分開,然後扛在自己的肩上。
這樣的體位,使得郝嘉林能以勝利者的姿態,藉助停車庫裡曖昧的燈光,去認真欣賞孟華莎那張因興奮而有些扭曲的臉。
蘭博基尼「吱吱吱」地呻吟並晃動著,與孟華莎的叫聲、郝嘉林的喘息聲共鳴,在康爾美美容醫院的地下停車庫裡,此時顯得格外清晰。
「送我回家吧!我哥一定還在等。」穿好衣服,孟華莎看看了手錶,凌晨0:40。
還有二十分鐘。按照蘭博基尼的速度和此時絕對不會發生交通擁堵的即時路況,從康爾美美容醫院到達孟華莎居住的金灘公寓這六華裡的路程,夠它跑幾個來回。
郝嘉林攬過孟華莎的頭,替她順了順有些凌亂的頭髮,然後抬起她的下巴,將自己的唇再次蓋了上去……
郝嘉林是康爾美美容醫院的投資創建人之一,其身份背景系臺灣樂華集團的大股東郝氏家族之二公子。三年前,樂華集團把投資觸角伸向T市,通過層層關節的疏通,並從韓、美引進技術和人才,終於獲準在T市創辦了這家具有世界級水平的美容醫院。
郝嘉林現年32歲,早年畢業於美國史丹福大學醫學院。論財力和才氣,用當下的話來說,都屬於標準的「高富帥」。特別是他自身具有精湛的醫學專業資質和從零做起的創業精神,比起那些徒有虛名的空架子「富二代」,更是成為這個時代中奪人眼球的佼佼者。當然,他身前、身後坐擁的這些光環,尤其能吸引女性青睞的目光,最重要的是,他尚處在單身未婚階段。
27歲的孟華莎長著一雙能看透男人心靈的眼睛。高挑身材裱上一張白皙的肌膚,天生就散發出迷人的風採。她畢業於某醫科大學外科整形專業,在去年跳槽來到康爾美美容醫院之前,已在一家知名三甲醫院工作了數年,工作經驗和業務水平都很受郝嘉林的賞識,更何況還長得如此姣好美貌,不說傾國傾城,起碼傾了郝嘉林的心。
孟華莎知道作為女人,一生中最寶貴的什麼。儘管她有一位在政府部門上班的男朋友,但在孟華莎看來,「政府部門」不過是一個冠冕堂皇的「為生存,求生活」的工作場所而已——大她兩歲的男朋友蘇明沐既當不上單位的「權官」,又做不了能賺回大把銀子的「財倌」。為此她憂悶不樂,但又不能對蘇明沐抱怨什麼,畢竟兩人在一起同居生活了一年多,蘇明沐永遠是那種對她體貼入微、卻安於現狀的人。
「吱」的一聲,蘭博基尼平穩地停在金灘公寓樓的岔道旁。郝嘉林將頭扭向坐在後座的孟華莎。「我的女王,到咯!」
孟華莎略微欠身,將嘴唇遞過駕駛座背靠,在郝嘉林的臉上「啵」了一下,然後拉開車門,下車後,深情地瞄了瞄郝嘉林,直到他駕車駛入車水馬龍的主道。
上到第12層,走出電梯瞬間,孟華莎再次看了看時間:0:58。
「回來了?」聽到孟華莎開門進屋,坐在沙發上看書的蘇明沐立即放下手中的書,起身迎上前去。
「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了,我上前夜班的夜晚,你不要等我嘛!怎麼又沒有睡?」三分慍火、七分不安。每次孟華莎與郝嘉林溫存之後回家,見到蘇明沐還在等她的時候,總有說不清是負罪還是討厭的感覺,或者兼而有之吧,這樣的情緒反應讓她感到特別的不自在。
她每個月都會有幾次不定期的前夜班或長夜班,而前夜班的下班時間是凌晨0:30,下班之後基本都能在凌晨1:00之前到家。長夜班則整晚都要住在醫院,是不能回家的。
蘇明沐從來都沒有去醫院接過她,但是他一定會在家等她回來。當然,像今天這種情況,孟華莎到底是不是真正去醫院上夜班,只有孟華莎自己知道。不過,她回家的時間都一定會和往常一樣準時,因為她知道蘇明沐會等。
「餓了嗎?累吧?」蘇明沐沒有在意孟華莎的慍火,更沒有留意她臉上那一痕稍縱即逝的負罪感。他倒了一杯水遞給她。然後順了順沙發上的靠枕,示意她坐下。
「我去給你放洗澡水。」每次都這樣,孟華莎一回到家,蘇明沐就像一臺機械,總重複地說著相同的話和做著相同的事。這讓孟華莎很索然無味,下意識地,她把內心那一絲負罪感頓時消散。
她就是不明白,為什麼熟悉自己每一寸身體的眼前這個男人,竟然沒有像郝嘉林那樣懂得自己的心呢?
孟華莎覺得,作為27歲的女人,青春已經所剩無幾。儘管自己與蘇明沐生活在一起,但對他那種不溫不火的性格以及那份撐不死、餓不死的工作前景深感鬱悶。她渴望能有一個真正富足安穩的家,卻又不想與蘇明沐結婚。同居這一年多以來,算是彼此都還湊合著吧,這是不是愛情,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蘇明沐也從來不過問她工作上的事。他不上網、不打牌喝酒,很少參加社會活動,連同事間組織的活動都較少參與,只習慣按照正常的上下班規律來經營自己和孟華莎的「小家」,滿足於把日子過得波瀾不驚——她上班,他等;她回家,他迎。擁抱或吻,似乎也成了一種機械化的程序。
孟華莎跳槽到康爾美醫院之後,便從院內人事職務公示欄上「認識」了擔任院長的郝嘉林。這樣的「認識」歸「認識」,畢竟人家是醫院創建人,在孟華莎的心裡,郝嘉林是一位高不可攀的人物,自己作為一個剛剛來到康爾美的「灰姑娘」,能獲得人家一個工作崗位的接納,這已經是大恩大德了。可是不久之後,在一次全院職工大會上,郝嘉林做了一個院情常規報告,他風雅的講話藝術,冷靜而睿智的業內市場分析,穩健而務實的醫學發展規劃,都讓孟華莎心頭為之一振,頓時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情愫。
許是天意成全,機緣到來的時候是擋都擋不住的。一天中午,孟華莎坐在職工食堂正在專心用餐,郝嘉林端著餐盤走來,恰巧就坐在孟華莎的對面。令自己欣賞的男人突然就這樣近距離地與自己面對面,這讓孟華莎有些躊躇不安,感覺有些不自在。
望著坐在眼前這位用餐拘謹而扭扭捏捏的女人,郝嘉林感到很是奇怪,傻呆呆地盯著孟華莎看。孟華莎沒敢正視郝嘉林,用眼角瞟了瞟他,忍不住被他的滑稽相逗得「撲哧」一笑,這一笑不打緊,卻把正咀嚼在嘴裡的飯菜噴了郝嘉林一臉。
也就是這一噴,讓郝嘉林從此留意上了這位女人。後來在一次院內專業技能綜合考核中,郝嘉林發現除了從韓、美引進來的那幾位技術人員之外,孟華莎的綜合素質都是較高的,讓他立即對她刮目相看,好感倍增,雙方的接觸時間也逐漸多了起來。
孟華莎也從側面了解到了郝嘉林的家庭背景和他的一些生活、情感情況。潛意識裡,她有了怦然心動,以她細膩的洞察男人的心,她覺得,自己有信心套牢這位男人,而套牢這位男人之後,自己的人生歸宿也就自然而然會獲得夢寐以求的安穩。這個意識一產生,她立馬就把蘇明沐忘到了九霄雲外,儘管,依然每天都會來來去去於金灘公寓樓裡。她對郝嘉林說過,那是她哥的家,她寄宿在哥家裡,每次夜班,「哥」都會等她到家後才去睡。即便後來郝嘉林送她回金灘公寓,她卻從不邀請他上樓坐坐。
夜,像是抽空了光明的殼,卻恰好可以用來替曖昧遮羞,而情感一旦決堤,現實與理智也會瞬間坍塌。在一次真正上夜班的過程中,孟華莎把自己交給了郝嘉林,幾天之後,立馬換得了職務的提升,做了科室主任。隨後隔三差五的時間裡,孟華莎經常「上夜班」,並且還有了幾次整夜不回家的「長夜班」。而常常等孟華莎下班回家的蘇明沐,也從來不刨根問底地問什麼,只是捧著那本似乎永遠看不完、看不厭的書,坐在沙發中默默地邊看邊等待。 有一天夜裡,孟華莎回到家,她把剛從沙發上站起來的蘇明沐又按下坐回去,隨手將他看的書從沙發上放到面前的茶几上,然後漫不經心坐在他的旁邊,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明沐,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你會怎麼辦?」
蘇明沐微微側了側身,小心翼翼地將孟華莎的頭從自己的肩上移開,身體向茶几傾了傾,拿著了那本書。「我……不知道。你累了嗎?我給你放洗澡水去……」
那一夜,兩人背著身子側身而睡,誰也沒再說話。忽然,孟華莎眼角痒痒的,一行淚不聽話地滑了下來。可是像是有心靈感應一樣,蘇明沐翻過身來,用手輕輕地替她擦去眼淚。「睡吧!什麼也不要想了。等你下一次下夜班回來,我再告訴你我怎麼辦,好麼?」
而今晚,正是蘇明沐所說的「下一次下夜班回來」的日子。他依然重複著相同的等待、相同的迎接以及相同的問話和放洗澡水。
是要好好洗洗,孟華莎剛才在車裡被郝嘉林弄髒的身體,讓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噁心。
「以後,我不能再等你了。前幾天我已經在單位收拾好了一間空房,明天就搬那兒去住……」孟華莎從洗澡間出來,還坐在沙發上的蘇明沐輕言細語地說。
「這套公寓房的租金我交到年底的,以後就歸你住了。當然,估計你也住不了多久……」孟華莎忽然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她趕緊扶住身後的牆。「其實,我習慣每天都等你,只是想讓你回家的時候,能有人為你亮著房間裡的燈。我不想讓你被黑暗包圍……」
蘇明沐起身,把搖搖欲墜的孟華莎扶到沙發上,然後返身去洗澡間找來一條乾爽的毛巾,像往常一樣,認真地替她擦乾溼漉漉的頭髮。
今晚,他擦得很仔細,幾乎是一根髮絲一根髮絲地擦,包括孟華莎那張已經是淚流滿面的臉。
鬱李仁(作者)
古稱夜郎之黔東北一旮旯縣城,有枯叟一葉,名喚「鬱李仁」,飄蓬半世,流水落花。其人胸無點墨,手亦無縛雞之力。愧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卻鼻孔裡插三寸蔥白,裝象扮神獸,冒充斯文,忝列翰香書苑,弄些文不通、句不順之鬼畫桃符。惟懷揣虔誠之心,向各路師尊才友努力學習,以求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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