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世紀初,隨著中國越來越融入全球經濟體系,青島與韓國之間的關係也發生著微妙的互動。其中交織著2008年的金融危機和奧帆賽,2017年薩德事件導致中韓關係一度惡化,兩國經濟實力的此消彼長,這些都在島城的生活中留下了痕跡。
作者|朱若淼
設計 | 範曉雯
武漢封城一個多月後,國內與海外交往密切的大小城市再次緊張起來。青島是最早一批拉響警報的城市之一。二月底,城裡流傳起了韓國人因疫情爆發紛紛逃往青島的傳言,緊接著政府也出臺政策「嚴控境外輸入」。儘管事實並非傳言的那樣嚴重,但「害怕病毒從韓國輸入」成為了青島人的普遍擔憂。
這背後是中國融入全球化之後必然要承擔的風險,同時也反映出青島與韓國之間越來越不分彼此的緊密聯繫。由於地緣接近,青島在1992年中韓建交之前就啟動了與韓國之間的經濟往來。1989年,韓國人投資的第一家電器廠在城陽區落地。這個位於青島市西北部的行政區也成為韓國人最多的地方。
九十年代中後期,大量開始韓商在青島投資建廠開店,韓國元素源源不斷地融入青島。在城陽區之外,嶗山、李滄、市南區也成為了韓國人喜歡來居住的區域。到2008年,在這裡的韓國人數量達到峰值,超過10萬人,佔當時青島市區常住人口的5%。
在青島,人們早已對這個隔黃海相望的國家習以為常。本世紀初,隨著中國越來越融入全球經濟體系,青島與韓國之間的關係也發生著微妙的互動。其中交織著2008年奧帆賽中青島的繁榮和金融危機中韓商的衰落,雙方關係在之後逐漸走向情感和外交的頂點,又從2016年開始,因薩德事件逐步導致中韓關係在惡化中觸底。
過去三十年中,兩國經濟實力的此消彼長,情感關係遠遠近近,這些都在這座島城人民的生活中留下了痕跡。
我們和四位青島人聊了聊他們生活中與韓國的交流往事,他們來自不同的行業,不同年齡。在他們個人的生活故事裡,我們讀到這段交往史中正在發生的微妙變化。
以下是他們中4人的口述:
趙成國:54歲,大學教授
1993年,中韓建交第二年,我第一次去的韓國,當時我還在河北工作,河北省的經濟代表團要去韓國做一個展覽會,需要翻譯,我就以翻譯的身份去了。第一次去韓國我們就在首爾待了一個月,那時候它還叫漢城。
我們展出的都是一些紡織品、機械用品和原料半成品。當時我們國家的經濟相對來說還不太發達,我記得1993年韓國的人均GDP已經8000多美元了,而我們的還不到400美元。
第一次去韓國就能發現兩個國家差距非常大。從我個人來說,那次去韓國是蠻自卑的。特別是韓國滿街的車和時尚的建築給我感觸特別深,我在韓國認識的朋友裡,有些家庭夫妻兩人一人一臺車,這種情況很常見,在90年代的我們看來,幾乎是努力一輩子可能都達不到的生活水平。
當時韓國人會覺得我們穿得比較土,那裡有很多西餐,我在去韓國以前基本上沒吃過西餐,剛去的時候很不適應,因為不了解西餐的用餐禮節,還出了點笑話。1993年,第一家肯德基才剛剛進青島。
在那種環境下,我就特別感嘆於這種差距。
2001年,我來到中國海洋大學工作,做海洋文化相關的研究。剛來青島時就發現這裡韓料特別多,那時候是韓資的投資高峰期,來青島的韓國企業效益都很好,韓國人在這裡,可謂是春風得意吧,經營興旺。韓國人多,韓餐館也多。
來青島之後,我去韓國的次數更多了,基本上每隔一兩年就會去韓國開學術會議。2010年到2011年我又去韓國做了一年訪問學者。這19年,我感覺青島的變化特別明顯,青島正好能反映這些年中國的高速發展。
2008年,北京奧運會的帆船賽在青島舉辦,這是它快速發展一個重要契機。從那以後,城市從整個面貌的變化上來看,發展速度非常快,從外觀上來看跟國外的城市也越來越接近了,和1993年不能同日而語。
我覺得奧帆賽對青島品牌的國際化推廣是一個轉折點,這之後十二年能感受到青島在國際上的影響力越來越大。我自己明顯感受到的就是自信心提升了。
比如說,我們可以大方地向外國人介紹自己生產的產品了。90年代我是沒有自信去跟韓國人介紹海爾、海信的,他們會笑話我們。這些品牌當時跟三星、LG根本不能相提並論。以前買家電我也基本會選日本、韓國的產品,現在我家裡用的電器基本是海爾、海信這類國產品牌。
實際上,2008年時候,我們已經能感受到中國企業競爭力在加強了,當時青島這邊人力成本在增加,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一些在青島辦廠的韓國企業的競爭力。剛好2008年又趕上金融危機,青島這邊破產的韓國企業特別多,甚至還有跑路的。
還有一些韓國企業,本來效益就不好,金融危機來了正好就把產業轉移到用工成本更低的地方,比如說中國內地或東南亞。
2009年,韓國的零售企業樂天瑪特在嶗山區開了一家店,但是我去的次數不多,我印象中它一直以來熱度就不高。在青島,日本的佳世客一直這裡最好的超市,它現在還在青島市內開了兩處超大型的商場,生意特別好。
樂天瑪特確實比佳世客進青島的時間要晚,但是進來以後也沒有競爭過周邊其他品牌,在薩德事件之前它的效益已經不好了。2015年,樂天瑪特在青島的所有門店就已經停業了。
這些年,韓國企業在青島的經濟效益下降之後,韓國人也逐漸向外轉移,比如說以前韓國經濟好的時候,青島市裡像市南區、嶗山區那邊的韓國人非常多,現在明顯減少了,他們逐漸向市中心周邊的城陽、膠州、即墨遷移了。因為本身青島市內的韓國企業也遠遠少於周邊。對他們來說,在臨近市郊的即墨、平度辦廠,用工成本也會相對更低。
城陽那邊的韓國人一直很多。這和它的地理位置有關係。因為流亭機場就在城陽區,這裡是對韓交流最近的區域。另外,城陽處於臨近市內,又接壤膠州、即墨,並且離平度也不遠,很多韓國人喜歡住在城陽跟這個位置有關係。這樣他們進出青島市內比較方便,即便他的工廠在即墨、膠州,去城陽也同樣方便。
▲青島市於2017年底進行了一次行政區劃調整,調整後青島下轄市南區、市北區等7個市轄區及膠州、平度、萊西3個縣級市。
現在接觸到的韓國朋友,反過來都會表達出對中國的羨慕,他們覺得中國發展太快了。甚至快到完全沒有給他們留出反應的機會。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中韓之間的差距已經被縮得非常小了,特別是在總體經濟實力方面,中國遠遠超過了韓國。
我現在給00後本科生上世界文化史課的時候,經常會結合我以前去韓國時感受到的差距以及中國這些年的變化,客觀地給學生們講東亞歷史。和學生交流的時候,我明顯感覺他們的民族自信心跟我們那會兒完全不一樣了。
這不只是國家的宣傳作用,他們也有自己的判斷。隨著中國國力增強,國際影響力提升之後,這些年輕人對國家的認同感自然會增強。
最近這一兩年我甚至發現,學生們越來越喜歡中國的歌星、中國的偶像。以前的學生基本都喜歡追日韓的、歐美的明星。前段時間我還從學生那裡打聽到,現在年輕人對像肖戰這些中國明星的喜愛程度不亞於對韓國偶像的喜愛。
這是很大的一個變化。
王昊文:24歲,學生
我從小在黃島長大,黃島是一個國家開發區,但凡開發區,外企就會特別多。
從幼兒園開始,我的班裡面就一直有韓國同學。每年六一兒童節,韓國小朋友都會單獨組織一個節目。他們在中文特別好,好多是從小在中國長大,學外語快。我們之間交流沒有任何障礙,大家在一起該玩啥玩啥,該嘮啥嘮啥。這些孩子們和我們沒有任何的區別,還蠻親切的。
以前我們家鄰居也有韓國阿姨,對我們都非常好,韓國很多阿姨都是家庭主婦,她們經常打座機電話,召集樓裡的孩子們去家裡吃好吃的。韓國阿姨做飯也確實好吃。
我讀小學的時候,金融危機還沒來,韓國人在青島的地位還挺高的。那時候,感覺他們走路帶風,而且非常愛國。以前韓國人都是住高檔小區,青島高消費的場所,像KTV、洗浴中心的門口都掛著韓語牌,現在也都見不到了。他們開的都是韓國的汽車,那時候外資企業的車掛的還是那種黑色牌照。
以前一下課,韓國家長就開著他們車停在學校門口接孩子,感覺特別拉風。那時候咱們中國沒有什麼私家車,上下學都是自己坐公交汽車。印象中韓國小孩都很時尚,在2008、2009年時候就用上蘋果出的第一款3G手機。咱們國家連3G還沒有,他們就已經有蘋果了。
2008年經濟危機之後,班裡的韓國人就沒有了,一夜之間,一個學期之後就不知道哪去了。2008年之前青島有很多韓語培訓,後來也就銷聲匿跡了。
2008年之後黃島的韓國人也顯著減少了,當然也留下來很多人,但是韓國小孩都去青島市區念國際學校了。因為當時黃島有這樣一個政策,因為韓國學生少了,再加上黃島重點中學名額有限,教師資源不足,就把這些韓國的孩子們安排到黃島第六中學學習。我們這邊比較好的實驗中學——開發區第四中學,也要把韓國學生安排去了第六中學。那裡的教學條件可能不是那麼好,這相當於把更多的資源傾斜給了本國的孩子。
後來黃島也慢慢有了國際學校,但政策又改了。韓國小孩如果是短期停留或者別的情況要入學就很麻煩,他們就只有兩個選擇,在韓國跟著家裡長輩學習,或者是到青島市區的國際學校。黃島就沒有2004、2005年那種中韓小朋友非常融合的局面了。
▲青島市南區的五四廣場外圍海面便是2008年夏季奧運會水上帆船項目的賽場,廣場北面則是青島市政府所在地。
他們撤退了,咱們實力也增強了,我感覺這是一個階段性的產物。2007年,我第一次去韓國,感覺韓國挺發達的,2014年再去的時候,我就覺得北京、上海也不比首爾差。
韓國就一個首爾,釜山還不如青島。我坐車從首爾到其他城市時,高速公路旁的村莊跟山東一樣一樣的,沒有任何區別。
前段時間,網上在傳韓國人因為疫情逃來青島的事,這個結論是通過機票漲價來推斷的,我看到這個信息時就覺得結論不成立。韓國人根本就不信任中國,小時候他們韓國人基本上有什麼東西都是回國去搞,看病也回國看,他們骨子裡還是瞧不起我們。
青島到首爾飛機非常多,每天有十幾趟,機票壓減之後,回青島復工的需求還是有很多,導致返程高峰期機票上漲。但是這並不能說明韓國人都過來了,我最開始第一反應就不太相信這個,後來發現這個判斷也是挺準確的。
雖然說我們已經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了,但他們對我們還是有偏見的,這種東西需要時間來慢慢改變。
我爸爸有個韓國朋友,2012年前後來過一次中國,當時他老是吐槽說咱們中國的現金太舊了,還說他們韓國的紙幣新。我當時心想,「我的天哪,瞧把你厲害的」。
不過,我沒有表達出來,因為包容、圓融是最好的。這也是我們中國文化的價值。現在我在英國讀完大學,準備回國找工作,在國外,文化生活習慣不一樣。我覺得咱們心態要成熟一點,不要老是感覺哪個國家就更好,大家都是地球村的公民,相互之間應該包容。
99:28歲,公司行政
我是青島本地人,小時候住在市南區。2004年,我轉學去的那個小學裡韓國人特別多,我們班就有6、7個韓國來的學生。他們都是從一年級就在那個班上課了,中文非常好。
韓國人給我的印象就是,挺愛抱團的。比如說,一個班裡兩個男孩子起了爭執,如果裡面有一個韓國人,他們打架的時候就會把全校的韓國男生、女生都弄過來。他們在學校不能說有特權,但能明顯感覺到老師在處理問題的上總歸是跟處理我們時不太一樣。像這種男生打架的情況,雖然就是小學那種打鬧,但老師最後一定是讓中國學生被請家長。
韓國學生在中國考大學也不需要參加高考,他們通過一個叫留學生測試的東西就能上中國的大學。我接觸的韓國學生,成績都不怎麼好。我初中時候的同桌就是韓國人,後來他去了清華,同學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挺驚訝的。因為直到我初三畢業,對他的印象都是成績在中遊水平,不算特別好,全年級500多個人,他排在150左右。
韓國女孩確實比我們會打扮,都是穿校服,她們就能穿得和我們不一樣。我們學校那時候特別流行一種校服的穿法,就是把整個校服往後扯,胸前的衣服被拉那個校服領子底下。這種穿法就是從韓國女孩那兒學的,他們說這樣顯得胸大,後來風靡了我們整個學校了。
我小時候不喜歡韓國人,這裡面也有一些嫉妒的成分。
2008年,我在上初三,學校裡的韓國人感覺一下子就安靜了。以前男生打架,十有八九有韓國人在裡面,金融危機之後,很少再聽見韓國人參與打架的事兒了。當時在青島有很多被韓國人坑了的企業,他們可能也知道自己的民族在這裡做了一些不那麼光彩的事。
青島有很多韓國人來做服裝外貿,我舅舅那年剛好買了個韓國的服裝廠,他投入錢和設備,請韓國人來做設計圖。金融危機來了之後,他們就攜家帶口卷著設備跑了,感覺特別突然,好像前一天晚上大家還在安排第二天的進度,轉天早上就跑了。
金融危機過後,不少韓國人又回來了。我舅舅廠的那個韓國人在2009年的時候也回來了,因為他們的房子、基業都在青島。金融危機的時候,他怕舅舅的工廠撐不下去,就跑回去避避風頭。他們回來之後,我舅舅把自己在工廠的股份轉給這個韓國人,可能也是不想和他們再做生意了。
讀高中的時候,我去了新加坡。那裡的中國人太多了,大家都不是以省抱團,而是以城市抱團。在國外生活的時候,是我要努力去融入他們的文化,這個感覺和青島的韓國人還不太一樣。
在別的城市我不知道,至少在青島,韓國人要融入進來應該是非常容易的。青島已經給了他們足夠舒適的環境。比如在城陽,飯店全是中韓雙語。但在新加坡,除了在中餐館,是見不到中文的,也感受不到他們對我們的善待政策了,青島在這方面確實很善待韓國人。
讀大學的時候,我就回國了。從大學開始,我經常飛韓國買衣服,一年一般要去兩次。薩德事件對中韓關係影響挺大的,當時我正好在韓國打HPV的疫苗,因為飛韓國便宜,我往返一趟韓國只要1200塊錢,去香港起碼是2000多。2017年5月,我正好要去打第二針,那時候很多中國人就不去韓國了。
年初去打第一針的時候在韓國機場免稅店提貨還要排好長時間的隊,5月打完第二針回國的時候,免稅店基本上都沒人。
18歲以前,我挺不喜歡韓國人的,去外國念書之後接觸到各個國家的人,也感覺到以前在國內學校碰到的韓國人可能也不是故意那麼煩人的,每個國家有自己的文化。成人之後我算是跟自己和世界和解了,現在也能心平氣和的對待韓國人。
但是,在非必要的情況下,我還是儘量避免跟他們接觸。因為小時候碰上的那些事兒和後來看的韓劇,給我留下了他們不怎麼靠譜的印象。
林松:27歲,網際網路創業者
我在青島的家是在即墨,但我一直在外面上學,從小學到高中,一直輾轉在不同的私立學校,大部分時候在青島市區的私立學校讀書。初中時候,有一段時間轉去了濰坊、山西上學。
2013年,我去韓國念大學,學的是外事產業管理。出國是被家裡逼的,媽媽希望我接受到更好的教育,我是個不愛學習的人,他們想讓我去國外鍛鍊,學一些課本上沒有的東西。
高中時候,他們想讓我去美國、澳洲,從高中讀的話,參加當地高考相對簡單,但我都不想去。因為到了國外,環境和語言都不同,一切都要重新適應。當時我所有想玩的、最好朋友都在中國,去了國外就玩不了了。
後來有一段時間,我在山東藝術學院上大學,大一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過得渾渾噩噩,像個廢物。最後決定還是出國,就去了韓國。
剛到韓國的時候,給我印象特別深,去學校坐的是大巴,我在休息站買了一根烤腸,居然花了6000韓幣,相當於30多塊人民幣。我當時特別不開心,差一點就要哭出來那種感覺。
雖然我從小到達沒怎麼跟父母一起生活過,但是碰見這麼貴的烤腸,突然就開始想家了。
在韓國待了半年,這種情緒差不多就沒了,習慣了之後,我頭幾年覺得韓國特別棒,希望以後留在韓國,因為第一年之後我就自己掙錢了,每個月能有三到四萬人民幣的收入。
當時我在韓國做類似中介的工作,幫來韓國打工的朝鮮族人、歐洲人介紹工作,幫在這裡的中國人買車、修車或者考駕照。不過,這種工作本質上還是因為信息不對稱造成的,我後來覺得掙的這些錢根本就不是長久之計。當時想過在韓國學校附近開酒吧、飯店,但是這也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最後靠的是人脈關係,等這批人走了,生意還是不好做。
在韓國,以中國人的身份很難進入所謂的上流社會,高端點的產業你很難進去。我們也很難跟韓國男生去競爭,韓國男生真的很刻苦、很拼。他們讀完大一,就要去服兵役,服完兵役之後回來繼續讀到大三之後,還要休學去打工,掙大四的學費。在這期間,他們還要考各種各樣的證件。
韓國男生是比中國男生更有毅力的,所以我對進韓國大公司沒抱希望。
快畢業的時候,有個韓國的老闆找到我,希望我代表他們公司駐派到上海,一個月工資只有5000元,我就沒去。我的一個韓國老師就是這家公司的,他告訴我,公司現在已經不允許任何中國人當管理層了,我去上海工作根本沒有什麼意義。
媽媽身體不好,我就回青島了。剛回來的時候,我每周來回飛青島和首爾備貨,一直專心在做代購生意。剛回國時候,中韓關係特別好,後來因為薩德事件鬧掰了。
我雖然也知道這個新聞,但這種國際關係沒法切身感受,覺得不重要。2017年事兒大了之後我去了一趟韓國,還是挺可怕的。韓國樂天的營業額減少了70%,首爾的廣場本來掛著兩個國家領導人握手的動畫宣傳圖也被拆掉了。韓國免稅店裡本來中國人就特別多,那段時間店裡給人一種空城的感覺。
我那次覺得中國人蠻厲害的,說不買就不買了。
不過這種事情對我們這種小生意沒什麼影響。對我們代購生意影響比較大的是後來國家出臺的《電子商務法》。這個代購生意是個違法的生意,2018年,我們有一趟貨一次性就被海關扣下了,當時那批貨差不多40萬元,海關壓貨壓了兩個月,後來我們又交了很多稅,客戶那邊也要求退貨,所有的錢周轉不過來了,我最後就撤了。
現在我在創業幫實體店做第三方拓寬方面的運營。這裡面醫美客戶最多,其中也有一些是韓國的客戶。韓國老闆是非常注重團隊建設的。在中國,我知道有的韓國老闆到年底會自己包一個就把、飯店請員工吃飯。
他們很注重這種心理文化上的消費和娛樂,比如很多韓國人會周末飛來青島。在城陽那邊,現在有很多韓國人組團過來按摩、打高爾夫、洗浴。不管掙多少錢,他們都要保證一個比較好的生活品質,我比較喜歡他們這一點。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王昊文、99、林松為化名