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後,當我走出抑鬱回顧從前的生活,我不無懷念以前心思單純快快樂樂的日子。
2005年我所在的單位發生股東變革,我作為執行股東的助理收到極大的牽連。單位人員分為兩派互相鬥爭,一時間人人自危,道路以目。我極力想表現的中庸,卻因為性格比較直,只願意跟隨自己的內心,不願意向強大的資本低頭,所以仍然跟隨之前的領導,而沒有像其他中層領導一樣返身倒向新股東。實際上,這一系列的爭執根本是高層的利益之爭,我實在不必要摻和期中。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幾個我平時對他們非常好的人,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居然當著高層領導的面,在電話裡罵我是狗。我直接懵了。平時幾乎不管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我盡力去幫,出大問題了我盡力幫著擦屁股,一起去k歌,請吃飯,從內心喜歡這幾個人。然而居然在我毫無準備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罵我是畜生。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給另一派的領導打電話,想問問怎麼回事,那位高層領導就一句話:「媽 那 熊 比,竟裝熊!」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位五十多歲的高層說的話,而且這位高層還是個女高層。從此,我對單位的認識崩塌了,對人性的正常的期望崩塌了,人心險惡,不外如是。從此心灰意冷,不再過問單位任何事情,主動退出鬥爭。
現在想來,在牽涉到一億做財產的取捨的時候,別說背叛,就算是更殘忍的事,都是由可能發生的。我努力使自己相信,我那幾個朋友不過是為了想表現自己,保證自己地位,或者為了獲得新職位,不得已在另一派高層面前表現一下,所以選擇在高層面前當著高層面打電話羞辱我。
後來,我們在某些地方偶遇過三次,前兩次我裝作不認識,扭臉就過去了。第三次我已經回歸單位上班,也已經從抑鬱中走出,微笑主動打招呼,對方不無尷尬。後來不久,這位同事即離職,再後來此同事因為經濟問題同結婚僅三年年的丈夫大吵大鬧,其丈夫一怒之下在這個同事家中喝藥自殺,留下一個兩歲的孩子,後續自己腦補。而另一派那位高層,在歷經兩三年的官司之後,退居幕後,再不出面,不知到底如何了。對這個高層,我也曾是知無不言,要求的事盡心盡力,真不知道何以得罪。現在想來,我因為站在自己領導這邊,很多事情都要我去做,就像是我領導的一把刀,對準另外一派領導,所以我自然被看作是眼中釘。可是在我,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領導的安排我不做?我還沒有離職啊,怎麼可不做?今天看來,我這些做法就是迂腐了。
主動退出鬥爭一段時間後,單位不再安排我正常工作。我不做中層領導了,但是日常員工工作可以做啊,不然光給我發工資不幹活,不就是吃閒飯的了麼?單位不給我安排工作,我詢問安排工作的部門怎麼回事,部門負責人告訴我需要給單位法人代表打電話。打電話過去,對方告訴我暫時在家休息。跟法人代表很少見面,但對她印象很好,覺得對方有素質有水平,果然交流溝通很順暢,表達自己不願意摻和的願意及之前的想法和無奈,直到現在仍然很感激她,無論什麼時候有事需要我去做,打個電話給我,義不容辭。
於是從2016年開始,我不再在單位工作,但是因為我是事業編制,仍然領取財政工資。我也不再想在從事本專業工作,覺得厭煩至極,以至於後來接手我工作的同事打電話來問我一些難題的解決辦法(我當時正在其他行業上班的路上),我告訴他不想談任何關於單位的這些事,而且你問我的,即使我全部告訴你你也搞不定,你必須從同類單位找一個懂行的過來親自給你弄,我實在不想去做了。後來他們真請了一個高手過來搞定了。
我去了一個對我看起來毫無關聯甚至是有點搞笑的工作:在一個高檔的洗浴中心做網絡通信管理。看起來高大上,實際上涉及到兩個大型洗浴中心的數據互聯,軟硬體維護,監控維護,客房內部電話線路維護,空閒時間甚至還要去替服務人員頂班做服務工作,至於其他雜七雜八的事突發的事也基本要參與,也就是個技術性強的雜活工作。那替服務人員做什麼呢?其一是站門崗做迎賓,當來洗浴的客人靠近門口,禮貌客氣地打開旋轉門,同時鞠躬低聲打招呼:「晚上好!歡迎光臨!」之類。其二是收銀員暫時離開或者忙不過來操作收銀軟體,其三是在氣味甚不友好的鞋櫃處幫客人存取鞋子和從消毒櫃中取出拖鞋提供給客人使用。因為我不願意離家太遠,我單位的同事有的會到這個地方消費,有兩個同事在我單位是一對夫婦,他們去消費時候驚訝的看到我在鞋櫃這個地方做服務,我很尷尬,但很快笑著跟他們打招呼,麻利地幫他們存鞋子換鞋子,聊天。他們辦的是遊泳卡,因此在那個較熱的月份我們三個見了好幾次面。
(寫得太長了,下次再更。謝謝您耐心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